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嬤嬤似是忽然想起什麼,望著桌子上的一盤糕點道:「齊妃娘娘今日給我們阿哥送來的栗子糕,阿哥從百駿園回來有些餓,吃了好幾塊。」
此言一出,眾人紛紛將目光投向了桌上的那盤栗子糕,章彌急忙上前查看,拿起一塊糕點,細細嗅了嗅,又淺淺嘗了一口,眉頭微皺。隨即轉身回稟道:「啟稟皇上,正是這盤糕點有問題。」
皇帝此時早已怒不可遏,繼續問到:「齊妃何時送來的糕點。」
張嬤嬤小心翼翼將齊妃命人送糕點的來龍去脈說了個清楚。
「齊妃,很好。」皇帝一想到齊妃那身粉紅色的衣服氣就不打一處來,繼續開口道:「蘇培盛,去傳齊妃來。」蘇培盛正欲退出,皇帝補充道:「再去一趟碧桐書院,將莞貴人一併請來。」蘇培盛作禮而退。
皇帝轉頭,繼續問道:「栗子糕的事待齊妃來了自有說法,現在你們是不是該跟朕講講弘曆身上這傷是怎麼回事了吧。」
其實,在剛才看到弘曆身上的傷痕,皇帝多少是有些愧疚的,也有些心疼的。這孩子生母早逝,自己也因為他生母的原因不大願意看到他,一出生便一直養在這圓明園。今日看他這一身的傷,便知他從小受了不少苦。自己身為人父,確實對他殘忍了些。
可實際上,四阿哥心裡清楚,雖說身邊伺候的人因著自己不受皇帝喜歡,也經常欺負他。但到底身份擺在那裡,他們也不敢太放肆。左不過是言語上的刻薄怠慢罷了。唯有這張嬤嬤,四阿哥心裡明白,她一直都是皇后派來監視他的。因著背後有主子撐腰,偶爾會偷偷掐他幾下而已。身上這些傷多半是自己平日裡練習騎射、或是出去爬樹摔的。只不過,為這今夜能見到皇帝,他又自己偷偷多加了幾處新傷。
父子倆各懷心思,跪在地上的張嬤嬤只一味的磕頭:「皇上明察,奴婢實在是冤枉,奴婢也不知道四阿哥身上的傷從何而來。都是奴婢照顧不周,還請皇上恕罪。」
正此時,外面有太監喊道:「皇后娘娘駕到。」隨著聲音落下,皇后在剪秋的攙扶下進到殿內,見到皇帝盈盈拜下:「臣妾參見皇上,皇上萬福金安。」
皇帝有些沒好氣道:「皇后果然好排場,弘曆險些被人害了,皇后向來耳聰目明,怎的這樣姍姍來遲?無論怎麼說,皇后也是弘曆的嫡母。也該多關心些才是。」
「皇上恕罪,是臣妾的疏忽。」皇后一臉自責的說道。旁邊的剪秋拂禮說道:「皇后娘娘入夜頭風發作,剛睡下不久,忽聞三阿哥摔傷,皇后娘娘不顧自己鳳體不適,去了杏花春館看完了三阿哥後又聽說四阿哥病了,心裡著急,又急急忙忙到了四阿哥這裡。皇上當真錯怪皇后娘娘了。」
待剪秋說完,皇后出言斥責道「住嘴,本宮是他們的嫡母,如今兩位阿哥接連出事,自然是本宮的不是。皇上責怪也是情理當中。」說話間已經到了弘曆床邊,用帕子擦了擦並不存在的眼淚,一臉關切的問道:「弘曆,現在覺得好些了嗎?都是皇額娘沒有照顧好你。」
弘曆懂事的說道:「都是兒臣不好,讓皇額娘擔心了。」
皇帝此時余怒未消,沒好氣的說道:「皇后或許可以看看弘曆的胳膊和身上再哭也來得及。」
皇后隨即將弘曆的袖口撩了起來,一看到胳膊上的那些傷,憤怒道:「這怎麼回事,本宮一向囑咐你們要好好照顧四阿哥,怎麼會弄成這樣。」一屋子的奴才嚇得大氣不敢出。皇后轉而朝著皇帝跪下,口中自責道:「皇上息怒,都是臣妾管理後宮無方,才出了這樣的紕漏,臣妾自請罰俸上個月,以慰臣妾自責之心。」
皇帝見此情景也懶得繼續說下去:「你起來吧。」
皇后見皇帝一臉的不耐煩,也不敢再繼續演下去。皇后剛剛起身,齊妃跟著蘇培盛走進殿內,見到皇帝皇后有些慌亂的行禮道:「皇上萬福金安、皇后娘娘萬福金安。」
皇帝平靜的開口道:「你可知,朕為何叫你來。」
齊妃心虛道:「四阿哥病了,臣妾也正想來看看他。」
「噢……你倒是賢惠。那你可知四阿哥為何腹痛暈厥?」皇帝的聲音突然變得低沉,眼神也變得銳利起來,緊緊地盯著眼前的齊妃。
齊妃被皇帝這麼一問,心中頓時有些慌亂,強作鎮定地答道:「臣……臣妾不知。」她的聲音有些顫抖,顯然是心虛的很。
「不知?那朕問你,這盤栗子糕可是你送與弘曆的。」皇帝伸手指向桌上的半盤糕點,語氣越發嚴厲。
齊妃順著皇帝的手指看去,當她看到那盤栗子糕時,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她知道事情已經敗露,但是她仍然試圖狡辯:「這糕點是臣妾做的,臣妾只是想著四阿哥是弘時的親兄弟,才做了糕點給他,臣妾絕對沒有讓人往裡面加瀉藥。」
皇后在一旁聽著齊妃的話,臉上露出了一副無語的表情,心中暗想:這世界上竟有如此愚蠢的人。
皇帝聽到齊妃的辯解,氣得笑了出來:「瀉藥?朕說過裡面有瀉藥嗎?」他的聲音充滿了憤怒和失望。
齊妃這時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她的腦子裡一片空白,不知道該如何應對。她本也只是想簡單教訓一下四阿哥,卻不想弄巧成拙,藥下重了些,還這麼容易就被發現了。她暗自懊惱,自己怎麼會如此愚蠢,竟然在皇帝面前露出破綻。隨即哭訴道:「皇上恕罪,都是臣妾一時鬼迷心竅,那日華妃拿四阿哥與三阿哥做比較,臣妾一時生氣,便出了這糊塗主意,臣妾只是放了一點點瀉藥,沒有想真的害四阿哥呀。」
齊妃一直哭訴,惹的皇帝心情極為煩躁,他皺起眉頭,語氣嚴厲地說道:「蘇培盛,傳旨六宮,齊妃毒害皇子,罪大惡極。褫奪封號,降為貴人,禁足杏花春館三個月,無朕旨意,不得踏出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