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鍾粹宮內。安陵容敞著門坐在屋裡繡花與前世一般哼著歌。索綽絡·淳意卻帶著侍女從外邊進來。剛進鍾粹宮就被安陵容看見。便也隨口問了一句:「淳兒妹妹這一大早的是去哪裡了?」
本也是無意閒搭話一句。可淳常在明顯愣了一下,神情極其不自在支支吾吾答道:「昨晚聽了柔姐姐的,睡的略微早了些。不想早上卯時初就醒了。便隨著到御花園裡逛了逛。」
幾句話說完,似乎輕鬆了許多。便走到安陵容屋裡,坐在桌子另一邊的凳子上。看著桌上的點心,咽了咽口水道:「柔姐姐,這桌上的糕點,淳兒可能吃一塊,早上起得太早了,都沒有顧上吃早飯。」
安陵容點頭示意並將糕點挪的離她更近了些:「自然可以,你快吃。這早上不吃早餐腸胃怎麼受得了。紫蘇,快去給淳常在端杯牛乳茶來。」
紫蘇應聲退下。淳常在半塊點心已經吃到了嘴裡。含糊不清的說到:「果真姐姐宮裡的點心與菀姐姐宮裡的一樣好吃。姐姐怎知我喜歡喝牛乳茶,我就喜歡吃甜的。謝謝姐姐。」
安陵容笑道:「為著你搬來與我同住,你莞姐姐可是將你的飲食喜好與我叮囑了好多遍,我怎會不知。」
這句話其實不是甄嬛叮囑的,他們剛進宮也就同住了不到三日,感情未深。自不會如此上心。只是安陵容重活一世,自然知道這些。說這些話也是為了看看淳兒的反應,加以試探。
說出這句話,明顯看到了淳兒臉上閃現慚愧之色,轉瞬即逝。便又是天真道:「莞姐姐待淳兒真好。等姐姐病好了。淳兒一定回去陪她。」
二人寒暄一會,淳常在便回了自己的寢宮補覺去了。安陵容心中更加篤定淳兒是皇后的人這樣的猜想。卯時初天還未亮便出門,既然是早醒,又怎會如此著急沒有時間用早飯。這一世,她倒要看看這小丫頭想做些什麼。如今被自己發現端倪,定會盯緊了她,不讓她害到姐姐。但也得讓姐姐知道她天真無邪的面具後的真面孔。想至此處,也是為甄嬛上一世對淳兒的情誼默默了良久。
午後無事,安陵容正要出門。她打算與紫蘇去咸福宮找眉姐姐。迎頭便碰上了帶著知畫進門的孫妙青。見安陵容要出去,孫妙青笑稱:「看來是我來的不巧了,姐姐要出去?」
安陵容見她來,也不好帶著她去眉莊處,便開口道:「中午進的多了些,正打算出去走走,消消食。妹妹陪我一起走走?」
孫妙青自是應了,兩人便帶著侍女去了御花園。
秋來御花園風景如畫,放眼望去,浩瀚與繁花似錦交織。在明媚的陽光下,各種花朵爭奇鬥豔,色澤艷麗,猶如絢麗的織錦般光彩奪目。又如一顆顆璀璨的寶石鑲嵌在這皇宮的深處。石榴、桂花、海棠等名花異草簇擁著,蜜蜂蝴蝶飛舞其間,更顯生動與活潑。
「進宮數日都只謹守著規矩,這如畫的美景竟被辜負了」。孫妙青驚嘆道。
看到眼前的美景安陵容也是神清氣爽。上一世醉心宮斗,只覺的這皇宮黑暗險惡,不曾想還有這繁花似錦的一面。一時忘形開口唱道:「小山重疊金明滅,鬢雲欲度香腮雪。懶起畫蛾眉,弄妝梳洗遲……照花前後鏡,花面交相映。新貼繡羅襦,雙雙金鷓鴣…」對於安陵容的歌聲,孫妙青自是拜服。
另一邊,皇帝連日來醉心朝政,為著清查官員的貪污腐敗和各地府衙的財政混亂和虧空,成立了「會考府」。這會考府雖然剛成立,各地貪污腐敗的案子接踵而至。御書房的奏摺都快堆成山了。連日來都不曾有一刻空閒。今日總算把手頭的事情忙完了。首領太監蘇培盛諫言,引了皇帝來了這御花園走走。
剛從湖心亭出來,皇帝被安陵容美妙的歌聲吸引,尋著歌聲一路至此。蘇培盛看到有人在御花園歌唱,怕擾了聖駕。正要開口,皇帝擺手阻止。就這樣在不遠處聽的出神。
自純元走後,他再也沒有聽到這麼美妙的歌聲。實在是不忍打擾。直到安陵容唱完,皇帝連連拍手稱讚。
安陵容與孫妙青聽到有人擊掌,循聲望去,看到皇帝身後儀仗,自然知道來人是皇帝。而且安陵容重活一世,自然認得這個在前世一直把她當玩物的男人。孫妙青一見是皇帝頓時滿臉通紅,小女兒家的心思全寫在了臉上。二人對視一眼慌忙行禮:「臣妾參見皇上,皇上萬福金安。」
皇帝也不叫起:「你是…?這幾日新入宮的?」
二人自然主知道皇帝還不認識自己,隨即安陵容開口道:「臣妾鍾粹宮答應安氏。」
「臣妾延禧宮答應…」
不等孫妙青介紹完自己。皇帝已然開口:「很好,歌聲不錯。朕記得你叫安陵容…松陽縣來的?」
安陵容錯愕。上一世,自己費盡心思,皇帝從未這麼清楚的記得過自己。而這一世,只因選秀時用了酷似純元的嗓音,便能讓他如此上心。果真,皇帝此生最愛,唯有一個純元。
自己重活一世,一心守護兩位姐姐,以贖前世罪過。可是從未想過再在榮寵上動心思。對於皇帝鍾情純元倒也不在意。可是姐姐上一世:「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的心愿怕是難以實現了。
想的出神,一時忘了皇帝問話。身後孫妙青輕輕拉了她的衣襟,方才回過神來。「皇上讚賞臣妾愧不敢當,今日與孫妹妹同游,一時興起,胡亂歌唱,擾了皇上聖駕,還請皇上恕罪。」
皇帝也不接話。開口道:「起來吧,看起來身子柔弱,別跪出毛病才好。」
二人隨著皇帝的話起了身。孫妙青知道,此時的皇帝眼中怕是沒有自己,唯有眼前這位柔姐姐。自己這一片痴心,何日才能得以寬慰。皇帝繼續問道:「鍾粹宮住的可還習慣。」
安陵容道:「謝皇上關懷,皇后娘娘慈心安排,自然都是好的,臣妾住的很好。」
皇帝聞言吩咐她們早點回宮,便帶著蘇培盛往養心殿方向去了。一路上神采飛揚,旁邊的蘇培盛自是瞭然於心。
下午時分,皇后帶了敬事房總理太監徐進量到了養心殿。行禮參拜完方才開口道:「今日新進宮的妃嬪可以侍寢了,皇上還打算去華妃那裡嗎?」
皇帝也不看皇后,若有所思的開口道:「你是在試探朕的心意嗎?」
皇后面上一緊轉而微笑道:「臣妾不敢揣測聖意,還是請皇上翻牌子吧。」
徐進良一臉乖覺的跪了,雙手托起放置著嬪妃綠頭牌的托盤至皇帝面前。
皇帝正了正神色看了一遍盤子裡的綠頭牌。開口問道:「莞常在的牌子呢?」
徐進良恭敬答道:「回皇上的話,今天午後,太醫院來人稟報說莞常在偶感風寒,心悸受驚誘發時疾。需要隔斷靜養。」
「心悸受驚?」皇帝疑心驟起。
皇后趕忙答言:「華妃身邊的福子不明不白掉在井裡了,奴才們背後議論,莞常在無意中聽見了,有些驚嚇又著了風寒…」
「不明不白的?華妃怎麼說?」皇帝繼續追問。
「說是失足,可是江福海覺得似有不妥。」皇后繼續說道。
皇帝低頭思慮片刻深覺華妃被自己嬌慣的有些不成體統,隨軟了語氣道:「宮女好歹也是出身八旗,你好好查查吧。」
皇后自是應下。她這麼不動聲色的提起福子的死,本就是要給華妃找點不痛快。自然不會輕易放過。
皇帝也是有些遺憾,莞常在竟在這個時候病了,隨想起下午御花園裡的歌聲,自是回味無窮,花團錦簇下一青綠色宮裝女子站在花叢中放聲歌唱,多麼美好的畫面。更重要的是,那歌聲與純元一般無二。想至此處,隨手在托盤中翻了柔答應的牌子。皇后將皇帝神色盡收眼底,面上溫和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