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鬥牛
偌大的球館中落針可聞。
不管是場邊館外的學生觀眾，亦或是場館中的一年級新人、高年級學長，乃至助理教練和藤真本人。
他們剛才聽到了什麼？
足足七八秒後，才終於有人反應過來。
「喂！一年級的小子，你知道你在和誰說話嗎？」
「這是對學長說話的態度？！」
「拜託，這已經不是態度的問題了，這小子哪來的底氣？他不知道我們翔陽高中籃球部、不知道藤真學長嗎？」
「畢竟是剛從龍國來的轉學生……」
「大概他覺得他長得比較高。」
「瘋了吧！」
喧譁的聲音猛然變得激昂起來，險些掀翻了籃球館的屋頂。
這小子惹錯人了。
花形透捂了捂額頭，藤真卻笑了起來。
他見過很多狂妄的人，但還真沒見過狂到這樣地步的。
哪怕是海南的阿牧，哪怕是陵南那個被譽為超級新人的仙道……別說在神奈川了，即便是在全國大賽上，也從來沒有人敢對他說出這樣的話。
「那就來吧。」他撿起了地上訓練用的籃球，笑著說道：「我也很想見識一下，你到底是怎麼摧毀我對籃球的信念的！」
…………
「籃球館有比賽！籃球館有比賽！世紀對決！」
「藤真學長對陣從龍國轉學來的、一年級的超狂新人！」
「假的吧，藤真學長怎麼會和新人單挑？」
「伱知道那個從龍國來的新人對藤真學長說了什麼嗎？」
「請學長賜教？我要擊敗學長？」
「呸！那個龍國的新人對藤真學長說，『還是不要單挑了吧，我怕那樣會毀了你對籃球的信念』！」
「啊？我的天吶！！！」
「我打賭那新人撐不過五分鐘！」
「快走快走！去遲了就什麼都看不到了！」
作為老牌的籃球名校，但凡是與籃球有關的話題，在翔陽高中都絕對是傳播得最快、熱度最高的。
只短短几分鐘時間內，藤真鍵司要與龍國來的一年級新人單挑的事，就已經傳遍了整個學校。
不管男生女生，乃至於不少老師都被吸引了過來。
這不是比賽用的球館，沒有看台，但場邊的球線外此時已經擠滿了人，少說有一兩百人之多，而來遲了的，已經只能擠在球館大門外，又或是蹲在矮小的窗戶口處朝裡面張望了。
比賽還未開始，球場中站著兩個人，藤真鍵司178公分的身材，在與之對位的林東面前顯得矮小了一大截。
可顯然並沒有人會看好個子高那個，此時滿場都是高呼著藤真名字的聲音。
作為翔陽近十年來最具有統治力的明星隊長，神奈川雙子之一，加上帥氣的長相，讓藤真鍵司在學校中有著無與倫比的人氣，這是即便花形透等同樣的明星球員，也遠遠不能與之相提並論的。
「預測10比0！」
「不要這麼誇張，藤真學長最擅長的不是單挑，那傢伙那麼高，說不定能投進一個，10比1吧！」
「學長加油！一年級的新人也要努力啊，至少進一個！」
「哈哈，一年級的，我看好你！有膽量！」
球館中充斥著嘈雜的、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聲音。
個子高？
藤真將籃球扔給了三分線外的林東。
一對一的鬥牛，對身材矮小的人來說確實是要吃虧一些，但小打大向來便是藤真的拿手好戲，別說與阿牧這兩年多來的宿命對決了，即便只是隊內賽，他每天在面對的也都是一米九以上的長人。
「來吧。」
藤真拍了拍手，下一秒……
林東的手一抬，籃球在空中劃出了一道高高的、完美的拋物線。
藤真本就在距離近一米外，且對方接球就投的動作又實在是太快太絲滑，根本沒有猶豫，縱是藤真一時間也沒反應過來。
唰！
籃球應聲入網，在籃網的摩擦下發出清脆的聲音，然後跌落在地板，咚咚咚咚……
現場那嗡嗡嗡嗡的嘈雜聲並未因此減弱，顯然大多數人都還沒意識到比賽已經開始了。
「這就算開始了嗎？」
「那個新人先進球了？這個算三分嗎？3比0？」
「拜託，鬥牛比賽沒有兩分三分，都只算一分。」
「這個新人還不錯嘛！動作挺快的。」
「偷襲而已，我看是運氣！」
「很好，新人拿到了他今天唯一的1分！」
藤真微微一怔，隨即倒是笑了起來。
運氣球還是靠實力，對他這樣層次的高手來說，一眼就看得出來。
對方投籃時的從容，那標準到教科書般的姿勢和柔和的手感，乃至於籃球在空中劃出那條近乎完美的拋物線。
這球顯然並不僅僅只是運氣。
竟然是個投手，一個一米九出頭的投手，還有此前訓練時展示的不俗基本功，這是翔陽目前最急缺的類型，除了他那身過於狂傲的傲氣。
這傢伙說不定是一個好幫手。
要認真一點了。
「很準。」
藤真接過場邊隊員扔來的籃球，眼中對林東的興趣更濃厚了幾分，他一邊稱讚，同時將球再次拋給林東：「0比1了。」
1比0和0比1，同樣的計分，但在某些時候卻並不代表同一個概念。
藤真的眼神變得專注起來。
對方193公分的身高，極長的臂展以及其投籃的堅決乾脆，這意味著他出手的高度，讓僅只有178公分的自己很難在正常防守位上進行封蓋。
但在球場上，干擾一個投手的方式有很多，封蓋只是其中一種。
幾乎在交球的瞬間，藤真就已經貼身了上去，將原本彼此半米的距離，縮短到了近在咫尺。
貼身的防守意味著對抗，而對抗的強度則意味著出手動作的變型。
投手最怕的不是封蓋，而是纏繞。
藤真對自己的對抗強度很有自信，看似瘦弱的身軀實則每天都在經歷魔鬼般的體能訓練，即便是比這傢伙更高的花形，在他的貼身防守面前也很難做到輕鬆投籃，而只要是稍不注意，就會被他眼疾手快的搶斷。
讓自己卡在這個位置上，對方不可能還有投籃的空間。
而如果一定要強投，那以自己的速度和反應，完全可以在對方出手高度達到最高前，將球給斷下來。
可身體的對抗才剛一接觸，藤真就感受到了山一般的壓迫和穩健。
這新人不但高，而且太壯了。
只是剛接觸，給藤真的感覺就已經比花形的力量還要更大，讓他前壓的干擾動作完全不能越線，甚至已經壓得很低的身體重心，卻仍舊被對方擠得不由自主的靠後，很難保持住平衡。
隨即那新人就跳了起來。
藤真也緊跟著跳起，可卻感覺距離對方越來越遠。
林東的身形在空中呈現一個60度角，標準到近乎變態的一個後仰跳投，幅度之大，令人咋舌。
藤真的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場邊的花形透則是不由自主的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同樣從鏡片後的眸子裡閃爍出一色驚訝。
這是他招牌動作的後仰跳投，再熟悉不過了。
身高越高，做這動作越難，他為了練習這個動作已經差點摔壞了背脊，可這一年級的新人，比他跳得還高、後仰的幅度還大、身體的柔韌性和伸展性竟然比他這個神奈川第一柔性中鋒還要更好！
一米九幾的個子用出這樣的動作，別說藤真了，即便是整個神奈川縣，都不可能有人封蓋或干擾得了他。
藤真甚至連他的視線都完全封不了！
唰！
仍舊是完美的拋物線，仿佛完全沒有受到任何干擾，就和訓練投球一樣的輕鬆。
籃球再次空心入網。
而當籃球落地時，原本嗡嗡嗡嗡的球館，終於變得稍稍安靜了一些，從肆意的喧譁變為了低聲議論的嘰嘰喳喳。
「2比0了……」
「這麼快的嗎？」
「那傢伙個子太高了，投籃準的話，藤真學長很難蓋到他。」
「感覺有點不公平呢，那傢伙只會投籃嗎？」
「不過感覺他投籃好准哦……」
看台上嘰嘰喳喳的聲音顯然並未影響到場中正在鬥牛的兩個人。
藤真的眼裡此時已經不再只是專注，而是開始閃爍著光芒。
這個新生……似乎還真不只是在吹牛。
他開始感受到了一絲威脅。
「再來。」藤真擺開架勢。
林東笑了笑，接球的同時再次做出了投籃動作。
大概是因為他前兩次的投籃太過迅疾絲滑，也或許是因為前兩球已經給所有人造成了他必然會投籃的假象。
藤真高高跳起。
他沒有對方的身高和臂展，要想封蓋和干擾，那就只能靠爆發力來做提前量。
可下一秒……他看到的不是籃球，而是那個一年級新生的後腦勺。
低頭、沉腰，邁腿。
林東就像是一道閃電般，輕輕鬆鬆的從藤真右側突了過去，只留給空中藤真一個模糊的背影。
緊跟著人球一體、步子一邁，兩大步跨過罰球線，一個轉身動作高高跳起。
轟！
籃球被雙手反扣，狠狠的砸進了籃筐中。
180度轉體倒扣！
巨大的力量將整個籃筐都震得搖晃起來嗡嗡作響。
咚！
那是林東從籃筐上落地時，腳踏地面的聲音。
卻似比籃筐的轟鳴聲還要震撼，宛若踩在了現場所有人的心臟上，讓所有人的心都不由自主『砰』的一聲，在瞬間熄滅了球館中其他所有的雜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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