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看似平靜的春節
無論如何，2011年的春節到了。
過了春節，對於華夏人民來說才是正經來到了新年。
相比起元旦的個人總結、反思、展望等等，春節「休息放鬆」的含義更重些。
李顏給整個未來科技的員工都準備了過節禮品，就算提前回家的人也都給寄了回去。
送禮卻不搞年會，簡直不能更符合年輕人需求了，個個臉上洋溢著喜慶。
把李顏的壓力也沖淡了幾分。
大過年的，大家都放下了手頭的工作，李顏也沒啥自己一個人窩在公司幹活的必要。
這麼看來，回趟家也未嘗不可。
只是父母受了新北的衝擊，興許李顏真回家了他們壓力還更大些。
除夕夜，整個未來科技只剩下李顏一個人，他倒是沒覺得孤獨寂寞，音響播著歌，手裡翻著書，廚房的小鍋煮著魚頭豆腐湯，如白玉一般。
歌聲與湯鍋的咕嘟聲將房間裡的肅穆感消解大半，李顏表情平和，眼神專注，看上去還真有幾份愜意。
如果他手裡是一本有趣的雜誌或者文學作品，可能氣氛還要更足一點。
可惜他拿的是數理化教材。
看得還很快，硬生生讓這種愜意的氛圍產生了強烈的割裂感。
但對他來說，這還真是放鬆。
以李顏現在的精力水平，哪怕是透支了都沒有「看無腦的東西放鬆」這種必要。
從公司事務與壓力中抽身，哪怕是要投入到高難度的研究里去，那也是能大大緩解疲憊感的。
他現在其實不該去嘗試突破學科領域技能，更具性價比的方式，是通過其他更容易抵達極限的方式，先把身體、智力數值提起來，然後事半功倍地學習各門學科。
所以忽略掉這種性價比，與他而言又何嘗不是奢侈。
世間在珍貴的奢侈品，也沒有「時間」來得奢侈。
「李顏的時間」更是其中無上妙品。
其實李顏並不喜歡春節，原因跟他不喜歡元旦、生日是同樣的。
時間一去不回頭，他不喜歡任何提醒他這件事的節日。
徒增焦慮。
只是春節終究是華夏人的盛會，別人的喜悅興奮還是很具有感染力的，李顏並不排斥從別人身上得到快樂的情緒，所以對春節也不算抗拒。
「顏，新年快樂！本來想著倒計時的時候給你發，想想你大概不會等倒計時，還是先跟你說一聲。」
韋韻之發來簡訊，李顏回復了「新年快樂」四個字。
「你在幹啥？」小美女立馬切換qq。
看來就算是她，也以為李顏這會兒還在忙呢。
「煮湯。」李顏拍了張照片，「魚頭豆腐湯。」
「就你一個人嗎？」
「是的。」
「我去陪你。」
「做不到的事情不要隨便說。」
「我又沒說是啥時候，可能至少也要初四以後了，我爸客人多，前三天還要走各種親戚，唉。」
李顏嘴角不自覺揚起，「大過年的，唉什麼唉？」
「你也信這個呀？」
「聽多了，就跟著一塊說了。」
「魚頭豆腐湯，冬天喝很舒服。」
「嗯。」
「我也想喝。」
「叫你爸做，他是大廚。」
「[圖片]。」
是韋韻之趴在沙發上的自拍，追求了一點角度，倒是跟李顏平時看到的樣子不太相同。
小美女天生麗質，平時素麵朝天的，有一股極具生命力與靈性的美感。
化妝的也不是沒有，就是文藝匯演，但那是表演，李顏也沒有近距離盯著看。
現在突然一張化了淡妝，穿著華麗衣服的照片映入眼帘，還真是有些奇妙的感覺。
主要還是長開了些，小女孩也開始注重自己外形了。
她知道自己很漂亮，並且希望把這種漂亮呈現出來。
之前是一塊璞玉，今天便是精雕細琢了。
平日萬不可給人看去，只道是到了今日，便大大方方展示著，還露有一律羞怯之意。
「我就想喝你的。」
小美女如是說。
李顏突然覺得大腦一陣激盪，手上回復著「有機會做給你吃。」
心裡卻是想著……這女娃長大了，不會是魅魔那一掛的吧？
萬一還是對心上人特攻的類型……
「一言為定，得跟長輩們拜年了，有空再聊。」
李顏放下了手機，才突然發現自己臉頰竟然有點燙。
「要不要這麼純情？」他搖了搖頭，然後又更大幅度地搖了搖頭，「還純情呢，所謂天下第一淫，便是意淫。」
他慢慢走向廚房，一字一句念叨著：「淫雖一理，意則有別。如世之好淫者，不過悅容貌，喜歌舞，調笑無厭，雲雨無時，恨不能盡天下之美女供我片時之趣興，此皆皮膚淫濫之蠢物耳。如爾則天分中生成一段痴情，吾輩推之為『意淫』。『意淫』二字，惟心會而不可口傳，可神通而不可語達。」
李顏手上輕輕攪和著魚頭湯，突然又嘆了口氣，「然於世道中未免迂闊怪詭，百口嘲謗，萬目睚眥。罷了，喝湯，安眠，明天拜訪拜訪朋友聯絡一下感情吧。」
今年除夕，給李顏拜年的人非常多，但因為他一直以來不大理睬工作以外的電話，輩分又實在小，有些長輩不知道該怎麼表態，所以基本都選擇了「祝福簡訊」的方式。
李顏給所有屏蔽的一鍵回了「同樂」，主打一個惜字如金的克制。
夠格讓他正經寫回復的人不多，林志遠算是其中一個。
這小胖徑直回了家，到家了才給李顏電話，上來就問「到哪啦」，結果被告知今年不回家，還失落了好一陣。
不過自從李顏幫了林啟東，林志遠每次跟他通話都是扯「報恩報恩」的，也是有點難頂。
大過年的，李顏也就懶得說什麼，腦瓜子一轉來了句：
「你好好讀書就是對我最大的報答。」
給林志遠聽得沉默了好幾秒，然後便是一個鄭重的「好」。
李顏不看春晚，也沒有前世看春晚的記憶，所以他不知道今年春晚整了個「天才少年」的小品，笑點基本集中在小孩哥「口出狂言」之後的打臉，算是一個「爽小品」。
按理說春晚的小品，重在當一個一年一度的對群眾特攻宣傳口，樂意塞這麼一個跟絕大多數人八竿子打不著的迷你小品，也算是變相肯定了李顏的影響力。
當然最終肯定升華主題包了餃……卷子，成為了「教育」這個大話題下的一種小體現。
升華到微博上都沒啥水花，因為升得太高，還嚴重弱化了「天才」屬性的存在感。
大年初一，李顏給蘇思青打了個拜年電話，得知這老頭子帶著老婆跑大西北玩去了……
也是個有夠任性的傢伙，大年初一跑西北，這怕不是躲著拜年電話來著。
不過蘇思青對於李顏的主動拜年非常感動，在呼嘯的風聲中扯著嗓子問：
「你還寫不寫城市認知啊？我幫你看看大西北啊！」
給李顏整麻了。
過年對於孤身在外的打工人（聽起來有點怪，但李顏還真能屬於這一類）並不算友好，店鋪關了大半，開的基本都要排隊，找朋友出不來，親戚全在家裡。
總而言之就是無聊。
關鍵是大部分人還不知道李顏沒回家，不然未來科技應該少不了登門拜訪的。
倒也是好事。
於是李顏在外邊逛了一小圈，就回辦公室繼續一邊學習一邊研究後續工作計劃了。
跟各大平台的商談，他還是得親自出馬，日程安排起來也不容易。
等到了初四，師父楊成章詢問李顏是否回了新北，準備找李顏一塊品品國外拿回來的頂級咖啡豆。
李顏才終於有了個可以見見面的人。
木生藝術研究所，李顏已經好長一陣沒來過了。
令他沒想到的是，曹心碩大過年的還在工作室繪製《南宮少年》的漫畫。
楊成章還就在旁邊小房間泡咖啡。
見李顏來了，也沒說到外邊會客廳，而是就在曹心碩工作室的角落坐了下來。
看曹心碩抱著一迭本子過來，李顏產生了一種神奇的感覺：
他這是在地球OL觸發舊地圖的任務了，過來領成果呢。
寒暄很形式化地就略過了，過年拜訪的主題很快就變成了《南宮少年》漫畫交流會。
令李顏驚訝的是，楊成章跟曹心碩就像是某個心結被解開了一樣，非常鬆弛，又很專注。
倒是頗有李顏想像中藝術工作者畫畫時該有的樣子了。
在他們的帶動下，李顏倒也漸漸進入狀態，也不去想什麼拜年什麼好久不見什麼未來科技了，就好好看看這漫畫畫得怎麼樣。
不得不說，曹心碩的基本功確實好，楊成章上來就說自己不懂漫畫在「講述」上的技巧，今天在這主要是「學習」。
而李顏表現出來的專業性則是大大超出了兩人的預期。
以李某人現在的整體實力，學個漫畫基礎知識還不是手拿把掐？
作文63分，繪畫62分。
三級技能「表達能力」31分——也就是62%。
光是這幾個技能，李顏距離「特別會畫漫畫」其實也就只差「漫畫基礎知識」這一層窗戶紙。
捅破這層窗戶紙靠他自己翻點書畫一畫就夠了。
所以討論很快就進入「拿筆說話」的階段，李顏畢竟是小說的原作者，很多畫面在他腦子裡構成過，又因為有誇張的記憶力，這些畫面甚至依舊鮮活。
跟原作者比畫面精確度與氛圍感，曹心碩當然討不著好。
李顏寥寥幾筆修改，就看得他連連點頭驚嘆。
真是，意外地和諧。
意外地充實。
三人這麼一討論，天色都黑了。
曹心碩精力終於呈現出了跟不上的狀態，李顏也及時剎車，並且說道：「單輪畫面細節處理，尤其是人物繪製這塊，我還比不過碩哥。而且令我沒想到的是，你竟然在保留了大量原著細節的情況下，快畫完了第二卷……」
「才一個下午，你就給我好生上了一課。」曹心碩拱手道，「饒是我對你的漫畫能力有過再多想像，也沒想到……」.
「你倆商業互夸呢？」楊成章聽不下去了，「師兄弟交流，多好。都是吃晚飯的點了，一塊去吃個晚飯，走走走。」
「商業互吹。」李顏糾正，「師父還挺時尚嘛？」
「我向來心態很好。」
哪怕是到了吃飯的時候，楊成章跟曹心碩，依舊沒怎麼聊李顏的未來科技，而是一直在聊畫畫。
中間楊成章還調侃了一下李顏：「你之前不是還答應紅龍，六月份以後畫一張嗎？」
「所謂……『以後』嘛。」
「沒事，反正紅龍現在也不敢催我了，你身家都是幾十億的人，再怎麼樣幾十萬一百萬的畫，恐怕也是看不上了。」
「那也不是這麼說，投資的錢都是拿來搞項目的，算不得我的身家。而且，創作本來也不是圖金錢。」
楊成章只是笑笑，「這話，就是你現在來說，才顯得有說服力。紅龍也是這麼認為，所以你下一張畫，大概率是發自內心畫的作品，他們的目標是那一張。」
李顏撇撇嘴，「那也就是我的事業能成，才有這麼個說法，如果成不了，怕是避之唯恐不及。」
「所以，我跟心碩說了，去想這些『畫畫以外』的事情，是沒有意義的。不管你是什麼身份，在漫畫這件事情上跟你是什麼關係，他沒必要多想，一門心思想著怎麼把畫畫好就行了。人各有天命，走好自己的那條路即可。」
都說到天命上去了……
李顏身邊的這些人，在接受李顏短時間內變得比自己更強上邊，還真是用盡十八般武藝。
不過這確實算一種智慧。
潛心修自己的道，不跟別人比較，比我強的我就學習，比我弱的我就指導。
這頓晚飯也變得相當和諧，李顏沒有壓力，楊成章跟曹心碩也很輕鬆。
「偶爾脫離一下『造手機』這個框框，生活才會重新變得令人愉悅嘛。」
李顏這天晚上睡得都非常安穩，「暫時放下壓力」就是有這麼神奇的功效，可惜明明是主動行為，對絕大多數人來說卻不算是主動技能。
總需要別人的一些影響乃至提點才能做到。
哪怕壓力本來就是自己給的。
當然多少也有點第二天跟小美女見面的影響在。
期待跟好朋友見面，很正常嘛。
不過這次見面還是有點特殊的，韋韻之主動提出想到李顏辦公室看看。
沒人上班，連保安都不在，自然是沒有流言蜚語發酵的空間。
平時過來就不太合適了。
只是小美女對易力集團那座高樓都熟視無睹，科技園的環境，怕是沒什麼好「哇」的。
倒是李顏的辦公室讓她「哇」了好幾次。
她就跟一隻好奇的貓一樣東竄竄西跑跑，一會兒驚嘆健身房，一會兒感慨會議室，一會兒鑽進李顏的休息室……
然後就紅著臉帶上門出來了。
私底下在老總辦公室見面，裡邊還有床，實在是很容易聯想到一些奇妙的劇情。
「甚至有廚房！」韋韻之很開心的樣子，「你平時都自己做飯嗎？」
李顏笑著搖搖頭，「哪有那麼多閒情逸緻，現在倒是可以給你做一頓飯。」
說著他就走進廚房，展示了提前買好的食材，系上圍裙拿出手機準備放一邊。
突然手機響了，李顏看了一眼號碼，猶豫了一小會兒還是掛掉了。
「誰啊？」
「沒事，黃總。」
「咋不接呀？」
「大概又是來請吃飯的，掛電話說明我現在忙，無心接電。」
才剛說完，電話又響了，還是一樣的號碼。
很急促的樣子。
這讓李顏有些不舒服，他莫名就不想接這個電話，正準備再次掛掉。
韋韻之叫住了他，「做飯什麼的算啥，你不接，我還總想著耽誤了你呢。」
於是李顏把手機放到耳邊：「餵？黃總，新年快樂……」
「李顏，上京聯翔剛剛說他們的自研系統極光，完成了。」
「不可能！」
這是韋韻之第一次在李顏臉上看到有些失控的表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