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楚湘君這個名字,中年婦女怔了怔,隨即問道:「你們找她有事?」
秦凡道:「我們是楚小姐的朋友,聽說她母親病人,特地過來探望。」
中年婦女指著院子最裡面說道:「一直往裡走,那狐狸精住最裡面!」
「狐狸精?」
秦凡跟夏凝雪幾乎同時開口。
中年婦女自知失言,趕緊端著洗好的菜進屋了,剩下二人面面相覷。
這個大雜院是三進三出的格局,本身就很大,再加上住戶們各種違規搭建,寬的地方不過一米,窄的地方也就半米,七繞八拐的像迷宮一樣,一不小心就會迷路。
順著那個洗菜婦女指點的方向,秦凡跟夏凝雪一路來到大雜院最深處。
東牆邊有個五平米的小廚房,此刻正有炊煙裊裊升起。
「呸,你個騷狐狸,你不得好死!」
廚房傳出脂肪壓迫聲帶的女人聲音,不用看也知道這位至少一百七十斤往上。
緊接著便響起又脆又甜猶如百靈鳥的笑聲:「呵呵呵,胖嫂,要死也是你先死,然後我跟胖哥雙宿雙棲,睡你床,花你錢,打你孩子!」
這聲音不用問也知道,就是楚湘君。
「你放屁,我老公怎麼會看上你這個騷貨!」
胖女人怒斥。
「胖哥昨天還說讓我給他當地下情人來著,一個月給我一萬塊錢。」
楚湘君笑眯眯說道。
「胡說八道,他一個月才掙六千,哪來的一萬給你?」
「六千?不會吧,胖哥可是跟我說他最近漲工資了,一個月一萬多呢……」
楚湘君一句話把胖女人說得滿心狐疑:「那個老不死的,不說實話也就算了,還敢藏私房錢!」
楚湘君趕緊說道:「不會的不會的,胖哥這麼老實的人,怎麼會瞞著老婆藏錢呢,胖嫂,你就當我什麼都沒說好吧?」
她越這麼說,胖女人越相信肯定有這麼回事:「他老實個屁,背著我勾搭你這隻騷狐狸,呸,一對不要臉的狗男女!」
「啊對對對!」
楚湘君順勢說道,「我跟胖哥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你給我死去,他是我老公,憑什麼跟你一對!」
「是你說我們是一對狗男女的,怪我咯?」
「你……」
胖女人端著兩盤炒好的素菜氣哼哼走出廚房,看見門外的秦凡跟夏凝雪連個招呼都沒打徑直回了自己家。
很快就傳出一男一女的大吵大鬧聲。
「漲工資了為什麼不跟我說!」
「什麼漲工資?」
「還跟我裝,不給你點厲害你不說實話!」
「臭老娘們兒,你他媽瘋啦!」
緊接著便是乒桌球乓的打架聲。
楚湘君走到門口,抱著肩膀看熱鬧,冷笑道:「哼,,跟我斗,姑奶奶玩死你們!」
眸光一閃,楚湘君猛然發現兩個熟悉的身影,頓時一驚:「誒,你們什麼時候來的?」
秦凡跟夏凝雪也正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楚湘君依舊那副時髦的裝扮,皮衣皮裙高跟鞋,烈焰紅唇黑絲襪,唯一不同的是她把一頭亞發色長髮挽成髮髻,用竹簪子別到腦後。
少了幾分性感,多了些許知性跟嫵媚。
二十六七是女人最好的年紀,既褪去青澀,又不至於老成,就像一個綠中泛紅的蘋果,鮮嫩多汁,酸甜爽口。
「早就來了,一直聽你們吵架來著。」
夏凝雪訕笑道。
楚湘君勾著嘴角說道:「誰要跟那個死肥豬吵架,是她非要找茬!」
楚湘君一腳門裡一腳門外,沖二人招招手,「別在外面杵著了,進來說吧!」
秦凡跟夏凝雪相繼走進廚房。
本就不大的廚房,瞬間變得擁擠起來。
「你們來的真是時候,我正要做飯呢!」
楚湘君一邊刷鍋一邊支使秦凡,「那個誰,你幫我看著點藥鍋,別糊了!」
看著充滿煙火氣息的楚湘君,秦凡有些恍惚。
她真是早上那個大殺四方的黑袍人嗎?
這前後反差太大了。
「這藥是給你母親煎的?」
秦凡掀開藥鍋看了看,頓時濃烈的藥香撲面而來。
「嘶,你怎麼知道的?」
楚湘君面露詫異。
「我們問過曹瑞,他把關於你的事情全都說了。」
夏凝雪接過話茬,蹙眉問道,「你日子過得這麼苦怎麼不跟我說,派人給紫霜幫送個信,難道我們會袖手旁觀?」
楚湘君一邊叮叮噹噹切菜,一邊含笑說道:「不苦啊,我們母女有吃有喝有房住,已經比很多人強了。」
楚湘君是個要強的女人,她不願意向別人展現出自己柔弱的一面,哪怕對方是自己的親師姐也不行!
所以,這些年不管再苦再累她都咬牙硬扛。
「師姐?」
楚湘君側頭瞥了夏凝雪一眼,哂笑道,「你不會是心疼我吧?」
夏凝雪輕哼:「心疼你?我巴不得你趕緊去死,我是心疼阿姨,跟著你吃苦受累,一天福都沒享過!」
這姐倆不見面想,一見面就吵。
見夏凝雪提及母親,楚湘君明媚的臉色頓時一沉,緊接著深深嘆了口氣。
「你以為我想讓我媽受苦啊,為了給她看病我大江南北都跑遍了,光國外就去了七次,最終錢都花光了,病還是沒看好。」
頓了頓,楚湘君繼續道,「去年,我從協和醫院得知,國外新開發了一種藥劑,正好針對我媽的病情,雖然不能治癒,但可以極大延緩病情進展。不過,那種藥太貴,一針就要一百萬,每個月都要打一次。後面的事你們都知道了,曹瑞負擔我媽的醫藥費,我給他賣命。」
楚湘君看向夏凝雪,「你問我為什麼不跟你說,為什麼不向紫霜幫求助,因為我知道紫霜幫能發展起來有多不容易,我不想給你們添麻煩。再說了,作為兒女,盡職盡責照顧父母不是應該的嘛,這有什麼可抱怨的?」
聽完這番肺腑之言,秦凡跟夏凝雪都是感慨不已。
誰能想到這個心狠手黑的潑辣女人竟然是個大孝女?
為了給母親治病,她把自己的一生都搭進去了,而且無怨無悔。
真應了那句話,人不可貌相,事不可妄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