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平息

  我這種狀態不知道持續了多久，只感覺這樣下去身體可受不了。

  每天我躺在床上，眼睛盯著天花板時，那種窒息的痛感就出現了。感覺思想與軀體都不屬於自己的，胸口一陣一陣刺痛，心臟跳動的每次一都像玻璃刺穿我的內心。

  我感覺自己喘不上氣來，之前的傷口也在暗中傷害我的心，大腦一片空白，我咬緊牙關，傷口胸口的疼痛心如刀絞。

  我爬起身，卻咳嗽不止，口腔里的血腥味使我乾嘔，我下意識想要喝水，手卻不聽使喚，剛拿起水壺就顫抖起來，我無奈。剛剛勉強咽下一口水，卻被嗆得更難受了。

  我咳出了淚花，身體無力地跪倒在床頭櫃前，只留右手顫抖地打開白色的藥瓶，抖出一把，緩緩拿起一顆，跟著水，咽了下去。現在才漸漸平息了。

  手終於不再顫抖了，心臟也停止疼痛，傷口的撕裂感漸漸消失了。我喘著氣，看向床頭柜上跟苡茗的合照，伸手拿起，我用手拂去灰塵，才看清那年幼的模樣。

  我記得那是初春的一個傍晚，梧桐樹已經長得很旺盛了。傍晚時的一刻光景，太陽灑下最後的光芒，好好地告別了白天。太陽穿透雲層，一束光芒灑在我倆臉上。

  幼小的身體，稚嫩的小臉上洋溢著幸福、自由的笑容。我心裡暖暖的，但，另一段記憶卻湧入我腦海。

  那天，我跟苡茗鬧掰，去了後山。

  我喜歡後山，喜歡後山寧靜安詳的氣息，喜歡後山的雲霧，喜歡後山叫不出名字的鳥的歌喉，喜歡後山開得艷麗的野花。

  但是，那天清晨才下了雨，雨淅淅瀝瀝，濕潤了山巒，我肆無忌憚地在山路上奔跑，感受著雨後的冰冷，泥土的骯髒，野花嗆人的氣味，還有那鳥的亂叫。

  我的情緒早已失控，讓淚水划過臉頰，留下一絲憂傷，我看著眼前墨綠的松樹，是永遠望不見頭的黑暗。

  我終於放下了，哭聲在山谷里迴蕩，在耳里徘徊，使我頭一陣鑽心的疼痛。

  忽然，我感覺整個世界都顛倒了，頭一陣暈厥的疼痛，手臂像是烈火焚燒，火辣辣的疼，我咬緊牙身體不受控制，重重的摔倒在山路上，我眼睛迷迷糊糊的，怎麼也睜不開，便暈了過去。

  有了感覺時，只記得一雙冰冷的手抱著我哭泣，把我送到醫院裡。幾張熟悉又陌生的臉望著我，一遍又一遍念著陌生的名字...

  「韶棠，韶棠。」 我也不知道那個韶棠是誰，也不知道那對夫妻喚得是誰？是我嗎？不，我叫伊珞，韶棠是誰？這個疑問一直困擾著我。

  等我回過神，才聽見煩躁的門鈴聲。我迷迷糊糊去開門，看清了那張好看的臉，苡茗，我的摯友。

  也是我的梔子花，她總會為你留下一抹褪去華麗的潔白，為你留下一抹勾人的清香...

  她抱著我冰冷的身體，一遍又一遍地詢問我：「還好嗎？伊珞，你怎麼了，怎麼哭了?」

  我抬眸看去，往日清澈的眸子裡泛起了一層水霧，眉頭緊鎖，一遍又一遍地輕聲詢問我，但我久不見回應。

  她的話，不知道從何時起，從動人清晰的歌聲，變成了我耳畔的耳鳴...是因為這病嗎？

  半晌，我才回了句：「沒事，沒事。」我只覺得我整個人都迷迷糊糊的，然後我聽見苡茗不停地呼喚著我「伊珞！伊珞！你怎麼了？」

  然後耳邊傳來一陣刺耳的汽笛聲，我好像聽見那個名字是「韶棠」而不是伊珞。我受不了這種感覺，一陣鑽心的疼痛之後，我暈了過去...

  對不起啊，苡茗...我只是想輕輕地，偷偷地，觸碰你，卻不料你如蒲公英般散開。隨之，我的身邊碎散著你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