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5章 燕雲霄不在吧~~
薊州城外大悲寺。
青山拔地起,綠水東流去。
鳥雀在春日。
大悲寺無香客,或是說與其他寺廟不同,大悲寺根本不接待香客。
當下,大悲寺門前石階之上,老天師與青霜二人將要下山,大悲寺門口,慧舍大師雙手合十相送。
青霜回頭看了眼那皮膚黝黑,面目可憎的僧人,玄門與佛門雖為不同門。
但青霜看向這僧人,這僧人有金光。
即便知曉是這僧人三相劫已經過去一劫緣故,才有如此氣勁,但乍眼看去,晃如人間佛。
但青霜想到這位大師赤腳走路,其上傷疤無數,更有鮮血。
青霜沉默不語。
老天師開口:「當年我那老友與我一同廝殺戰場,殺人無數,固然是為了救人,卻也殺了人。他說,沙場之上漠北士卒,背叛大夏的夏人,或是那些前來刺殺的人只要是他親手所殺之人,無論緣由如何,殺業只能換來殺業,換不來功果,因此心中起了心魔,渡二重心魔局時敗了。當時我為他護法,他說救人是他救人,殺人也是他殺人,他的心魔局是看著那些人一直走,腳下屍山血海,不見枯木逢春,他走了很遠,悟到了無論走多少路,他們也都回不來,因戰爭死去的孩子,女人,男人。每個人皆有自己的人生,每個人皆是一方世界。他看起來救人,卻又什麼都沒做到。」
「所以他停下了腳步,去看那些人,看那些他所救的人,看那些被他所殺的人。所以他選擇失敗,回到現實,心魔已成,走火入魔後,一身武學盡廢,但他說卻十分輕鬆,接下來的路他要繼續走,看看這世道。」
說到這兒,老天師說:「三階之相,佛門之中三相劫演變而來,那位慧舍修煉的是那個老和尚的功法,無形之中入了這心魔局,雖不過一半,卻已經一隻腳邁入止境,只等接下來心魔局過去,便是入了止境。佛門,比咱們麻煩的多,如玉龍寺的龍仕和尚,將三相劫改為地獄六道,認為地獄無魔,魔在人間,故而走修羅地獄道,行地藏王之法,魔在人間不空,殺孽不止。他徒弟寶弦,也就是燕雲霄那丫頭的男人,這條路走的很好,你當年與他打過交道,知道那人手段。」
青霜點頭,那位大師的殺氣便是意,極為可怕,若非天雷斬魔,青霜怕是會很麻煩。
但想到這回憶,當年雖然不分輸贏,但兩人皆有傷勢,結果燕雲霄就來報仇了。
就算老師出手了,兩個人還是一塊兒挨了打。
老天師說道:「其實這兩家算是在佛法上有些對立面,當年龍仕還跟老和尚打過幾次,但不分勝負,而那老和尚將三相劫改為他們佛門三階經法時,笑著與我說,悟透『佛在眾生』這句話時,便有龍仕好果子吃,而但凡修煉這功法之人,略有所悟之後便可直入止境。三階之相,所有善根成就眾生,所有善根修行菩提,所有善根求無上智,悉皆迴響阿諾多羅三藐三菩提,過去,未來,現在諸佛。」
說完,老天師嘆了口氣,老朋友又走了一個。
咚~~~
此時,大悲寺內突然鐘聲響徹山林。
老天師駐足回頭,笑了下,老和尚你徒弟比你有出息,知道過去不可回,未來還可定道理,以身入局,自甘懺悔。
再回頭,老天師看到青霜神色,當即罵道:「沒聽懂想個屁,咱們修道的知道佛門經法幹啥,要背叛師門不成?來來來,你背叛前先一刀把我砍了,總好過看你成個禿驢被你氣死。」
青霜撇撇嘴,「您這樣說,那我回去可就打塵心出氣了。」
老天師立馬不樂意:「兔崽子還敢威脅我了!咋!你以為你收拾塵心我會心疼不成?如今那小子止境了,可勁兒打!以前心疼那是你下手沒輕沒重,打壞了那花的是咱龍虎山的草藥看病,如今你想咋打咋打,最好當著陛下跟娘娘面打!」
說著,老天師瞪了眼自己徒弟,然後大步流星走下石階。
青霜看著自己師尊背影嘆氣,那自己敢當著陛下跟娘娘面打?
而此時,老天師突然停下腳步,回頭罵道:「咋!鬧情緒?還不走?再不走就看不到那些老東西找上娘娘的戲份了。」
青霜愣了下,老東西找上娘娘?
青霜來到老天師身邊,一臉疑惑。
老天師馬上說道:「一門心思雷法,自己好好感受下。」
青霜愣了下,輕輕閉眼。
但下一刻,青霜表情一怔:「柳荒舞前輩,還有楊前輩」
感受到幾人,青霜看向老天師:「他們這是要向娘娘切磋?」
老天師點頭:「總歸都是因為李雲仙關係,再來,冒出個皇后娘娘這樣的後輩,哪個能忍著不出手,也就柳絮兒那個痴兒了。而且燕雲霄就在路上了,這些老東西約摸著心裡猜到了,所以不趕著早點兒動手走人,等燕雲霄來了收拾?」
說話間老天師已經快步走下,然後說道:「趕緊走了看熱鬧,當年李雲仙收拾了這些個老東西,如今輪到李雲仙家裡女婿收拾他們,想想就美。」
青霜無奈自己師尊這模樣,但腳下卻是加快了許多。
……
杜預重新回到自己座位上,笑著看向眾學子,給他們看詩詞。
但腦中所想盡數是
怎麼會沒了的。
去哪兒了。
不應該啊。
今日以身做餌。
是杜預這幾日內決定的事情,其緣由就是,他一直知道薊州城內有漠北刺客潛伏,而目的就是殺他。
畢竟從瘤子口一戰之後,大小行刺之事經歷的太多了。
原本杜預所想就是,你們要殺我,那就來,一直廢人力殺我,總好過用這些人力去殺李玄策,蒙帥,宗帥他們的好。
但如今卻不成了。
薊州城內一切隱患都必須儘快剷除,尤其張覺死後,杜預能感覺到漠北人怒了,畢竟就這數日,經歷了七次刺殺,太過頻繁。
所以必須儘快剷除。
只因為天子與皇后娘娘要來了。
雖說李玄策去送信後就沒消息了,但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剷除薊州內一切隱患。
所以才有了今日這一出他走出府衙的事情。
來酒樓請吳掌柜是真,想著回報吳掌柜露身份也是真,而以身做餌勾引出漠北刺客,也是真!
可眼下.
沒了?
難道自行退去了?
杜預不認為那些漠北人是傻子,就看不出今日是自己故意如此設下埋伏的事情。
但是他認為,那些漠北刺客肯定會出手,哪怕知道是埋伏也會出手,因為今日殺自己的機會太大。
但怎麼就沒了呢!
杜預看著一篇詩文不由皺起眉頭。
這倒是讓寫下這篇詩文的讀書人緊張了起來,明明他認為這文章寫的極好啊,杜大人怎麼皺起眉頭了。
杜預放下詩文,回頭看向另一名護衛:「很不妙。」
護衛聽到這三個字,明白杜大人的意思,當即抱拳。
人太多,許多事情不能直接說,所以這般隱晦之語,懂了即可。
護衛離開。
而那讀書人卻是抿著嘴唇,不是說自己詩文很不妙吧!
蘇長安他們這邊,當下蘇不懂已經來了兩次,端了飯菜這些挨個放好。
將最後一盤菜放上去後,笑著看向這位頭戴冪籬的大姐姐,蘇不懂看得清楚,這位是這一桌主事兒的,開口說:「您諸位的菜都齊了,還有事兒吩咐嗎?」
蘇長安聽著蘇不懂的口音,不由問道:「薊州本地人?」
蘇不懂愣了下,當即點頭:「是薊州,不過以前是薊州南邊一些,家被毀了沒法子住人,全家人就來了這邊討生活。」
蘇長安問道:「老槐村,你可知道?」
蘇不懂詫異:「我家現在就在老槐村,還分了地呢。貴人咋知道那樣一個小村子的。」
聽到這話,蘇長安不由一怔,心情也是激動了起來。
離開家後,第一次見到了住在老槐村的人,即便這孩子是才搬過去的,可他知道老槐村。
蘇長安連忙問:「村子如今咋樣,以前村子的人現在回來的多嗎?」
蘇不懂老實回答:「好著呢,杜大人來了後,好多人被分到了村子裡,荒地啊啥的也全重新弄起來了,不過老人不多了,就十多戶人還在,聽老張頭說,以前村子裡住滿了人,現在空著房子太多了,而且他老人家說走了的怕是都難回來了。」
蘇長安有些激動:「老張頭是村口張爺爺?」
蘇不懂點頭:「對啊,是他老人家。」
蘇長安有些喜悅,連忙問道:「徐奶奶呢,還有你說十多戶人家,都是哪些人.」
蘇不懂看著蘇長安有些害怕了,人之常情,畢竟這一下子這樣激動。
夏鳳翔拉了下蘇長安。
蘇長安立馬意識到了,笑著說:「我也是老槐村的人,之前逃難出.」
說到這兒,蘇長安表情一怔,扭頭看去。
只見就在酒樓門口,一名體型壯碩白髮白須老人大刀闊斧走了進來。
而且一眼就看到了蘇長安他們這一桌。
柳絮兒低聲道:「是柳荒舞。」
老人腰間三把刀,走進來的時候,看著柳絮兒點點頭,看到申屠哭月,臉上露出嫌棄,更說了句:「還這么小.」
申屠哭月不樂意了:「說撒!打一架!」
說著就要擼袖子。
而柳風骨站起身:「爺」
柳荒舞開口直接打斷柳風骨:「坐著,看好這個娘們。」
娘們自然是說赫連沁。
老人家看著五大三粗,但是在玄宗之亂後,將柳月莊發展壯大打下基礎的人,便是這位老爺子,心思縝密,許多事情一眼便有猜想。
柳風骨當即回答:「好咧。」
然後一屁股坐下。
申屠哭月一臉嫌棄:「瞧你慫樣,出去別說是我小老弟。」
柳風骨立馬說道:「這叫尊老愛幼。」
申屠哭月本來很嫌棄,但仔細一品,立馬罵道:「你說誰幼呢!」
而赫連沁敢動?
不敢!
因為柳荒舞的名字她可是知道的,柳家八子,八人滅了薩滿教昔年送魂宗滿門上下所有人,固然最後就只有一個柳荒舞回去,可名聲震徹整個漠北。
而現在.
這老人家就在眼前。
蘇長安站起身看著柳荒舞就要抱拳。
柳荒舞搶先一步抱拳行禮,「見過兩位。」
夏鳳翔抱拳回禮,柳荒舞的名字,就記在太廟英雄錄之上,太爺親手寫的。
蘇長安自然抱拳回禮:「見過前輩。」
柳荒舞低頭看了眼蘇長安腰間鳳舞九天,但不去問這個,而是問道:「沒感覺到燕丫頭,那丫頭不在薊州城吧。」
蘇長安點頭:「過些日子才到。」
柳荒舞笑著點頭,明顯鬆了口氣:「那就好!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說話間,一手按住腰間一把短刀刀柄:「有些不敬,但我試試刀?」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