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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0章 國策也能打折扣?

2024-11-26 04:58:49 作者: 我知魚之樂
  第530章 國策也能打折扣?

  這場早朝發展到這一步,已經達到了真正的高潮。

  至於反對劉據的一眾官員提前給他準備的那些下馬威難題,自然也就沒有了再提的必要,接下來只是正常匯報了一些「要錢」和「要人」的常規政事,也就順利畫上了尾聲。

  而對於這些「要錢」和「要人」的政事,劉據則並未當堂給出批覆。

  畢竟劉徹其實也是一個勤政的天子,此前的政事全都已經處理過,這次生病去往甘泉宮也才沒幾天,只要沒有出現什麼迫在眉睫的大事,都可以等劉徹回來之後再親自處理批覆,不需要劉據越俎代庖。

  而且劉據心裡比任何人清楚。

  這次早朝之後,不管劉徹究竟是真病還是假病,都一定會第一時間趕回來收拾他搞出來的這個「爛攤子」……不管下面這些人心裡多麼期盼,又在如何猜測,劉徹都決不可能在這個時候駕崩,天子換代的日子還早著呢。

  而劉據如今亟待解決的,其實是死乞白守在宣室殿內堅持不肯離去的三個人:

  桑弘羊、公孫賀和韓說。

  至於霍光,在退朝之後見到桑弘羊、公孫賀和韓說三人遲遲不肯離去,還一臉堅決與凝重的表情之後,他略做了一番猶豫,最終還是轉身離開了。

  這個傢伙有自己的考量,也有自己的行事風格。

  君不見在漢昭帝時期,霍光與桑弘羊成為政敵之後,為了打擊桑弘羊專門搞出來那麼一場著名的鹽鐵會議,自己卻全程沒有出席?

  還有杜周,見霍光離開之後,他也快速走出了宣室殿。

  這個酷吏很清楚自己的定位,他最近與劉據走得這麼近,除了此前的一些交情,最主要最公開的原因還是因為劉徹下了詔命,奉詔協助劉據辦案。

  眼下不管劉徹什麼情況,終歸還不到天子換代的時候,他的主子還只能劉徹,有些事情不宜有自己的想法。

  而霍光和杜周的離開,立刻便帶動著更多舉棋不定的大臣下了決心,跟隨著他們的腳步一起出了宣室殿。

  不多時,殿內就只剩下了桑弘羊、公孫賀和韓說三人。

  「他們還沒走?」

  劉據在後殿吃著茶,挑起眉毛看向剛從前殿回來的郭振。

  郭振皺著臉答道:

  「回殿下的話,只有桑農令、公孫太僕和韓將軍還在殿內立著,請求面見殿下,下官勸不動他們。」

  「那就召他們進來吧。」

  劉據點了點頭,又回頭看向正與幾名常侍擠在後殿的一個案幾前擬詔的趙謙,擺了擺手道,

  「趙常侍,還有你們幾位,你們換個地方擬詔吧,擬好了再送來給我查閱便是。」

  「諾。」

  趙謙等人連忙答應了一聲,隨後手忙腳亂的帶著早朝的書記退了出去。

  宣室殿旁邊就有一個小房間,那地方名為尚書房。

  所謂尚書,與尚冠、尚衣、尚食、尚浴、尚席合稱六尚,主管啟發文書事宜,本來這就是個形同收發室的普通職務,只是到了劉徹這一朝,為了進一步強化君權,政事便不專任丞相和御史大夫,大部分核心權力都轉移到了內朝和尚書宦官,使得丞相和御史大夫成了擺設。


  而這自然也就成了以丞相和御史大夫為首的一眾官員最為不滿的地方,誰不想掌握權力啊?

  ……

  片刻之後。

  「見過殿下!」

  桑弘羊、公孫賀和韓說在郭振的引領下進入後殿。

  三人一見到劉據,便像是商量好了一般,「噗通」一聲齊齊跪在地上向劉據叩拜。

  「啊呀,桑農令、姨夫、岳父,三位快快請起,因何行此大禮,你們這不是折煞我麼?」

  劉據當即起身跳到了一旁,上前將三人一一扶起。

  大漢其實並不流行跪禮,若非特定場合和特定情況,大臣就算是見了天子都不需要行跪拜之禮。

  何況劉據現在還不是天子,而公孫賀和韓說還都是他正兒八經的長輩,如此禮數就越發顯得有些大了。

  「臣等斗膽懇請殿下暫時收回成命,萬不可輕易下詔推行『科舉制』與『度田令』!」

  雖然卻是死活不肯起來,掙扎著跪在地上齊聲說道。

  說完,桑弘羊還作為代表補充道:

  「臣等理解殿下為國為民的一片苦心!」

  「實際上官員選拔制度和土地兼併的問題,陛下早在多年前便已心中有數,此前頒布的許多政令針對的都是這兩個問題。」

  「然治大國,如烹小鮮,是以有道之君貴靜,不重變法。」

  「這兩個問題早已積重頗深,若想改變唯有分而治之,徐徐圖之,自表而里逐步革新,否則牽涉到太多人的利益,稍有不慎便會滿盤皆輸。」

  「也是因此,陛下才從未似殿下這般大刀闊斧的革新,也請殿下務必以大局為重,萬不可一意孤行,否則恐怕引發動盪!」

  公孫賀和韓說也連忙在一旁連連附和:

  「是啊殿下,此事萬萬記不得,宜三思而後行!」

  「殿下若真有此心,更應謀而後動!」

  早在他們守在宣室殿不肯離去,劉據便已知道他們是什麼心思,此刻聽到他們如此勸諫,自是絲毫都不意外,只是笑了笑道:

  「三位的一片苦心我也理解,不過我這麼做也有我的道理,可以確保這兩項國策順利推行下去,三位若是想知道,還是先起來說話吧。」

  「這……」

  此前一同經歷了那麼多事情,三人自然不相信劉據真是蠢人,聽他這麼說終歸還是交換了一下眼神,而後慢慢站起身來,眼巴巴的等著劉據做出解釋。

  劉據也沒賣關子,笑呵呵的問道:

  「三位以為,若換做是我父皇親自來強推這兩項國策,是否能夠推行的下去?」

  「就算陛下這般雄主強推這兩項國策,恐怕依舊難免引發動亂,不過應該會比殿下遇到的阻礙小一些。」

  三人毫不遲疑的答道。

  「那麼若是在現有軍隊的基礎上,再額外給我調來父皇十餘萬援軍預防和鎮壓動亂,是否能夠推行的下去?」

  劉據接著又問。

  「……」

  三人一聽就知道劉據所指的援軍究竟是什麼,大漢除了現有的軍隊之外,還能額外調來的援軍,自是來自西域……這倒是一支比較純粹的兵馬,與大漢的大臣和王公貴族沒有任何牽絆,若用於預防和鎮壓動亂,或許要比北軍更加好用。


  所以……

  桑弘羊忍不住又道:

  「殿下需知,一旦發生動亂,無論鎮壓是否得力,最終咽下苦果的都是大漢,受損的也只有大漢,因此殿下首先應該考慮的是如何避免引發動亂。」

  「另外,近日陛下龍體有恙,不能親理朝政,正是人心不穩的時候。」

  「因此殿下的假設並不成立,越是在這個時候,殿下越是應該謹慎行事,否則引發動亂的可能性極高!」

  他這話已經等於默認了劉據的話。

  如果換做是劉徹親自強推這兩項國策,再有額外多出來的十餘萬援軍坐鎮,還是能夠「站著把錢掙了的」,只不過最終可能落得一個得不償失的結果。

  劉據聞言卻只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接著又問:

  「那麼若是我父皇親自強推這兩項國策,又有額外的十餘萬援軍坐鎮,還有今日在早朝上支持國策的那些官員竭力支持。」

  「而這兩項國策也不像我在早朝上說的那般絕對,其實還可以打個折扣。」

  「比如今後雖主推科舉制,但卻可根據功績適度保留部分任子和貲選制,再比如雖主推度田制,但主動配合度田或對農民降低田賦的人,可以保留數成墾田或免除一定年限的稅賦,或者做出一些其他的讓利也沒問題。」

  「若是如此,三位以為這兩項國策能否在不引發動亂的情況下推行下去?」

  「這……」

  桑弘羊、公孫賀和韓說再次面面相覷。

  他們覺得劉據的假設已經越來越離譜了……

  倘若劉據所說的四個前提全部達成,的確有很大的可能在不引發動亂的情況下推行這兩項國策。

  可是這可能麼?

  尤其是要獲得今日早朝上舉手表決支持國策的那些官員的支持,還是竭力支持,那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任誰都看得出來,那些人根本就不是真心支持劉據,而是藉機將劉據往火坑裡推,只等著因此引發動亂之後,隔岸觀火的同時坐收漁翁之利。

  需知一個朝廷能否政令通達,根本離不開這些官員的配合與支持。

  畢竟與下面的中層官員、基層官員和地方望族豪強聯繫最緊密的,不是天子,不是太子,也不是王工貴族,正是這些坐在朝堂里的官員,他們甚至每一個人都代表了一群人的利益。

  這也正是劉徹雖成立了內朝,還廢黜了太尉一職。

  但卻始終保留著丞相、御史大夫和九卿的原因,如果他們與下面的人配合起來陰奉陽違,政令便很難真正付諸實施。

  不過劉據這「國策也能打折扣」的說法,倒是他們此前沒想到的。

  反正劉徹此前絕對不會這麼做,畢竟天子一言九鼎,最忌諱的就是朝令夕改,如果真有什麼國策不得不打折扣,那也肯定在詔令下達之前就已經打完了,根本不會像劉據這樣先在朝堂上公開國策,再尋思如何去打個折扣。

  所以劉據此刻究竟是什麼想法?

  他不應該不知道這麼做,對他的名望與聲譽會帶來怎樣的負面影響吧?

  「三位不用再猜了,我可以透露給你們一個事實,我父皇身體並無大礙,不日便會回來執掌朝政。」


  見三人眉頭緊鎖,劉據終於不再與他們打馬虎眼,繼續笑著道,

  「至於那些官員,只需要再給他們一些動力和壓力,他們自會竭力支持這兩項國策,不敢心有旁騖。」

  「而三位與其擔憂這些,倒不如好好想想在我方才提到的前提全部達成的情況下,這個折扣應該如何去打,打到何種程度才能榨乾這兩項國策的所有價值……桑農令研究此事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應該能夠精準的把握住這個度,助我父皇辦好此事。」

  「剩下的事,就交給我吧。」

  ……

  「……」

  自宣室殿出來,桑弘羊、公孫賀和韓說三人仿佛忽然有了極重的心事,誰都沒有說話,只是低著頭結伴走向金馬門。

  如此走了好半晌,桑弘羊終於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搖著頭感慨道:

  「有子如斯,非但是陛下之福,亦是大漢之幸啊……」

  「誰能想到,殿下此舉竟是以身入局,旨在成全陛下多年的夙願,為此甚至居然不惜搭上自己未來的名望與聲譽。」

  公孫賀也是嘆道,

  「我那個逆子若是能及殿下十一,我這輩子就不算白活了。」

  「唉——」

  韓說則只是長嘆了一聲,表示不想說話。

  身為岳父,他真心不希望劉據這麼做,可是事已至此,也已經由不得他了。

  時至此刻,他們已經明白劉據玩的是一手「拆屋」,只不過提議拆了屋頂的人是劉據,而劉徹則在劉據的推動下,成了那個最終拍板決定開窗的人。

  如此罵名和非議自然都由劉據去背,好人和好處全都屬於劉徹和大漢。

  不過現在最令他們好奇的,還是劉據究竟要如何讓以石慶、章贛和韓千秋為首的大量官員竭力支持國策,他口中的動力和壓力又將從何而來?

  儘管他們在早朝上的時候就已經看出,劉據手中的那件內襯非同一般,極有可能是這些人的把柄。

  但把柄也是有分量之分的。

  他們看得出來,那些官員在早朝上舉手支持劉據這兩項國策,並非完全是出於對那件內襯的忌憚,更多還是以退為進,藉機將劉據捧殺。

  也就是說,劉據手中的把柄還缺些份量,雖可令他們投鼠忌器,但只怕還難以逼他們就範,不得不竭力支持。

  沒有人比那些人更懂陰奉陽違,欺上瞞下。

  就連劉徹常說「有才而不肯盡用,與無才同」,對此都沒有太好的辦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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