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他也知道山民和香客都是純樸善良的,他們之所以如此都是被假恆一蒙蔽所致。
必須讓這裡的陰暗徹底浮出水面。
「鎮長,這棺里是空的,只要讓我砸開,一切都一目了然,而且百年前丟失的將近一百個孩子的骸骨,就在這棺槨下的地洞裡。」
陳默這話真可謂是語出驚人,鎮長陳國慶和圍攏的山民聽完,全都露出了吃驚的表情。
百年前的嬰孩失蹤案雖然已經過去了一個世紀,但這個事一直在濟水鎮流傳著,即便是到了現在,一說起這事還是能立刻掀起巨大的波瀾。
現在陳默猛然間把嬰孩失蹤和智慧禪師勾連在一起,這無異於火上澆油,誰都知道當年要不是智慧禪師果斷出手,還會有更多的孩子被吃掉。
現在這個鐵定的事實被引起非議,心目中的大英雄被人潑髒水,是任何人都不能容忍的。
議論聲斥罵聲立刻蒸騰而起。
就在漫天的吐沫星子撲向陳默時,一個黝黑結實的壯漢掄起一把斧子,就對著陳默腦殼子猛砍了過去。
陳默早早地瞧見了,他沒有反擊,更沒有一腳把人踹飛,只是側身躲了一下。
這山民高舉的斧子,直接重重砍在了智慧禪師的棺槨上,瞬間整個蓋子的一角便留下了斧痕。
這山民瞧著砸錯了,慌亂之下便用力往回拽斧子,卻被陳默直接用腳踩住。
其餘山民見狀又繼續圍攏過來。
正當圍攏的人潮一層一層地靠近,就快要把陳默徹底包餃子時,突然遠處一股陰冷的寒風由遠及近吹了過來。
這寒風一股又一股,吹得人直打寒顫。
「瞧見了吧,這是老禪師發怒了。」
「是啊,這是老禪師在警告我們,說我們沒有保護好他的墳塋。」
正當這種言論蔓延時,突然整個小弭寺的上空開始響起嬰孩的啼哭,這聲音很幽怨很悽慘。
「壞了……」
陳默眼睛往地下看,發現地洞裡那被鑿出腦漿的九十九具冤靈正齊齊地開始劇烈搖晃。
這群嬰孩陽壽未盡,卻慘遭橫死,又被掛在暗無天日的地洞裡,整整一百年不得安寧,此刻看到山民阻攔,他們應該是齊齊發怒了。
而且陳默這會兒子立在棺槨上,發現這棺槨頭枕西北腳出東南,裡面蓋子上還畫了符咒,竟然是壓制嬰孩亡靈不能轉世投胎的邪惡法器。
這恆一殺人吊屍,又軟禁嬰孩的魂魄,果真是歹毒至極。
必須立刻破除。
正在陳默堅定信念時,剛才拿斧子偷著砍陳默的那個山民突然間捂著耳朵開始瘋癲起來,陳默仔細看過去,發現一股陰風吹上來,這人肩膀上突然站了兩個滿身是血的嬰孩。
更恐怖的是,那幼小且尖銳的爪子正在摸向山民的腦殼。
再看其餘方向,也有一些一模一樣的亡靈衝出來,他們一邊在棺槨周圍形成一個天然屏障,另一邊也伸出血淋淋的爪子開始準備行兇。
意識到情況越來越不可控,陳默心裡大叫一聲,便舉起手中的斧子開始快速猛砍棺材蓋子。
一斧兩斧三斧。
四斧五斧六斧。
……
在亡靈護衛下,陳默從西北角開始砍,整整四十九下才徹底把棺槨蓋子給砍開,當整個棺槨蓋子被鑿碎後,所有亡靈立時消失,而所有圍攏的山民也慢慢恢復了神志。
眾人齊齊看過去,果真見整個棺槨除了蓋子有幾個血淋淋的符咒,其餘便再空無一物。
所有人除了陳默立刻呆住了。
「老禪師屍體呢?」
「難道是他羽化成仙了?」
陳默真的很無語,不過他沒有生氣,畢竟要想徹底打破一個積澱很久的事實,還需要一些眼見為實的東西。
帶著這股沖天以之怒,陳默直接掄起斧子重重地劈了下去。
一斧兩斧三斧……
陳默連著九斧子下去,整個棺材底子便被立刻鑿穿,果然一個齊整的大洞便露了出來。
陳默巡視一圈眾人,最後又把目光盯住了面前的濟水鎮鎮長陳國慶。
「老鎮長,瞧見了吧,這下邊就是地洞,地洞不遠就是那九十九個屈死的亡靈,您肯定是個無神論者,所以您肯定會無所畏懼……」
陳默話說完就直接跳進了棺槨里,眾目睽睽之下,所有人看到陳默跳下去後,果真從露出來的大洞溜了下去。
現場一片驚愕,眾人只得齊刷刷把目光看向了鎮長陳國慶。
陳國慶也完全被嚇愣住了,雖然他頭頂著鎮長的身份,但要直接跳進去他還真的有些猶豫。
恰在此時,侄子陳遠也跑了過來。
這位老兄已經換上了乾淨褲子,也看到陳默勇敢地跳了下去,作為整件事最有力的目擊者,他此刻竟然也突然有了足夠的勇氣。
「叔,跟我跳,侄子不會害你。」
陳國慶本來還有些猶豫,看到自己侄子竟然也跳了下去,再想想那麼多命運悲慘的亡靈,他一咬牙也跟著跳了下去。
附近有一些膽大的,尤其是百年前有本村孩子失蹤的,竟然也跟出來五六個按順序跳了下去。
……
人這一輩子,總會碰到點什麼,也總會在一瞬之間成為照亮別人的燈塔,就如我們最普通的人,同樣可以成為最普通的英雄。
百年迷案終於告破,望著一具一具屍體被從地洞裡抬出來,即便是裝在裹屍袋裡還是引起了慘烈的哭聲。
陳默就立在一旁,他沒辦法安慰,誰都知道,山民是最善良的,但其實他們也是最脆弱的。
這些嬰孩最起碼也都是他們爺爺輩的,如果當年沒有慘死在恆一的屠刀下,他們也會有子子孫孫一大家子。
而那位受了一百年香火的智慧禪師,到頭來竟然是一個變態的惡魔,這種強烈的反差更讓山民和香客憤怒。
陳默也一樣,更加痛恨恆一。
也更想知道,恆一從智慧墳墓里脫殼後到底變成了誰,究竟躲在了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