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帝面色登時難看。面露猶豫之色。崑崙三奇中,方侯等人更願極帝力撐扶搖。偌大一座天下,怎能就這般被除名。
只…極帝向趨利避害,怎會做此抉擇。他說道:「好!道友說的也有道理,我壓制修為便是!」
方才在神運寶帶上施加的重量散去。極帝壓制修為,落回合體巔峰。再重新施展術法,增加寶帶重量。
只這一次,已遠大不如前。所加重量,更是九牛之一毛,他原打算不必讓崑崙太過難看。怎知於結果無絲毫改善,反將自己臉面搭進。
沙皇天笑道:「這位道友好通事理。」極帝說道:「舊聞瑤光沙皇一族,萬年前出了一尊天驕。僅用萬年時間,便入大乘一境。今日才有所見聞,改日登門拜訪。」
沙皇天笑道:「不必了,喪家之犬,何必來惹人嫌隙。」極帝色變,他能入大乘,自是不弱。原料想縱使兩座天下不合,但大乘間定會留存幾分薄面。
極帝本想,自己與沙皇天走近,或可緩和天下局勢。哪想沙皇天這般折他面子。倘若別處也罷,但此地是九天之上,大道之下。所存天下,一等一的強者全在此處。
這裡折他面子,與殺他姓名無異!極帝怒道:「你說什麼?」周神霄說道:「還不退下,在這丟人現眼,還不夠麼!」聲如玄雷。
極帝一震,後退三步。面色一白,這才驚覺有異。他解開封印,卻見不斷有靈氣外溢。他修為始終懸停在合體巔峰,卻怎麼都無法回大乘境界了。
沙皇天說道:「你現在該明白,喪家之犬,是何由來了罷。」極帝已無暇理會,聚攏心意,欲重回大乘。
童慕生說道:「我來助你!」一手按在極帝肩頭。強拔極帝修為。堪堪越過合體巔峰…比尋常合體巔峰更強,但距離「大乘」境界,始終有一絲一毫的距離。
極帝拼命要重歸大乘。周神霄、沙皇天等人也不干擾。就這般冷冷看著。數日時間過去,極帝始終再難回大乘,最重氣力、心氣一滯,徹底落入合體一境。
大乘極帝…已然逝去。極帝面色慘白,已知自己敗由。他成也趨利避害,敗也趨利避害。修行時,他憑藉此一特性,不斷逢凶化吉,精進修為。靈氣枯竭後,他不斷保全自身,不受影響。
但今時今日。他為趨利避害,舍扶搖之名。此舉已是大錯。修士與天地相合,他這轉投其他天地的行徑,實與摒棄自身道行無異。
只極帝一心趨利避害,沒能想到此節。本來如此,他還不至於立馬跌境。後續…他自封修為回合體…為崑崙加重。兩件事,徹底叫他再難回大乘。
此刻的極帝。已非叱吒風雲,的扶搖五大乘之一。倘若是扶搖五大乘之一,他去拜訪沙皇天,後者不至拒絕。而是扶搖已亡,轉居崑崙的合體巔峰。是喪家之犬。
再去拜訪沙皇天,已遠不夠格。沙皇天、周神霄早料想到這一情形,有意誘導。見計劃已成,前後態度自然天差地別。
極帝步伐踉蹌。落無難嘆道:「本是大乘尊,何以自墜凡。」王無佷道:「既失氣節,這大乘…又怎是他所能扛起。」落無難說道:「他出現此處,便已是死結。叫他去扛扶搖之名,他又敢麼?」言辭極盡輕蔑。
童慕生一嘆:「你且退下罷,莫想太多。」極帝道:「是!」聽尊童慕生號令,退至方侯、孔奇等人身旁。
只心中之複雜,又如何能言說。這一進一退之差,便是一生難跨越的鴻鵠。沙皇天說道:「看來扶搖皆是這等人。早傳扶搖五大乘,名震天下,我一直無機會接觸。今日見識了極尊風采,想來其他四位,相差卻也不大。如此說來,何以一座天下,人才凋零,便也有跡可循了。」
對極帝的稱呼,已從「極帝」變為「極尊」。極帝本便修為紊亂,心亂如麻。在經此一點,立時口吐鮮血,昏厥過去。境界竟一降再降,合體巔峰也險保不住。
童慕生道:「方侯,你且穩他傷勢!先叫他長眠。」她知沙皇天、周神霄有意如此。極帝若醒轉,再聽二人言語,勢必情況更糟。童慕生實也不喜極帝,但崑崙已人才稀少,若再折損一人,虧損無法彌補。
童慕生說道:「多說無益,快快比重罷!」沙皇天、周神霄配合默契,言談間折損人族一名大乘。心下暗喜,均點頭同意。當即,將各自寶器投向空中。
重者下沉,輕者上浮。孰輕孰重,一目了然。流宇最沉,其次瑤光。兩座天下相差無幾,只在毫釐之間。山海稍次,卻也相差不大。
獨獨崑崙天下的神運寶帶,高高飄在上空。其他三座天下相比,著實輕了太多太多。
定輕重之比,到此已出結果。心服口服,無人有絲毫異議。沙皇天說道:「流宇天下,名不虛傳,我見識了。」周神霄甚喜,仰頭看向大道殘片,說道:「如此一來,這大道殘片,我便笑納了!」
沙皇天甚是心動。周神霄忽道:「如今靈氣枯竭,我周某獨享大道殘片…卻也有些不妥。不如這樣如何。這大道碎片,本該屬我所得。我卻與山海、瑤光共而享之。或可尋出靈氣復甦之秘!」
沙皇天說道:「好極!」早覬覦大道殘片多日。落無難亦道:「周兄大義。」周神霄道:「只我周某才能淺薄。數枚殘片,只爭得這一枚。唉…」
這才圖窮匕見。他共享此枚殘片,意在名正言順,逼迫人族交出此前數枚殘片。沙皇天說道:「人族無才,空有殘片,卻無作為。崑崙輕如鴻毛,如何能承載殘片之重。我等先取下殘片,日後再協談其他殘片歸屬。」
周神霄說道:「好。」落無難說道:「此話…確也無錯。」
當即,三座天下。周神霄、周臨、王無佷、落無難、沙皇天、彌天。各出兩尊大乘,共赴九天之上,採取大道殘片。
那殘片遙立高空,光團耀眼。
周神霄先眾人一步。待他就要觸碰到大道殘片時。忽覺一陣頭皮發麻。那感覺無由而起,卻無法壓下。
他回頭四顧,見其餘大乘似也有類似感受,正面面相覷,全看不清。
忽落無難失聲驚叫。她已是大乘,能讓她失態之事,世間何其難尋。但此刻失態,卻真真切切,她指著大道殘片,一時間忘了言語。
眾人望去。均神魂一震。
無他。
那團光暈中,行出一道白衣身影。好似剛剛睡醒,頭髮略顯凌亂。他居高臨下,動作隨意懶散,正打著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