第17章 柳氏依仗
枝繁葉茂的竹林中，突兀出現堆滿一地的碎屍，看衣著正是柳氏派來的追兵，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剛剛趕到。
「不對，有股詭異的氣息！」
李青霄的靈識，感知到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詭異邪祟殘存下來的氣息，頓時面露謹慎。
黑谷城周邊此前可從未聽說過出現什麼邪道修士，但就根據諸多古籍記載的情況來看，這些邪道修士但凡只要一出現，伴隨的絕對就是腥風血雨。
何為邪道修士，奪取其他修士靈根以補己身，行事作風殘忍毒辣，動輒祭煉一城凡人以煉密寶，如果說普通修士只是視凡人如螻蟻，那麼邪道修士就簡直把凡人當做豬狗牛羊一般，一個藐視，一個屠殺。
莫非柳氏與邪道修士勾結起來了？
此事還需留心才行，李青霄悄悄留了個心眼，看向旁邊正在東奔西撞的小姑娘。
柳玉小小年紀卻絲毫不懼怕這些殘肢斷臂，偶爾看到趴在地面上的屍體，還翻轉過來，想看看是不是哥哥。
半晌過後，柳玉鬆了一口氣，她也不是少不更事，在柳氏遭受磨難這麼些年，許許多多的事情她也見過不少。
地面上沒有哥哥的屍體，那證明柳木應該還活著。
「玉兒，你兄長既然不在這裡，就證明還活著，我帶你去柳氏看看，說不定被他們抓到那裡去了。」
雖嘴上這麼說著，但李青霄卻並不這麼想，柳木一行人若是真的碰到邪道修士，那恐怕已經凶多吉少了，不說柳木極有可能身具靈根，這對邪道修士的吸引力巨大，就算一時半會不死，恐怕也會遭到非人的折磨，最後死於非命。
之所這麼說，也是為了照顧小姑娘擔憂兄長的心情。
聽到李青霄的話，柳玉眼中再次泛起希望，爬上李青霄的後背，兩人一同趕到柳莊。
…………
柳莊靠內的一座大宅門口，一大一小兩道身影站在門口，正是剛剛趕到的李青霄兩人。
「柳氏族人何在，速來見我…………」
李青霄平靜又帶著些怒氣的巨大聲音，摻雜著些許靈力，瞬間傳到柳氏族中所有人的耳朵里。
大堂中，李青霄牽著柳玉的手，靜靜站立在堂中。
不過片刻，大堂中就聚集了數十人。
不一會兒，五個人就戰戰兢兢的站到前排來，李青霄略微一感知，知曉五人都是凡俗中的先天境高手。
統治柳莊上萬人，柳氏自然也有自己的依仗，凡人也免不了爭鬥廝殺，這五個先天境想必就是這個大家族的底蘊了。
五人中四個頭髮花白，約莫已有八十出頭，氣血剛剛開始衰敗，不過畢竟是先天境凡人，身子骨較為硬朗，看著他的眼神較為正常，是帶著些恐懼與不安的。
沒錯，就是恐懼與不安！
哪怕他們已經站在了凡人的巔峰，可終究是不具備靈根的凡人，與修士天差地別，哪怕是練氣一層的修士來，這五人也沒有一絲抵抗之力。
要知道，李氏的族衛隊，像他們這樣的先天境凡人，可是有上百號的。
而讓李青霄頗覺意外的，是五人中站在最後的那個中年男人，他年齡約莫四十出頭，同處先天境，雖也如另外四人一樣低頭不敢直視他，可偶爾流露出的神情，還是出賣了他內心並不像表面上害怕自己。
有恃無恐？
「敢問李上仙蒞臨柳莊，有何吩咐，柳氏必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終歸還是五人中最為年長的柳武站了出來，李青霄一張標誌性的李氏俊逸臉龐，他一眼就認出來了，連忙躬身詢問。
這時，人群中稍稍靠前的一位中年人也站了出來，指著李青霄身旁的柳玉大聲呵斥：「玉兒，你站在上仙旁邊幹什麼，快回來！」
柳玉回頭看了看，頓時嚇得朝著李青霄身邊靠了靠，那呵斥他的人正是只見過一次的父親，雖是父親，她卻絲毫感情都沒有，更別說聽他的話了。
中年男人見女兒不聽話，臉上頓時出現怒色，想開口呵斥第二句，卻見李青霄輕輕對著他抬了抬手。
一股巨力從胸膛傳來，中年男人猶如被炮彈打中，瞬間砸到後面的人群中，一口鮮血逆行，噴了出來。
「我讓你說話了嗎！」
李青霄平淡的語氣讓場中所有人如臨冰窖，連那五個李氏的先天境頭上都冒出了一絲冷汗，被擊飛的中年人更是一句話都不敢說，挺著嚴重的傷勢，直接跪倒在地。
連那個似乎有恃無恐的中年先天境，這一刻臉上也出現了驚恐之色，被擊飛的中年男人正是當代柳氏的族長，雖是先天境中期，但接不了眼前青衣仙人的輕輕一招，讓他們這一下算是切實體會到了仙凡之別。
「玉兒，你來說！」
眼前這些人如何作想，李青霄自不會太過在意，柳玉見到李青霄大發神威，以前欺負她的那些壞人一個個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心裡早就不知道多麼開心了，只覺得仙人哥哥真是太厲害了。
聽到李青霄的話，本還有些膽怯，但想到有李青霄給自己做靠山，挺了挺小脖子，站出來指著人群中早就顫慄不止的主母王氏，脆生生的道：「把我哥哥還給我！」
從小被虐待欺凌，柳玉早就把王氏的長相刻在了心裡，一眼就認出來了。
王氏顯然知道柳玉要指認自己，忙收緊心神，整理了一下心情，露出一個自認和煦的微笑。
「玉兒，你們兄妹兩個怎麼這麼不聽話呢，私自跑出族地，母親派了很多下人都沒找到你們兩個，多虧有仙人相助，你平安回來了！」
「你才不是我母親呢！你最惡毒，哥哥說了，你是毒婦，是壞人，想殺玉兒，還有你……你…你們都是壞人，要不是舅舅，玉兒早就被你們這些壞人害死了。」
誰成想，王氏的偽裝連玉兒這個八歲的小姑娘都騙不過去，柳玉毫不留情的拆穿了她的真面目，連帶著指著柳氏那些以前欺負過她的人，幾乎都是王氏的身邊人。
這一來，王氏的臉騰的一下，瞬間就成了豬肝色，整個人氣的渾身發抖，以往那個生死都由自己拿捏的小雜種，居然敢這麼趾高氣揚的指著自己罵。
「小雜種，小雜種，我殺了你，我殺了你…………」
王氏終是沒能忍住，她雖為婦人，卻也有後天的凡人實力，一個箭步衝上前，手中拿著一柄小匕首，瘋狂朝著柳玉的頭顱刺了過來。
可有李青霄在此，怎會讓她得逞！
一道靈力從袖間揮出，王氏一如剛剛的丈夫一樣朝後飛去，撞在地面上，直接暈死過去。
就在這時，柳氏五人中最年輕的那個中年先天境，衝到王氏身邊，迅速扶起了她，看著李青霄的眼神，居然帶上了一絲隱晦的怒火。
這兩人，關係不對啊！
王氏身為柳氏主母，也就是族長夫人，那中年男人看樣子應該是與族長同輩的堂兄弟，王氏被打傷，他反而這麼生氣？
李青霄發現了卻不動聲色，柳木顯然沒有被王氏抓到，接下來就要看看柳氏究竟有何依仗了。
「柳氏為我李氏附庸家族，族人身具靈根，卻隱瞞不報，罰柳氏降為柳莊庶民，另選德高之族行管制之事！」
修士一言，便可定凡俗！
這就是仙凡之別，柳氏綿延上百年，在柳莊享受至高無上的待遇，可終究不過是凡俗世家，李青霄話一出口，所有柳姓族人，盡皆面如土灰，臉色衰敗。
那為首一直未動的四人，更是身體斗似篩糠，跪倒在地，大聲疾呼。
「仙人息怒啊！」
「望仙人看在我柳家為李氏牧民多年的份上，饒了我柳家這一次吧！」
………………
然而李青霄卻絲毫不為所動，任憑四人如何央求，都只是靜立不動，眼睛卻有意無意的盯著還扶著王氏的先天境中年人。
「叔叔，爺爺，你們不用求他了！李氏算什麼東西，不過是個行將就木的修士家族而已！」
此言一出，那四個老人頓時驚恐無比，出言大聲訓斥。
「步成，你胡說什麼！還不快下跪給仙人賠罪。」
「仙人息怒，柳步成非有心之言。」
…………
然而，四人看向李青霄，卻發現其臉色根本就沒有一絲他們預想中的怒氣。
對方只是輕輕抬頭，看著地上出言不遜的柳步成，淡淡道：「早就看出你有所依仗了，讓我看看，你的依仗是什麼？」
就在這時，一道強橫的修士氣息從門外傳來，李青霄瞳孔微縮，未見其人，一道熟悉的聲音先傳了進來。
「李賢侄……不對，該改口叫李族長才對，多日不見，久違了！」
來人體型健碩，背著一柄銀色長刀，中年模樣，臉上掛著一絲不懷好意的笑容。
柳步成見到來人，臉上頓時出現一抹喜色，忙起身跪拜。
「參見王仙人！」
來人，正是玉林鎮同為修士家族的王氏族長，王鐵威。
時隔兩個月，李青霄還是一眼就認出此前在百鳴渡見過一次的王鐵威。
「王族長族務繁忙，怎麼還有心思來管我李氏處理門內凡俗之事了！」
李青霄心中已有猜測，看見王鐵威只是淡淡拱手，輕聲說道。
「這事說來還是怨老夫考慮不周了，未提前通知李族長。
所謂良禽擇木而棲，柳氏早在三年前，便投靠我王氏了，族中更是有青年才俊柳東，身具黃階中品靈根，已經被我王氏收作外姓族人了。「
說完，王鐵威故意拍了拍額頭，回過頭對著門外喊了一聲道：「東兒，快進來見過李族長，這可是你此前的老東家，若不是我王氏快人一步，你可就入了李氏了。」
一個年紀與柳玉相仿的孩童，看著倒是眉清目秀，只是嘴唇稍薄，與主母王氏有幾分相似，臉上帶著濃烈的自信之色，緩步走進大堂中。
「柳氏後輩，柳東見過李族長。」
雖執晚輩禮，但卻神情倨傲，絲毫沒有尊重之色，反而先開始打量起李青霄來了。
柳東自然有自傲的資本，六歲被檢測出黃階中品靈根，第一時間他就被母親送回母族王氏，帶到王氏修士本家中開始修煉，對修士也不似無知的凡人那樣全無了解。
何況李氏這些年，在玉林鎮聲勢漸微，族中情況不佳，王氏修士本就對李氏多有不善之語，連帶著他也有些瞧不上李氏了。
柳東肆無忌憚的用靈識探視李青霄的身體，就在對上李青霄的雙目之際，一道雷光從對方的雙目中激射而出，柳東不過才練氣一層的起步修為，豈能抵擋。
就在此時，王鐵威擋在了柳東的身前，將這道雷光擋住。
「李族長大人有大量，何必與這般少不更事的小子一般見識呢！」
說著道歉的話，臉上卻明顯出現一絲得意，認為李青霄氣急敗壞了。
「年紀小，心思倒不小，若有下次，一雙招子就廢掉吧！」
王鐵威聽到李青霄的話，也連連點頭，用靈識擅自打探其他修士，可不是什么小事，若不是念在柳東年紀小，李青霄反應也不會這麼平淡。
柳氏族人此刻沒有一個人敢喘氣，此事發展到現在，已經不是他們能插手的了。
李氏王氏都是玉林鎮高高在上的仙人家族，稍有不慎，柳家就會夾在中間當了炮灰。
但剛剛，王鐵威說什麼？
他們柳家也出了個有靈根資質的修士？莫非李仙人就是為了柳東而來處罰柳家的？
這一刻，連王鐵威都覺得剛剛李青霄的意思，是發現了柳東身具靈根的事了。
地面上的王氏早就醒轉過來了，看著李青霄有意無意的看著她，眼神躲閃，這會兒也只有他和柳步成兩人知道，李青霄所指，是指柳玉兄妹，而不是柳東。
然而李青霄卻並沒有拆穿，事情發展到現在，他也大概能猜出來了。
這柳東大概是柳步成與王氏私通而出，與柳玉柳木三人一同檢測出了靈根資質，卻不如兄妹兩，王氏心生妒忌，也為了柳東前程，故意隱瞞兄妹兩人的靈根資質，將柳東送到了王氏。
卻不想讓他李氏撿了這個便宜，丟了一個黃階極品火靈根資質的柳玉兒，王鐵威猶不知事情真相，反而沾沾自喜。
李青霄終究還是沒有繼續糾纏下去，畢竟王鐵威身為王氏族長，又是練氣八層，他也不一定能打得過。
關鍵是，如今的李氏與王氏開戰，他還沒有必勝的把握。
老祖李耀文雖強，可斬殺碧眼金睛獸已經出手一次了，按其原話，就是只能再全力出手兩次，如果可能的話，李青霄希望李耀文永遠也不要再出手了。
畢竟出手的代價，是壓縮所剩無幾的壽命。
李青霄背起柳玉，兩人一同返回李氏族地，路途上玉兒卻出奇的安靜，沒有說話。
「玉兒，你怪我沒能幫你報仇嗎？」
「仙人哥哥救了我的命，我怎麼會怪你呢！玉兒只是想起哥哥以前的話了，人最終還是要靠自己，自己強大了，才能不受任何人欺負，玉兒今天發現，原來仙人也是這樣的。」
聽到這話，李青霄怔了一下。
不管是人，還是修士，還是家族，就如柳玉兒說的一樣，只有自己強大了，才能不受任何人欺負。
柳莊另投王氏，他其實並不生氣，物競天擇，適者生存，柳氏只是做了當前的最佳選擇而已。
既然做了選擇，以後自然要承受相應的代價，李青霄眼中閃過一抹寒光，沒有在說話，繼續朝著族地趕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