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碧退下以後,甄嬛還是從心裡覺得讓安陵容受了委屈,父母剛認了義女,萬不能因為浣碧的一些小心思影響了兩人的感情。更何況這位義妹心思細膩,又有容人之量,日後姐妹共侍宮中,也是很好的助力。於是便吩咐流珠送了一對金鑲碧玉的耳墜並一支鑲珠寶蝴蝶金釵。心下方才舒服了很多。心裡暗自思量,日後在宮中是不能再一味的慣著浣碧了。長此以往,必招禍患。
另一邊,安陵容三人離開碎玉軒,與沈眉莊分開後,孫妙青跟著安陵容一起去了鍾粹宮。
孫妙青對這位安姐姐自是非常感激,而且更多的是好奇。私心裡想著,能讓皇帝剛一中選便給了封號的必有過人之處。而且也就不出二十多天,她便由一介縣丞之女變成了大理寺少卿家的二小姐。的確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今日在碎玉軒里的一番言辭,也可看出是個心裡有成算的。這樣心底善良熱心的人,又有如此本事,自是自己該好好親近學習的人。
到了鍾粹宮東偏殿,二人並坐於花窗旁的榻上,紫蘇奉完茶便招呼紫竹和寶鵑下去了。在安陵容身邊這些日子,紫蘇成長迅速,她自然知道這位孫答應與小主一起回來,肯定是有話要說的。紫竹便也罷了,可是這寶鵑可是小主吩咐她多留意的。待周圍隨侍的人都下去了。安陵容主動起身,微微行了一禮:「多謝孫妹妹當日之禮。本應在宮外就應該去孫府去致謝,奈何皇帝聖旨下了,獲封之身自是不能隨意拋頭露面。如今見了妹妹自是要謝的」
孫妙青慌忙扶了一把,嗔怪到:「柔姐姐當真是要與妹妹生分了,若無姐姐當日相助,又豈有妙青今日榮耀」
接著行下大禮說到:「柔姐姐有所不知,妙青於三年前機緣巧合與皇上有過一面之緣,但是皇上還是雍親王。當時的皇上英姿颯爽,自是人中龍鳳,妙青當時就心中暗許,此身若要嫁人定要嫁於皇上,哪怕就是當時入府為侍妾格格也甘之如飴」孫妙青一臉神往的說道,眼角的淚水已悄然落下。
「那日選秀,也是妹妹不爭氣,一進宮便開始心慌,平日裡妹妹也不是膽小之人,只是那日因著即將見到皇上。方才緊張,以至於後來不小心把茶水弄到夏氏身上,因此更加的慌亂,幸得柔姐姐與莞姐姐仗義相助,才為鬧出笑話,再因柔姐姐最後的提醒,我方才靜了心神,如此這般,姐姐倒是說說我該不該謝你」
安陵容掩嘴笑道:「本也是妹妹才貌過人的皇上太后賞識,說的倒是我的功勞了」一句話說的孫妙青臉上微紅。
安陵容接著說道:「既然妹妹執意要把我當成你跟皇上的媒人,那我便端坐了受你一禮,往後妹妹平步青雲,莫要忘了我這個大媒」話畢安陵容已經笑出了聲。
孫妙青聞言,臉都紅到了脖子根嬌羞道:「柔姐姐不是好人,人家好意與你交心,你卻在這裡笑話人家。『』說著微轉身子做不理狀。
安陵容假意道歉:「好好好,不笑話你,如今你心愿達成,我自是替你高興的。」話至此處,兩人也便換了話題。
孫妙青語氣誠懇道:「柔姐姐鍾靈毓秀,妹妹卻是個糊塗的。還望能與姐姐守望相助,柔姐姐有用的著妹妹的,可千萬不要跟我客氣,明日一早我來找姐姐同行去給皇后娘娘請安。」安陵容自無不允。兩人又閒話許久。孫妙青才在知畫的陪同下離了鍾粹宮。
翌日清晨,各新小主早早便到了景仁宮。沈眉莊、甄嬛、安陵容、孫妙青以及索綽羅、淳意自是各自兩兩站了聚在一處,唯有富察貴人由侍女陪了站在一邊。眾人見面自是一番見禮。
富察貴人雖未在一處倒也面色和善的與幾人微笑頷首。
剪秋出來稟報,皇后娘娘還在梳妝,請諸位小主稍等。幾人自不敢駁。微微躬身。
幾人正說著,夏冬春大老遠就搖頭晃腦的走了過來,遠遠便對著剪秋喊了起來:「姑姑早,讓皇后娘娘不用著急,臣妾們在這裡等著自是應該的」說著走近了些。
皇宮境內,她一個小小常在,竟然半點禮儀也不顧,這麼老遠就扯著嗓子喊,走路也是搖頭晃腦的,可見當初跋扈使得教引姑姑的確也沒咋樣好好教。
她也不顧周圍眾人臉上的驚訝之色,繼續說道:「姑姑您瞧,皇后娘娘賞的料子,做成衣裳果然好看。」說話間竟原地轉了個身,等待著剪秋的稱讚。
剪秋聞言臉色微變心裡道:「你爹娘怎么半點腦子都不長在你身上,這樣明目張胆攀扯皇后娘娘,也不怕遭眾人怨妒。」面上卻未露分毫。笑臉盈盈的屈身行禮而退,也不答話。
緊接著各宮嬪妃相繼而至,眾人也也止了嬉笑,各個端莊而立等待皇后召見。
剪秋再出來對著眾人行禮道:「皇后娘娘請諸位進殿。」眾人魚貫而入。後宮諸妃依照位份分別坐在兩邊。新進的也各小主依著各自位份站在了中間等待。
皇后從後庭出來端坐在了中間的鳳座上,自是雍容華貴,富貴之極,一對東珠耳墜 更是彰顯著一國之母的身份。
此時該到的都到了,唯有左手邊第一個座位還空著。皇后入座,眾人急忙起身行禮。皇后自是一副慈善賢惠的模樣免了眾人的禮。
此時身後傳來一嫵媚女聲:「臣妾來的不算晚吧。」在場眾人目光齊聚,進來的便是傳說中寵冠六宮的華妃娘娘。
只見華妃明眸微聚,搖曳生姿、頭上珠釵華麗、淡藍色點翠鳳冠奢華無比,一件桃色宮裝更是襯的她艷麗無雙。這世間大抵也只有華妃如此明艷的女子才能襯的六宮粉黛盡失顏色吧。
眾人忙向著華妃行禮異口同聲道:「給華妃娘娘請安。」就連同在妃位的齊妃也不例外。
齊妃本名李靜言,初入王府時為庶福晉,憑著勝雪姿容也曾榮寵一時。後來生了皇三子弘時晉為側福晉。因著宜修皇后的大阿哥和純元皇后的二阿哥夭折,三阿哥即成了皇長子。皇帝登基,因著其為皇長子生母,也便晉了妃位,封號「齊」。華妃盛寵,即使有子傍身,又同為妃位的齊妃心中縱使不滿也不敢忤逆半分。
華妃見眾人行禮也不作理會。徑直走上前對著皇后微微躬身行禮:「給皇后請安。」毫無恭敬可言。
不等皇后開口便在一側坐了。齊妃見皇后不好發作,出言問道:「華妃妹妹來的這樣晚,可是身體不適?」語中責備之意盡顯。
華妃不慌不忙一臉得意的說到:「皇上昨晚上看奏摺看晚了,本宮陪的就晚了點。今兒早上皇上偏不讓本宮起的早,所以就來晚了。」轉頭向皇后嬌俏問道:「皇后娘娘不生氣吧。」
皇后自是生氣,可提到皇帝,自己又能如何。她年世蘭盛寵不衰,自己又能拿她怎樣。心裡雖氣,面上盡顯關心之色。寒暄幾句便也罷了。
在這期間,後宮顯眼包自然不改本色,交頭接耳追著富察貴人問到:「華妃這樣聲勢浩大是做給誰看的。」聲音也不壓著,恨不得在座的都聽到才好。富察貴人嚇得面色慘白,也不作理會。
在座諸位心中也是驚嘆:「這樣無腦之人也能入宮。竟然還封為常在,常在這裡惹人笑話吧,」面色紛紛一緊好似都已經看到了夏冬春的墳頭草猛長。
接著便有皇后身邊的江福海司禮:「眾小主向皇后娘娘行叩拜大禮。」
皇后一臉慈愛之色,倒讓重活一世的安陵容冷笑不已。心中恨意漸起:「論起演戲,皇后當數後宮第一人。」給皇后行完禮,自是要給嬪妃之首的華妃行禮。
江福海當即說到:「端妃娘娘身子抱恙今日怕是見不了了。還有新入宮的博爾濟吉特貴人入宮便病了,昨日差人前來告罪今日不能前來給皇后與諸位娘娘見禮,甚是惶恐。但又怕過了病氣給諸位。皇后娘娘慈心允了告假,也請了太醫去瞧著了。」
皇后聞言又是一臉關切的叮囑諸位新小主一定要保養得宜。軟言相慰,盡顯賢惠之色。隨問道:「太后那裡怎麼說。」
江福海回稟道:「太后娘娘說眾小主入宮是喜事,各位的心意也都知道了,太后娘娘靜心禮佛,讓各位不必去慈寧宮請安了。」皇后自是又問候了一番太后起居,顯了皇家媳婦的賢孝之情。
江福海見皇后語畢,開口道:「眾小主參見華妃娘娘。」
諸位小主側身轉向華妃規矩行禮下去。華妃見狀也不叫起,轉向皇后,聊起翡翠色澤不鮮,自己年輕不配戴。卻要送給皇后,藉此諷刺皇后人老珠黃。皇后面色微冷,但也沒有發作。稱自己剛做了東珠耳墜,不便再收華妃送的翡翠耳墜。言語間用東珠為引,昭示自己正宮嫡妻的尊貴身份。轉而提醒華妃還未叫諸位妹妹起身。
華妃轉身做無心狀道:「呦,光顧著和皇后說話,都忘了你們還拘著禮呢。」隨即叫起,眾人方才鬆了口氣,心中叫苦連連。要是再不叫起,恐怕要堅持不住失了規矩。
眾人起身後,與前世一般無異。華妃點了夏冬春,四季妹甚為得意,恨不得將皇后賞的料子夸出花來,惹得眾人一頓唏噓。華妃自是暗暗記在了心裡。
隨後又問了沈貴人與莞常在,見這兩位雖說穿的簡單了些但也難掩姿色。任是華妃娘娘鳳儀萬千也難掩失落之色。沈眉莊與甄嬛謹記安陵容叮囑,行禮謝恩,未曾多言。
安陵容也為此鬆了口氣。果然自己昨日的話起了作用,二位姐姐謹守規矩也沒多話 逃過了一劫。正想的出神。華妃忽然開口道:「還有一位柔答應是哪位。」
安陵容聞言也慌了神色,上一世自己就像個透明人,如今因著有了這封號竟也入了華妃娘娘的眼。隨即穩了心神行禮道:「嬪妾鍾粹宮答應安陵容參見華妃娘娘,華妃娘娘萬福金安。」
華妃側目也不正眼看安陵容,懶懶的出聲道:「柔答應好本事,聽說到京城不到月余,便從一介縣丞之女搖身一變成了甄家二小姐。這未進宮便趨炎附勢,拉幫結派的你還是頭一個,當真讓本宮開眼了。」
安陵容心下也是一驚,此前認親,並未存了攀附之心,不想現在百口莫辯。隨即開口道:「娘娘明鑑,嬪妾惶恐。實在是甄家義父義母在入宮前對嬪妾照顧細微。嬪妾感念二老恩重才認了親,絕無攀附之意,也不敢有拉幫結派之心。還請娘娘明察。」
甄嬛在一旁聽到華妃此言,心裡也是著急,隨即跪了,正色道:「啟稟華妃娘娘,柔答應府上遠在松陽縣。選秀時有緣結識,嬪妾與柔答應也是情投意合。回家後深感中選秀女一直住在客棧確有不妥,怕與皇家威嚴有礙。才邀了柔答應入府同住,又深覺住到府上日子久了也怕引來閒話,方才有了認親一事。此事實在是嬪妾思慮不周,還請娘娘明鑑。」
華妃聽甄嬛如此一說,倒也不好駁責。畢竟人家打著顧全皇室威嚴的幌子,便鬆了鬆口氣道:「如此倒是我錯怪柔答應了。」
「嬪妾不敢。」安陵容恭聲答道。
正此時,皇后出言道:「各位妹妹都是皇上與太后親選的,自然都是好的。莞常在思慮周全,本宮與華妃妹妹當要好好賞賜才是。」
隨即對剪秋道:「本宮那裡有一對赤金蓮花手鐲是波斯國的貢品,一會送去給莞常在與柔答應。嘉賞她們守護皇室威嚴之功,也賀二位認親之喜。」剪秋點頭應了。
皇后如此厚賞,華妃也只能作罷,畢竟也要顧及皇上和太后。安陵容與甄嬛跪地謝了恩,此事就此作罷。又依次見了剩餘宮嬪,皇后才遣散了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