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抱里正大腿
「說什麼胡話呢?」里正不信。
這麼多年過去了,老虎澗的老虎從來就沒有出過它自己的地盤。那些被它吃掉的人,都是眼饞老虎澗里的好藥材,主動去給它送菜的。
這麼一隻有原則的猛獸之王,怎麼會突然屈尊降貴跑到杏林村後山這貧瘠的地界來?
但見老薑頭和姜老太信誓旦旦的保證自己沒有說謊,為了全村人的安危著想,里正還是叫上了村裡的壯漢,讓他們帶著傢伙,跟他一起去後山探探虛實。
倘若老虎真的跑到村民們的活動範圍來了,他就得及時上報到縣衙里去。
等到老虎傷了人再上報,他這個裡正也就當到頭了。
至於上報縣衙後縣衙會怎麼處理那隻老虎,是把老虎趕回老虎澗,還是找一群獵戶一起去獵老虎,那就不是他管得著的事情了。
他只要管住杏林村的老老少少,讓他們在縣衙處理掉老虎之前,別往虎口裡去就行。
里正搖好了人,就帶著人往後山去了。
在後山與村子交界處,他看到了姜二丫,以及板車上的姜二牛。
里正很驚訝。
「二丫,你和你爹怎麼在這兒?怎麼回事兒啊?」受了重傷的人,不該在家裡躺著養傷嗎?
姜二丫把老薑頭和姜老太做的缺德事詳細地說了出來。
「……我尾隨著他們去了後山,在後山的草叢裡學著老虎叫了一聲,就把他們嚇跑了。之後,我就把我爹推回來了。
只是,推回來是推回來了,就怕他們還要扔掉我爹……」
一個屋檐下住著,老薑頭和姜老太能拋棄昏迷的姜二牛一次,就能拋棄他第二次、第三次。她能把他救回來一次,還能次次去救嗎?
正好杏林村的里正在這裡,她把問題先拋出來,看看里正會怎麼接。
里正要是願意管,那就最好了。他要是不願意管,那她就自己想辦法。
反正不能再跟老薑家那些壞心眼的人住在一起了,遲早會出事的。
里正聽了姜二丫的話,大罵老薑頭和姜老太:「虧了先人的東西,居然干出這種事情來!二牛還沒咽氣,就想著把他扔掉餵野獸!」
一個壯漢附和道:「可不是,心太狠了。老薑家有二十八畝上等水田呢,又不是沒錢的人家,指縫裡隨便漏漏就有八百錢給二牛買一口薄棺了。」
生與死乃是人生大事。
大慶國人人都說,人死之後需得齊齊全全、乾乾淨淨的入土為安,不然,他的靈魂就得不到指引,去不了地府轉世投胎,只能遊蕩世間變成孤魂野鬼。
因此,哪怕家裡再窮,大慶人都會想方設法的去安葬已逝的親人。有東拼西湊的、有四處借錢的,還有賣身葬父的……
誰捨得親人死後還不得安寧啊?
像老薑頭和姜老太這種,把還沒咽氣的親人往外扔的,簡直就不是人。
尋常人家就是養條狗都會有感情,姜二牛可是叫了他們二十幾年的爹娘,又任勞任怨地替老薑家種了二十幾年的田地,到頭來卻落得這麼一個下場。
太讓人心寒了。
另一個壯漢道:「老薑頭那兩口子也太不敬鬼神了,這做法,也不怕姜二牛變成怨靈回來找他們索命……」
里正看了看姜二丫,又看了看姜二牛。
既然老薑頭和姜老太口中的老虎是姜二丫假扮的,他就沒有必要再帶人上山查探了。
他吩咐兩個壯漢推著姜二牛,帶上姜二丫直接去了老薑家,拍響了老薑家的大門。
老薑頭和姜老太正在用土方熬著安神茶,想要給自己壓壓驚。聽到門響,姜老太不耐的吼了起來。
「誰啊?拍什麼拍,把門拍壞了你賠啊?」
「是我,開門!」
里正的聲音還是很有辨識度的,老薑頭一聽就聽出來了。他以為里正是來說老虎的事,立即去開了門。
門一開,老薑頭就看到了里正,以及里正身後的姜二丫和板車上的姜二牛。
再看看里正那一臉的嚴肅,老薑頭心裡「咯噔」一響。
他想把二牛丟到山裡餵野獸這種事情,好做不好說的。
只要做成了,二牛真的被野獸吃了,那村里人、包括里正老爺,就是想管也無濟於事了。
他們頂多指著他鼻子罵他一頓,時間一久,這事兒就翻篇了。
可關鍵是,他這事兒沒做成,二牛還被推回來了。
心思歹毒、做事歹毒都不算什麼,要是被人問到臉上來了,那還真有點兒掛不住。
老薑頭心裡快速轉了起來,想著要怎麼狡辯自己的臉面才會好看一些。
姜二丫進了門,很有眼色地給里正搬來一個太師椅。
里正往椅子上一坐,那個氣勢就出來了。
他指著姜二牛,責問老薑頭,道:「說說吧,這是怎麼回事?」
老薑頭開始裝傻,轉臉就去問姜二丫:「是啊,這是怎麼回事啊?你拿個板車推著你爹幹啥?你爹傷的那樣重,你想把他推到哪裡去啊?」
姜二丫沒想到老薑頭甩鍋的功夫這麼高,一轉眼就把黑鍋扣在她頭上了。
身為弱勢群體,一定要及時展示自己的弱勢,並隨時準備好抱大腿。姜二丫直接把嘴一癟,求助似的看向里正。
里正把姜二丫往身後一拉,對著老薑頭大喝一聲:「你這是什麼態度?你做了什麼你心裡清楚,別把責任往二丫身上推!欺負她沒人護著嗎?」
姜二丫面向里正,抹了抹沒有淚的眼角,對的,我就是個沒人護著的小可憐。
里正看向姜二丫的眼神更憐惜了。
他轉頭看向老薑頭,道:「我與你年紀差不多大,又與你在一個村子裡同住了幾十年,我以為我夠了解你了,我是真沒想到啊,你居然還能幹出這麼黑心肝的事情。」
老薑頭惱了,他一拍大腿反問里正:「我幹什麼了我,我怎麼就黑心肝了?你有證據嗎?你是正里了不起啊,口空無憑的就上門來冤枉人?」
里正翻了個白眼:「你不用裝出這麼一副委屈巴巴的樣子。
是,我是看不慣你,就像你看不慣我一樣。
但我敢拍著胸膛保證,我從來不冤枉任何一個人。
你敢保證,你沒有做過黑心肝的事情嗎?
你敢對天發誓嗎?你要是做過黑心肝的事,那你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你敢這麼說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