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是香雲紗,整個會場在短暫地安靜後立刻又躁動了起來。
「我就說吧,陳默這小子壓根不行,這下慘嘍,不但輸了比賽,還得滾出上京。」
「是啊,曲老是誰啊,咱們上京鑒寶界的定海神針,這小子敢懷疑曲老的判斷力,純粹是咎由自取。」
場上場下全是貶斥嘲笑陳默的聲音,就連剛才夾著尾巴的薛長青和韓飛兩個也忍不住過來嘲諷。
就在整個場子有些失控時,曲山衡直接站出來示意眾人安靜下來,緊接著他便一臉嚴肅地說道:「各位都不要再說了,做我們鑒寶這行的有誰沒有年輕過,又有誰沒有打過眼交過學費呢,陳默如此年紀輕輕便能看出蟒服里另有乾坤,已經實屬不易,所以我們不要再嘲笑挖苦,應該多給予鼓勵。」
曲山衡話說完,明面上已經獨占鰲頭的姜春也站出來說道:「我比較年輕,今天能僥倖占得一點上風,純屬僥倖,以後還要多向陳大哥學習。」
陳默已經看出來,這曲山衡真的是個老狐狸,更適合成熟的笑面虎,而眼前這個突然冒頭的姜春看似也很不簡單。
他沒有急著辯解,只是想再看看這倆人在台上繼續表演。
稍停,伴隨著洶湧的人潮,李震岳盯了下陳默又嘆口氣,便提筆示意沈一萬和楊可立各自寫價格。
三位都是德高望重的鑒寶前輩,也熟悉各類古玩的市場價,即便是陳默蟒服里多了件青雲紗,也必然干不過兩件驚艷絕倫的書法作品。
這次陳默是必輸無疑。
而就在三人提筆報價時,伴隨著刺耳的躁動聲陳默直接再次大喊道:「請三位前輩暫停,晚輩還有話要說。」
眾人全都以為陳默必敗無疑,這壓根已經毫無懸念,此刻看到陳默舉手喊停,都以為他想要強行爭辯,便紛紛露出鄙夷之色。
尤其是韓飛跟著吼道:「陳默,今天你就是把你老媽給拉出來,你也贏不了,你死定了。」
大敵當前,陳默沒有理會韓飛的無禮,這個狗腿子已經上了他的死亡名單,此刻再當眾蹦躂,無非是讓自己接下來死得更慘而已。
他目光凜凜地藐視了一下韓飛,便轉身拱了下手說道:「各位前輩,這蟒服里確實是青雲紗,不過晚輩猜得也沒錯,我所說的緙絲其實就在青雲紗里。」
這話一出,猶如倚天屠龍突然在武林中橫空出世,所以人的目光立刻都集中到了剛才那塊青雲紗上。
就連曲山衡和台上另外三位大佬,也都一起把目光緊緊盯住了青雲紗。
五秒鐘後,素來談笑自若的曲山衡突然整張臉掠過一絲難看,他的嘴角也禁不住淡淡地抽動了一下。
台上的李震岳三人立刻一起圍了過去,足足有一分鐘,李震岳突然抬起頭帶著一絲興奮對曲山衡說道:「曲老,如陳默所言,這青雲紗里確實還有乾坤。」
本來這次鑒王大賽的主裁按慣例是李震岳主持,不曾想曲山衡突然要老翁出山,李震岳便把位置讓了。
但這位鑒寶二當家也不是擺設,再加上台上還有沈楊兩位先生,外加台下還有幾百位同仁的眼睛盯著,曲山衡即便有些不情願,還是再次捋了下他飄逸的鬍子。
最後他目光瞥過眾人說道:「好,今天是鑒王大賽,既然是決賽,那就要公平公正,這青雲紗里究竟還有沒有乾坤,正好國風齋的兩位大師都在,那就麻煩兩位國師再動御手把青雲紗切開一探究竟。」
這兩位國風齋的師傅祖上都是皇家御用裁縫,接了命令便動手開裁,三分鐘後青雲紗被切開,一件大約有一米見方的錦緞便露了出來。
經曲山衡等四位鑒寶大佬確認,這正是陳默所說的緙絲。
這件緙絲上一共有九條鳳,而在九鳳的中間,恰有一位風姿綽約的美女在皇家內苑翩翩起舞。
而在這緙絲之上,還有「娥皇翩舞,九鳳齊鳴。」八個大字。
「乖乖,沒想到這青雲紗里真的另有乾坤,這仙女好美啊。」
「什麼仙女啊,娥皇你都不知道,這娥皇乃是南唐後主李煜的第一任皇后,也就是小周后的姐姐。」
經人這麼一講,不熟悉這段歷史的人立刻恍然大悟道:「原來這緙絲的主人公是大周后,老公竟然是李煜。」
當場下眾人嘖嘖稱讚時,李震岳自告奮勇又講了一個故事。
五代十國時期,南唐作為南方割據政權里的一霸,無論是經濟還是軍事,亦或是織造藝術都是出類拔碎的。
而這位傳奇的大周后不但精通音律,還能歌善舞,相傳後主李煜有一次酒醉後心血來潮,便讓大周后在御花園起舞助興。
恰逢大周后迎風飛舞時,御花園內突然飛來九隻鳳凰,這九隻鳳凰身上的顏色各不相同,竟然隨著大周后一起和鳴,李煜當即命身邊的御師作畫,把這幅場景給畫了下來。
這就是娥皇翩舞圖。
後來大周后香消玉殞,李煜睹物思人,特命皇家織造局把這個娥皇翩舞圖用緙絲技藝保留了一份。
再後來,李煜被扣入開封,南唐也國破山無,這幅娥皇翩舞圖便被趙匡胤下令和南唐皇宮一起焚毀。
只是這件緙絲技藝的娥皇翩舞僥倖保留了下來,不但被人縫在了青雲紗里,後來又被縫進了一件誥命夫人蟒服里,足可見這其中曲折。
李震岳娓娓道來,把這件緙絲的娥皇翩舞講得極其生動,等他講完整個場內立刻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
伴隨著掌聲,曲山衡那素來沉穩的臉再次難看了起來,而李震岳則很滿意地對著陳默點了點頭。
最後他便重新提筆對著沈一萬和楊可立說道:「沈兄,楊兄,曲老已經把裁定權下放給了我們三個身上,我們繼續吧,一件誥命夫人蟒服,一件香雲紗,一件南唐後主李煜和周皇后御用的緙絲。」
李震岳話說完,便提筆寫了三個價格,最後又寫了一個總價交給了曲山衡,沈一萬和楊可立也按步驟各自寫完交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