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揚忽然陷入了沉默之中,劉常勝便以為他是無話可說了,於是甩手道:「行了行了,別說了,趕緊回教室上課,別耽誤了課程進度,明天記得把你家長叫過來。」
陳揚聞言看著劉常勝,語氣一變說道:「劉老師,咱們都是男人,您也年少輕狂、血氣方剛過,在我這個年紀的時候,您難道就一本小黃書都沒看過?」
劉常勝瞬間聽愣了,他任教至今也快二十年了,從來沒有一個學生敢這麼跟自己說話,還有勇氣問出這種出格的問題。
「陳揚,你是不是覺得我太好說話了?」劉常勝忽然有些來火。
陳揚急忙道:「劉常勝,您先別生氣,您能不能給我兩分鐘,先聽我把話說完?」
劉常勝剛想發作,卻豁然發現陳揚的表情和眼神出人意外的從容和老練,完全不是這個年齡的人能有的。
劉常勝略一思索,隨後便壓住了火氣,眼神逐漸平靜下來。
陳揚見穩住了劉常勝,便接著道:「劉老師,您是我恩師,是我長輩,也是一位過來人,應該理解青春期的困惑、叛逆,還有憂鬱和迷茫對吧?」
陳揚停頓了一秒鐘,繼續說道:「其實這事說白了,就是我們男生在青春期發育時產生的一種好奇心,相信老師本人也有過類似的經驗,既然如此,您怎麼就不能稍微理解一下我們年輕人呢?」
「誰有過了?」劉常勝瞬間有點激動,差點就站了起來。
陳揚趕緊安撫道:「劉老師,沒有就沒有嘛,不用這麼大聲的。」
劉常勝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聲音大了一點,於是馬上收斂表情,恢復了常態:「看不出來啊陳揚!平時你一聲不吭就像個悶葫蘆,沒想到腦子裡面奇奇怪怪的理論居然這麼多,還教育上我了!」
劉常勝指了指陳揚,繼續道:「我跟你說陳揚,我讀高中那會兒一點你這種......這種奇怪的好奇心都沒有,那時候的我們,每天除了刻苦學習刻苦做題,認真應對考試,別的雜念一概沒有!不然的話,我憑什麼能考上大學,憑什麼能當你的班主任?」
陳揚一邊聽一邊虛心的點頭,但心裏面卻是不以為然的,畢竟大家都是男人,你說這話誰信啊?
等劉常勝說完,陳揚馬上認錯道:「是是是,劉老師,是我錯了!您說的都對,我也都懂,可我這次不是初犯嘛......您就行行好,給我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吧,我發誓,絕對不會有下次了!」
陳揚說著就豎起了三根指頭,擺出發誓賭咒的姿態。
看著陳揚這個樣子,劉常勝忽然不說話了,微微皺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陳揚立刻就意識到劉常勝這是心軟了,於是趕緊道:「那個,劉老師,要不......這次我先好好寫個檢查......」
「您放心!這份檢查我一定寫得極為深刻,我保證從靈魂深處反省自己的錯誤,至於叫家長......就別了吧,劉老師。」
劉常勝想也沒想就說:「不可能!家長必須叫,檢查也必須寫!」
陳揚一聽這話,臉當時便哭喪了起來,可憐巴巴的求道:「劉老師,我求求您了,這事要是讓我媽知道了,非把我大卸八塊了不可,您不能這麼心狠手辣,把自己的親學生往死路上推呀!」
「去去去,誰心狠手辣?別胡說八道!」劉常勝皺眉道。
看著陳揚這張可憐兮兮的臉,劉常勝最終還是沒狠下心。
身為男人的劉常勝其實也能理解,青春期的男生本來對異性就充滿了好奇心,通過影視、書籍去了解去滿足這些好奇心,也是人之常情。
要不是張軍把這事捅到了李嬌燕那裡,劉常勝本人大概率是會低調處理,私下談話和耐心疏導解決的。
沉默了片刻,劉常勝開口道:「這樣吧陳揚,念你是初犯,這次我就先不讓叫你家長來學校了,同時我也答應你,暫時不告訴你父母這件事......」
陳揚聽後心中便是一喜,不過他的表情並沒有任何變化,因為他知道,這後面肯定還有個「但是」。
果不其然,劉常勝在頓了兩秒之後說道:「但是,家訪我還是要去一次的!」
「家訪?」陳揚一愣。
劉常勝點頭,嚴肅道:「沒錯,就是家訪!關於你的學習情況,我必須跟你父母好好溝通一下,上次的數學考試你才38分,其他幾科的成績也都慘不忍睹,我要是不去你家走一趟,還算是你的班主任嗎?」
「呃,這......」
陳揚頓時接不上話了,但表情還是透著一股不情願。
劉常勝見狀便聳了聳肩,輕描淡寫的道:「不願意就算了,還是叫你家長來學校吧,也省得我多走路了。」
「別別別,劉老師!家訪就家訪,我舉雙手雙腳贊成您去家訪,真的!」
沒辦法,陳揚趕緊答應了下來,就目前的情況來看,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那行,今天是星期二,家訪就定在這個星期六......對了,把你家地址和電話號碼寫一下,去的時候我好聯繫你。」
說著,劉常勝便拿出了一個厚厚的筆記本,翻開了空白的一頁,然後將一隻派克鋼筆遞給了陳揚。
陳揚接過筆,在上面寫下了地址和座機號碼。
劉常勝看著陳揚寫下的字不禁皺了皺眉,因為實在是太醜了。
「行了,回教室上課吧。」
說完,劉常勝便合上了筆記本,示意陳揚可以走了。
陳揚轉身走了兩步,忽然停下來回頭道:「劉老師,那本書.......」
「幹嘛?還想要回去?」劉常勝表情和目光瞬間變得嚇人起來。
陳揚連忙搖頭,隨即瞟了一眼那本少兒不宜書籍,笑著道:「沒有沒有,我沒想要回去,我就是想說,這書您留著看,沒事的時候解解悶也好。」
「你說什麼!」
劉常勝怒目開口的時候,陳揚已經像兔子一樣飛快竄出了辦公室,不見蹤影了。
劉常勝看著無人的門口,有些無語的搖了搖頭,暗道:這個陳揚,以前不是個悶葫蘆嗎?什麼時候膽子變這麼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