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桐書院,流珠與衛臨一前一後進了內殿。
「這位便是柔貴人說的衛太醫。」流珠滿面緋紅介紹道。甄嬛自是有所察覺,卻也未多想。
此時衛臨一臉乖覺跪地請安道「微臣給各位小主請安。各位小主吉祥。」。
沈眉莊一臉正色出言道:「衛太醫不必如此客氣,我是沈貴人,這位是莞貴人與柔貴人。原本碧桐書院該是你師傅溫大人伺候的,如今他不在,我們也不想胡亂信了旁人,常聽你師傅誇你聰明,想來也是個可託付的。做為醫者,我們自然相信你的醫術,但是做為這宮中伺候的太醫,更重要的是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想來你師傅誇你機敏,旁的話我也就不多說了。」
衛臨為人聰慧,自然知道沈眉莊這一段話的意思。隨即磕頭道:「微臣明白,微臣與師傅自然是一條心。在這太醫院苦熬兩年,一直未曾得遇宮中貴人召見。如今幾位小主願意相信微臣,微臣自是會忠心耿耿伺候各位小主,方才能報小主們的知遇之恩。」
甄嬛見衛臨聰明,言談舉止也極為妥當,點頭示意了沈眉莊,開口道:「今日我身子不適,你且來請脈試試。」
衛臨膝行上前搭了脈,不刻開口說道:「小主貴體無恙,只是脈象沉澀,應是情緒焦慮,氣鬱攻心,此症無需用藥,只待小主自己放寬心便無事。」說罷衛臨退後幾步。
「衛大人好脈息,我不過是因著思念家人,心裡不舒服罷了。」甄嬛解釋道。
衛臨當即明白甄嬛是在試探他,改口道:「小主貴體無恙,只是中了暑氣,微臣一會開了方子,小主喝了藥,睡一覺便無礙了。」
甄嬛滿意的點了點頭:「那就有勞衛太醫了。不過,柔貴人身懷有孕,還請衛太醫挪步為她再請一次脈。」
衛臨看了看旁邊貴妃榻上的安陵容,隨即又為其搭了脈道:「小主身子無恙,胎相穩固。」
安陵容微笑道:「衛太醫錯了,我今日受了驚嚇,必是胎象虛浮才對。」
甄嬛與沈眉莊聞聽此言,先是一臉驚訝,細思片刻便也瞭然於心。
衛臨此時心中叫苦連天:有病的稱自己無病,無病的非說自己胎象不穩,皇帝的這幫女人當真不好伺候。心中雖想著,口中卻不露聲色道:「微臣疏忽,小主脈象虛浮,胎象不穩,卻需臥床靜養為宜。微臣這就去為兩位小主開方子。」
未及起身,安陵容開口道:「衛太醫果然醫術高明,如今在太醫院當學徒當真是屈才了。若我請衛太醫為我安胎,衛太醫可有把握。」
衛臨一聽這話,面露喜色道:「微臣自信,可保小主平安生產,只不過,龍嗣乃是皇家大事,皇上未必肯信微臣。」
「這個你就不用管了,你自去開藥方就好了。」安陵容篤定的說道。衛臨則恭恭敬敬退去開方弄藥了。
衛臨走後,甄嬛有些擔心道:「讓他診脈倒也無妨,若讓他給你長期安胎,怕是有些草率,他的醫術我們還是有待觀察。」
沈眉莊也點頭稱是:「畢竟我們與他也是第一次見面,妹妹怎可如此魯莽。」
安陵容明白,在外人看來衛臨只是個太醫院的學徒,而自己重活一世怎會不知衛臨醫術高超,否則上一世甄嬛也不會如此放心讓他頂了溫時初。再者說,她還有紫蘇在旁,必是萬無一失的。但此時,她必得給甄嬛二人一個合理的解釋,隨即開口道:「二位姐姐放心,我不是信他,我是相信溫大人,他既是溫大人的徒弟,往後若有不到之處,溫大人作為師傅出手援助也在情理當中。如今我們身邊的太醫,醫術還在其次,重在身世清白和對我們忠心。他一個新人,未在後宮露過面,又有溫大人這層關係,用起來放心些。」
經過安陵容這一解釋,沈眉莊和甄嬛深覺有理,便也放心了許多。
如此在碧桐書院折騰良久,服了衛臨的藥,囑咐衛臨對外只說莞貴人中了暑氣。並不提及柔貴人安胎一事。如此一番交代送走了衛臨。
用過了晚膳,商議了正事。沈眉莊與安陵容才結伴離去各自回宮。只是所有人都不知道,紫蘇借著熬藥悄悄將兩人的藥檢查了一遍,確認無誤才讓服下。
夜晚戌時一刻,鏤月開雲館柔貴人胎象不穩,去太醫院時一同值夜的江太醫因為沈貴人腹疼不止被閒月閣傳了去,只剩下衛臨值守,隨即只能讓衛臨前來鏤月開雲館把脈醫治。
入了子時皇帝輾轉反側不得入眠。僅這一天,莞貴人中暑,柔貴人胎象不穩。沈貴人腹痛不止。皇帝一時間竟不知該去陪誰思索再三,皇帝還是選擇去了鏤月開雲館。
到了鏤月開雲館,安陵容已經躺下,見皇帝到來,急忙起身行禮道:「參見皇上,皇上吉祥萬福金安。」
皇帝有些訕訕地說道:「你現下身子可好些了嗎?」
「回皇上的話,喝完太醫開的藥後,臣妾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了。」安陵容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答道。
皇帝沉默了許久才開口:「今天在勤政殿發生的事情,是朕……」皇帝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說起,話到嘴邊卻又吞了回去。安陵容則露出一副惶恐的神情說:「今日是臣妾衝動冒失,冒犯了純元皇后。臣妾多謝皇上的不罰之恩。」
「這件事情就過去了,你有著身子快些起來吧。」聽到這話,安陵容隨即站起身來,端坐在一旁。皇帝接著問道:「我聽說莞貴人中暑了,你有去探望她嗎?」
「姐姐大概是心病,許是思念家人…又或許是旁的什麼事,所以才會病倒的。臣妾下午去了碧桐書院看望姐姐,怕打擾姐姐休息,送了些補品和藥材略坐坐就回來了。」安陵容小心翼翼地答道。
「她們是像,卻也不像…」皇帝口中喃喃道。
安陵容假裝不知道:「皇上說什麼?」
皇帝回了神色起身道:「無事,你既無事了,朕便先回去了,你好好養著。閒了去看看莞貴人。」
安陵容行禮道:「臣妾懇請皇帝皇上讓太醫院衛臨為臣妾安胎。」
「衛臨,太醫院有這個人嗎?」皇帝思索道。
「今夜臣妾身子不適,便是衛太醫來的。臣妾覺得此人醫術還不錯。」
皇帝此時也無心多想:「你既喜歡,就讓他來吧。」說話間已抬腳出了鏤月開雲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