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國公府。
四戟立於門前,代表著門楣尊貴。
在大唐,只有三品官吏,有資格在門前立戟。
當前李适之為從一品太子太師,李霅為從三品宗正卿,李季卿為從三品秘書監。
李瑄也算入李适之的門楣之中。
大唐風雨飄搖之際,李瑄病倒在邊塞,對宋國公府無異于晴天霹靂。
李适之想不通,一向身體健康的七郎,為何突然病倒呢?
連李玉瑩都不再去濟生堂,於家中陪伴李适之,想到對她最好的兄長,默默流淚,她前往她一向不喜的大慈恩寺,祈禱兄長安然無恙。
征戰的時候大病,是這個時代的大忌,人們都陌生的環境,都有一種莫名的恐懼。
就像遠征南詔的時候,長安有傳言,去那個地方,十有八九會死於瘴癘。
異國他鄉的裏海,已經被幻想成險惡絕地,飛沙走石,成為李适之的噩夢,無法入睡。
一家人都十分擔心。
「阿郎,羅興從西域回來了。」
李适之在連廊上踱步的時候,管家趙宗向他稟告道。
「羅興怎麼會回來呢?」
憂心忡忡的李适之頓住腳步,他以為羅興這個時候回來,不知道七郎的病情。
他看過裏海至長安的地圖,山路險絕,即使快馬加鞭,也得兩個多月時間才能回來。
「回阿郎,隨羅興回來的還有一個瘦弱的白衣道士。」
趙宗向李适之補充一句。
「道士?」
李适之念道一下,恍悟過來,立刻吩咐奴僕:「快請他們入前廳。」
他陡然想起七郎離開前告訴他,有可能會讓羅興回來找他,也提到李泌。
如今羅興和李泌到來,有七郎的吩咐。
「阿郎,這是隱世的高人李泌,為北周太師李弼的六世孫。」
羅興向李适之一禮後,介紹身邊的李泌。
此時的羅興已是而立之年,娶妻生子。
十來年的戎馬生涯,又幫助李瑄經營貿易,整個人看起來十分成熟,再也不是一個奴僕。
曾經的羅興,雖然不像是五楊奴僕一樣無惡不作,但也是充滿惡習。
時過境遷,羅興未想過會走到這一步。
或許是深淵,或許是天堂。但他秉承李瑄的意志,絕不動搖。
歷史是由強者創造的,羅興認定他的主人是笑到最後的人。
「我與先生在十年前見過面,今先生仙氣飄飄,更勝往昔,想來已經和白雲子一樣得道。」
李适之還沒忘記李泌,此時的李泌已蓄起長長的鬍鬚,和山間的道士並無二致。
「道行尚淺,不敢與白雲子相比,宋國公有禮了!」
李泌向李适之微微一禮。
白雲子就是司馬承禎,為盛唐第一道士,李白與杜甫相約尋找的「仙人」就是白雲子。
「想必先生是從終南而來,快快請坐!」
李适之請李泌落座,並示意羅興也坐下陪同。
但入座後,李泌又不開口,還是羅興對前廳外的隨從喊一聲:「我們與阿郎有要事相商,未經允許,任何人不得入內。」
「是!」
隨從應了一聲,在前廳的十幾步外守著。
李适之不明所以,一頭霧水。
見個客人,還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嗎?
「羅興,有什麼事直說,沒必要遮遮掩掩。」
性情疏狂的李适之讓羅興直說,說完還舉起茶杯飲茶。
「回阿郎,七郎無病,正欲從龜茲起兵清君側!」
羅興深吸一口氣,開門見山,將此事告訴李适之。
一石激起千重浪。
「啪……」
下一瞬,李适之手中的茶杯滑落摔碎,目瞪口呆。
這則消息如同一道驚雷乍響,令李适之震驚得心跳仿佛漏了幾拍。一股寒氣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從心底湧起,迅速蔓延至全身。
似乎連魂都被抽走!
「阿郎……」
羅興趕緊起身輕喚一聲。
「清君側?那不是造反嗎?」
沉靜片刻,李适之吶吶地說一聲。
聽羅興說七郎沒病,李适之心中放心。
但一下子就豁然開朗,原來七郎是裝病,所謀甚大。
清君側,為逐君側之惡人。
字面意義是好的,但自古以來被野心家和陰謀家所利用。
而七郎此時選擇清君側,明顯是謀反。
以七郎未雨綢繆的性格,可能已經準備許久。
他一直以為七郎忠心耿耿,比他還忠誠,沒想到把他這個父親都蒙在鼓裡。
大逆不道啊!
李适之雖然是李承乾的孫子,但他承認李承乾的種種過錯。
雖一手推動李承乾入昭陵,但他自始至終,從未產生過謀反的野心。
最信任,最倚重,他最驕傲的兒子即將謀反,讓李适之感到迷茫。
一時間,李适之腦子很亂,他不知道自己該想什麼,該說什麼!
「阿郎,七郎是先勤王,再清君側,以七郎的文韜武略,十拿九穩。」
羅興見老主人逐漸鎮定,又為李适之倒一杯煮好的茶,緩緩說道。
他必須說服李适之,使得李适之能在關鍵時脫身。讓七郎無後顧之憂。
「此為何意啊?」
李适之喝一口茶水壓了壓驚後,撫了撫自己的胸口問道。
走到這一步,他不得不接受這個現實!
李瑄是他的愛子,是他們這一宗的希望。
他不可能去大義滅親,去向李隆基檢舉兒子造反。
不單單是父為子隱的春秋大義,而且李瑄一旦造反,他這個父親和其他子女無論如何都脫不了干係。
沒有軍權的李林甫只是被懷疑造反,看看他的後代,多麼悽慘。
更何況,李瑄即將實錘造反!
至於李瑄造反是否會成功,又當如何。現在不是李适之所考慮的。
李适之只想知道李瑄下一步要怎麼做,有沒有危險。
他的子女們,又如何保全?
「回阿郎,七郎料定今年安祿山必反。可藉口征伐安祿山之口勤王入玉門關。接下來就將禍害國家的楊國忠、五楊等人剷除。」
羅興向李适之回答道。
「單單是這樣,將來不會有好下場。」
李适之搖了搖頭。
一旦這麼做,即便打敗安祿山,李隆基也會找個時機將李瑄殺死。
他們的聖人心胸可沒那麼寬廣,一日殺三子的場景,李适之至今難忘。
「七郎認為當今聖人老了,該退位去享福。七郎要當天策上將,節制天下兵馬。」
羅興低聲向李适之說道。
天策上將,正一品,位在三公之上,可開天策府!
只有李世民得到過這個位置。
當天策上將節制天下兵馬的時候,就如曹操、王莽一樣,徹底把握朝政,隨時可以更換天子。
李瑄的野心大得嚇人。
這是隨時都可以再進一步的位置。
「天策上將,節制天下兵馬……」
李适之喃喃自語,他想起自己的先祖李世民。
從十二年前千里奔襲擒雙可汗起,就有了李世民的影子。
會不會呢?
「宋國公,天水王走到這一步,為迫不得已。當今天下思變,然朝堂紊亂,聖人輕授權力,賞賜無有窮盡。」
「常平新法監察不言,已成一張廢紙,土地兼併無法遏制。上層奢靡無度,無數百姓淪為佃農。地方官吏已在郡縣紮根,腐朽著大唐的根基。」
「盛極必衰,唯有圖變。天下之至柔,馳騁天下之至堅。」
「天水王任宰相的時候,如果變法可成,天下會有數十百年的安定。變法失敗的那一刻,就必須重整山河。狼子野心的安祿山叛變,是天水王掌權的最佳時機……」
就在這時,李泌終於開口。
他向李适之分析天下大事,認為想要拯救大唐,必須推倒重來,吸取以前的教訓,制定新的規則,使天下蒼生安居樂業。
李泌曾與李瑄一起居住數年,他早已不是追求虛無縹緲長生不死的年紀。
他有自己的大道。
而李瑄的思想,對李泌的大道影響很深。
李泌也為李瑄建言獻策。
李瑄在大非川之戰大敗吐蕃以後,李泌就逐漸猜到李瑄不甘寂寞的心思。
因為李瑄明明是一個將領,卻從未私下談兵法,而是論家國大事。
並多好抨擊朝廷的策令,覺得天寶的大唐想回到往昔,難如登天。
他們在湟水一起垂釣。
李泌告訴李瑄「枉尺直尋」,不以小知而大直。
意思是在拜相的時候,受一點小委屈,使得天下百姓、文人士子同情。
從而使冒天下大不韙的時候,得到一批人的支持。
那些狂熱支持李瑄者,認為李瑄起兵是拯救蒼生,迫不得已。
是以,李瑄頒布他認為難以完成的新法,最終罷相。
積累聲望!
從李瑄十二載秋回長安時,長安百姓高呼小相公就能看出李瑄拜相的成就。
只要百姓認為李瑄掌權能改變天下,讓他們豐衣足食,就會一步步水到渠成。
李瑄胸中有溝壑,眼裡存山河,李泌認定李瑄是真正心懷蒼生的英雄,才會全力輔佐。
「先生之言我也懂!一想到聖人的恩寵,我就慚愧。聖人不曾辜負我家!」
木已成舟,李适之雖然會毫不猶豫站在李瑄身邊,但想到門前四戟和聖人的恩寵,心裡就難受。
「但聖人辜負天下!天水王與太子並不和睦,假如太子繼位,天水王將不會再有任何拯救蒼生的機會。」
李泌向李适之提醒道。
李适之聽後恍然,他以前一直擔心李亨繼位後會如何對待七郎。
但每每李瑄表示不必擔憂。
一旦兵變完成,確實不需要擔憂李亨。
「看七郎了,我已老邁,無能力幫助七郎!」
李适之嘆口氣,他在長安的人手,翻不起任何風浪,無法幫助七郎清君側。
「宋國公不必操心這些,領兵打仗,天水王當世無雙。只是天水王放不下宋國公,希望宋國公能離開長安。」
李泌說出來此的目的。
一旦李瑄入玉門關,自然要想辦法去掌控隴右軍和河西軍。
此舉動與造反無異。
得到消息的李隆基,首先會意識到李瑄在裝病,然後覺得李瑄也和安祿山一樣謀反,一定會問罪李适之和李瑄的兒子李奕。
「我的兒女都在長安,要怎麼離開?」
李适之也知道謀逆大罪一旦證實,牽連甚大。
他老邁不惜死,但滿堂兒孫不該如此。
「我聽說聖人在三日後,要再次前往華清宮。屆時您裝成受到打擊,一病不起。這樣宋國公的兒孫們就能留在您身邊。」
「您不是囚犯,在長安有眾多理由出城。可以申請在驪山下的天水王宅院養病。」
「等安祿山叛亂的消息傳來以後,天水王的親信就會準備車馬,接您和您的家人前往隴右的莫門軍。」
「現莫門軍使為高鍇,是天水王在朔方時的老部下,對天水王忠心耿耿。且莫門軍緊鄰白蘭羌,白蘭羌王對天水王馬首是瞻。」
李泌向李适之說道。
「安祿山今年會造反嗎?」
李适之還顧慮這一點。
「不知道!但天水王篤定會。」
李泌搖了搖頭。
「聽先生的安排了。」
李适之咬了咬牙,也只能這樣。
接下來,李泌先居住在宋國公府。
羅興聯繫廖崢嶸,以及京兆地區、關中地區忠於李瑄的常平新兵。
要從常平新兵之中,挑選驍勇,護送李适之一家人安全到達莫門軍。
同時,莫門軍也會出兵接應。
這時候,逐漸代替郡兵職責的常平新兵尤為重要。
地方太守收到楊國忠的命令攔截李适之,也有心無力。
招募鄉勇需要一定時間。
更何況在隴右地區,李瑄的影響力大於任何人。
翌日,李适之聽說李瑄邊關大病後,也臥病在床的消息傳遍長安。
人們都認為李适之思子成疾,沒有懷疑其他。
李隆基派遣高力士探望,並令御醫診治。
但李适之裝得很像,御醫不敢胡言,只能以思子成疾上報,並開藥調養。
沒幾天,傳出來飲中八仙的李适之已經無法再飲酒。
人們唏噓不已,認為這是行將就木的徵兆。
李适之披頭散髮,忍飢挨餓,故意三天才吃一頓飯,身體自然虛弱,面如菜色。
御醫看了都搖頭!
由於李霅、李季卿、李玉瑩等不知道李适之在裝病,感情流露,不斷哭泣,探望的客人們將此告訴其他權貴。
以至於長安權貴都以為李适之活不過今年冬天。
李隆基只是感慨一下,並沒有因為李适之重病,而放棄去華清宮。
他心情也不好。
至於李适之的兒子、女婿請假不朝也無所謂。
一則李隆基本就不上朝。
二則是他們的權力被楊國忠架空,可有可無。
十月下旬,李适之想去驪山腳下果園邊李隆基賞賜給李瑄的宅子養病。
李霅等只能同意,用車子將李适之拉在那裡,希望在安靜的地方父親病情會好轉,能正常一日三餐。
驪山腳下的宅子中,楊國忠還親臨看望李适之,他巴不得李适之快點一命嗚呼。
等李适之死亡的消息傳到波斯,說不定還能打擊一下李瑄。
他看李适之蒼白無力的臉色,覺得李适之將要油盡燈枯。
臨走的時候,楊國忠又假惺惺地讓李霅好好在家陪伴李适之,並送上大補之物。
與李适之不遠的驪山上,巍峨的華清宮中。
李隆基再次痛罵安祿山,因為安祿山未能履行約定,來華清宮溫湯。
眼看十月份將過。
不過李隆基想著安祿山應該不會在今年叛變。
甚至以為安祿山一個胡兒,最多想割據范陽,苟安樂一時。
他準備再派使者,為安祿山加「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如果安祿山還不來長安,他必然會調集河東、朔方、隴右、河西的兵馬討伐安祿山。
越想越煩,李隆基幹脆忘掉煩惱,好好享受這個寒冷的冬天。
凜冬過去,或許春天就會到來。
他有時在溫泉之中,有時在飛霜殿內飲酒。
他像是心血來潮一樣,每每觀看宮中的大樂《霓裳羽衣舞》。
由美麗動人的楊玉環舞蹈。
此時楊玉環因為擔心李瑄的病情而憂鬱,那我見猶憐的神態,加上身嬌體媚,使《霓裳羽衣舞》更讓李隆基迷醉。
看著那嫵媚的美人,一顰一笑。
聽著那靡靡曲調,無憂無慮。
飲著水晶杯中的宮廷御酒,醉生夢死。
與此同時,華清宮下,楊國忠在中書門下堂訓斥著文武百官,彰顯自己的威嚴。
四楊依舊收著來自四方的賄賂。
壯麗的虢國莊中,拜訪的達官貴人排了數里。
他們絲毫沒有料到東北與西北的變化……
在十一月的一天,杜甫一路跋涉,從長安回往洛陽。
和歷史上不同,這一世,杜甫在老家洛陽有一些薄田,能養家餬口。
在從長安回家途中,他察覺到國家的大患,寫了一首五百字的五言古詩。
通過敏銳的觀察力,和各地的走訪,詩中盡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氛。
杜陵有布衣,老大意轉拙。
許身一何愚,竊比稷與契。
……
不僅僅是對當權者的批判,他也非常無奈,對李隆基恨鐵不成鋼的同時,又抱有一絲希望。
非無江海志,瀟灑送日月。
生逢堯舜君,不忍便永訣。
……
葵藿傾太陽,物性固難奪。
他還是那個國家的忠臣,如向日葵開向太陽的方向,這是本性無法改掉。
中堂有神仙,煙霧蒙玉質。
暖客貂鼠裘,悲管逐清瑟。
勸客駝蹄羹,霜橙壓香橘。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榮枯咫尺異,惆悵難再述……
神仙似的美人在堂上舞蹈,輕煙般的羅衣遮不住玉體的芳香。
供客人保暖的,是貂鼠皮襖,朱弦、玉管,正演奏美妙的樂章,勸客人品嘗的,是駝蹄羹湯,香橙、金橘,都來自遙遠的南方。
那朱紅色的大門裡,富人家的酒肉飄散出誘人的香氣,這大路上啊,凍餓死的窮苦百姓有誰去埋葬?
相隔幾步,就是天堂與地獄一樣的區別。
杜甫繼續鞭撻是誰造成了這一切?
杜甫的幼子雖不至於再餓死,但他發出的悲呼一點都不次於歷史上的《自京赴奉先縣詠懷五百字》。
他結合自己這一世為官的思想,刨根問底,質問上蒼?
也是質問不可能回答他的李隆基?
國家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杜甫明明心中已有答案。
群冰從西下,極目高崒兀。
疑是崆峒來,恐觸天柱折……
杜甫已經預料到叛亂會到來。
在安西龜茲。
李瑄召西域諸國王、酋長進行最後一次會議。
他直言安祿山要造反,他要率兵勤王,讓這些西域國家儘可能提供一些支持。
西域諸王知道天將軍是要大謀劃,但他們不敢拒絕天將軍。
答應為安西北庭勁卒充當後勤。
在西域,沒有人不知天將軍的威勢。
有天將軍,才使得天可汗有含金量。
颯颯秋風滿院栽,蕊寒香冷蝶難來。
他年我若為青帝,報與桃花一處開。
李瑄在起兵前,寫出第二首菊花詩,以表達他的堅定。
這首詩是現在的心境。
甚至可以代入李瑄包括變法、剷除豪強在內的諸多事情。
僚屬們也明白,沒有人能擋住李瑄入玉門關。
十一月,甲子日。
李瑄在龜茲城外,親衛軍營的大帳之中。
他從早上開始,就端詳著手中的諸葛亮劍。
看劍的古樸。
看劍的鋒利。
看劍刃中倒影的自己。
他思緒飄飛,跨越時空,向那位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蜀相招手。
軍營之外,訓練的親衛人喊馬嘶,塵土飛揚。
箭矢穿空呼嘯的聲音。
金鐵碰撞之音。
還有那寫著「唐」字戰旗獵獵的聲音。
畫面一轉。
杜甫在洛陽的家中寫下最後一行字。
默思失業徒,因念遠戍卒。
憂端齊終南,澒洞不可掇。
這是杜甫新完成的《自京回洛陽詠懷五百字》。
他看著自己的長篇巨作,嘆一口氣。
畫面再轉,范陽。
數以萬計的兵馬整裝待發,數千輛輜重車輛,已經就緒。
「本王收到密旨,聖人令我舉兵入長安討伐楊國忠,諸君應全部隨我出征。」
「將霍亂朝綱的楊國忠殺死,你們都將封侯拜將,榮華富貴,得到數之不盡的賞賜……」
「下令出征!」
安祿山意氣風發,他將諸將召到大營中。
除了留守的史思明外,此行安祿山將率領阿史那承慶、孫孝哲、高邈、安守忠、李歸仁、蔡希德、牛庭玠、向潤客、崔乾祐、尹子奇、何千年、武令珣、能元皓、田承嗣、田乾真等心腹將領出征。
還有高尚、嚴莊等謀主跟隨出謀劃策。
他們都心知肚明要幹什麼,他們興奮地領命後,出營帳號令自己的兵馬南下。
士卒聽到安祿山的軍令以後,有興奮的,有恐懼的。
興奮者認為清君側立功,封侯拜將。
他們自認為可以橫掃一切,所向無敵!
恐懼者察覺到「謀反」二字,但他們現在已經被裹挾。
安祿山號令嚴肅,治軍森嚴,有一群為了立功,不顧一切的猛將。
這些猛將皆以一當百,使軍隊總體上士氣高昂。
「咚咚咚……」
在沉悶的鼓聲之中,一支接著一支的軍隊向南。
有訓練有素的步兵,有裝備精良的燕雲鐵騎。
塵土蔽日,山河震動。
旌旗、長矛、馬槊、強弩、陌刀……
凜凜寒光,使飛鳥不敢出現在蒼穹。
安祿山坐在一輛龐大的戰車上,親信李豬兒在旁邊服侍著。
戰車的周邊是一百名鐵甲騎士,個個孔武有力。
他們是從八千曳落河中再次精選出的一百勇士,為安祿山親衛,沒有誰不是以一當十。
距離安祿山戰車百步外,是安祿山麾下最強大的曳落河鐵騎。
這一天,河北上空陰雲密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