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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4章 九九八十一難,終會圓滿

2024-12-25 16:20:48 作者: 落葉凋謝
  在韋倫的主持下,於乾元三載元月,整肅道佛運動開始。

  大唐月報總編輯孫逖收到命令,於十二月下旬,就開始提前出版二載十二月的報紙。

  整肅道佛運動為頭版頭條,訴明因果。

  有除賤為良在前,世人責罵道觀、寺廟的道士、僧侶,還有田連阡陌的耕地。

  也相信是道士、僧侶背叛道祖、佛祖,利慾薰心。

  一時間,道觀、寺廟香火大大折損。

  百姓們對至尊奉若神明,有至尊的詔書,他們雙手贊成。

  信奉佛祖,還不如信奉當今至尊。

  是至尊實實在在地使百姓獲得耕地,擺脫奴籍。

  是至尊為天下帶來棉花。

  讓他們真真正正地吃飽穿暖。

  一些超然的僧侶、道士,對整肅道佛運動表示支持。

  他們最清楚許多敗類打著道祖、佛祖的名號,坑蒙拐騙。

  更有敗類土地兼併,豢養佃農,行豪強之事。

  這個世上有不少隱世高人。

  十數萬的僧侶、道士,魚龍混雜,其中有太多投機之徒。

  李瑄從錦衣衛耳得知民間的反應後,立刻勒令道士、僧侶、尼姑自由還俗。

  他知道那些輩份高的僧侶道士會倚老賣老,阻止寺廟僧人。

  但李瑄允許殺雞儆猴,以儆效尤。

  在李瑄看來,天下間或有神明,但佛與道,更可能是人為創造,生成信仰。

  待整肅道佛運動結束後,讓宗正寺、禮部、戶部著手統計天下寺廟的人數。

  以一個僧侶道士五十畝耕地去分發土地。

  並令崇玄館開始減少對道觀的衣賜,節省國家的開支。

  即便國家財帛空前,也要儘可能地節省,將好鋼用在刀刃上。

  華夏曆三四五六年,乾元三載,元日。

  武德殿。

  「兒臣拜見父皇。」

  新的一年,李瑄到武德殿中拜見李适之。

  自李适之到達太極宮後,李瑄就將他安排在武德殿中。

  一般三五天就會來看望李适之一次。

  「七郎不用那麼多禮節了。」

  李适之起身,將李瑄扶正。

  他的七郎是九五至尊,執掌宇內,沒必要行此大禮。

  現在李适之和李瑄,是父慈子孝的典範。

  誰都羨慕李适之能擁有李瑄這樣的麒麟子。

  「阿翁元正好……」

  李奕、李淞、李蓁蓁這才跪在地上向李适之拜年。

  「你們又新一歲!」

  李适之立刻將他們扶起來,笑呵呵地向他們發紅包。

  李适之也老了一歲,他已不如以往一樣抖擻精神。

  但身體卻還健康,步伐也便捷。

  接下來是李瑄的皇后、妃子們向李适之拜禮。


  還將次女李霏霏交由李适之擁抱。

  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

  和往常一樣,點燃爆竹,飲屠蘇酒。

  希望來年家人平平安安,國家風調雨順。

  「前日聽大兄言,父皇在武德殿悶悶不樂,是孩兒有不周之處嗎?」

  小兒女們在庭殿中玩耍的時候,李瑄與李适之對坐,向他詢問道。

  他有父親,他也是一個父親。

  但他更是一個皇帝,變革時期,即便只抓大事,也有諸多忙碌的地方。

  在位兩年,他沒有舉行過一次大宴,沒有過一次狩獵,更未建築一所宮殿。

  在空餘時間,他除了強身健體外,就是教導兒女。

  他確實三天兩頭來武德殿,但只是一個問候,一時半會就會匆匆離開。

  「得賴七郎,使為父能住在武德殿中。今生富貴已足,沒有什麼可以去追求了。為父不喜歡歌舞,以前的朋友,也差不多斷了聯繫。大郎、三郎他們想入太極宮,還要經過重重稟告。為父也終於領略到七郎詞中的『高處不勝寒』。」

  李适之向李瑄回答道。

  他一個人在深宮之中,確實感到孤獨。

  李适之不愛女色,只喜飲酒交友。

  就像《飲中八仙歌》中的一樣,左相日興費萬錢,飲如長鯨吸百川……

  以前在長安平康坊的時候,李适之的朋友眾多。

  每日與朋友吟詩作賦,把酒言歡。

  現李适之以李瑄為榮,也富貴至極。

  但他終究是一個老人。

  兩年來,武德殿被一次次游遍,太極宮中,也去過許多地方。

  宦官只剩下很少一部分,許多以前的遊戲、樂趣,也已經被李瑄摒棄。

  「只想讓父親富貴,未想過其他。這是孩兒的失職。人間最親的感情,為父子之情,以前漢高祖劉邦為了讓劉太公快樂,將沛縣的豐邑建立在長安。如果父親有什麼心愿,孩兒會傾盡全力去滿足。」

  李瑄動情地向李适之說道。

  「也沒什麼,武德殿中挺好。」

  李适之感觸很深,連忙擺了擺手。

  他想著自己還是不要為七郎添麻煩好。

  「父皇,孩兒會從太極宮永春門開闢一條道路,到達武德門。今後兄長姐姐們可以直接進入武德殿,父親也可召往昔的朋友到達武德殿把酒言歡。不需要宣旨!」

  李瑄大概猜出李适之心中的期許,想出一個辦法,為李适之排除孤獨。

  太極宮內,宮殿與宮殿之間,都有宮禁,這也沒什麼不方便。

  而且這是他應該做的。

  他從未限制過李适之的自由,只是大多數的時候,李适之不方便出去。

  現在李适之是太上皇,若還像以前一樣隨意去大臣的家中,於禮儀不符。

  「這……會不會有損皇室威嚴。」

  李适之眼中激動之色一閃而過。

  「不會,只是區區小事。」


  李瑄拉著李适之的手,讓李适之莫要多心。

  李适之痛飲一杯酒,在這節日裡,顯得更加歡快。

  雖然李瑄為李适之開後門不符合規矩,但傳到民間,人們對至尊的孝心所感動,沒有不稱讚的。

  還有人將永春門到武德門這條道,稱之為「父子道」,是皇帝與太上皇父子關係的標杆,也是一種見證。

  大唐以孝治天下。

  實際上,在李瑄之前,所有崩塌。

  而李瑄以身作則,感人肺腑的事跡,令天下人更重視德孝。

  那些關於孝順的古言,也不再停留於書面上。

  元正日下午,李瑄起駕,照常去興慶宮見李隆基。

  李隆基還活著,是名義上的太上皇,李瑄的義父,他就算做樣子,過年時也要去見一下。

  實際上,李瑄每年的元正、元夕、清明、端午、中秋、李隆基壽誕、春至、夏至、秋至、冬至,他都會抽空去一次興慶宮。

  哪怕李隆基不給他好臉色看,他也會笑臉相迎。

  他的心胸,怎麼會在意一個完全失去權勢的老頭?

  「高翁,現在雕版印刷坊已經在所有郡開設,正進一步在縣中設立,培養雕版工匠,是高翁的苦心經營,才有千秋萬代之福祉。」

  高力士來興慶宮的興慶門迎接李瑄。

  他現在更老了,頭髮花白,據說眼睛也有些模糊。也就是俗稱的老花眼。

  李瑄沒忘記高力士曾經對他的幫襯,在高力士拜見後,拉著高力士一起,到興慶宮見李隆基。

  一路上,還向高力士說起印刷之事。

  「活字印刷,是至尊的功勞,老奴可不敢貪功。是至尊高瞻遠矚,借老奴之手將雕版印刷推廣下去。」

  高力士連忙擺手。

  不敢再去承擔發明活字印刷術,推廣雕版印刷術的功績。

  高力士毫無疑問對李隆基忠心耿耿。

  兩京作斤賣,五溪無人采。

  夷夏雖有殊,氣味終不改。

  歷史上的高力士即便被流放到五溪,受盡磨難,遭人冷落嘲諷,也沒有改變秉性與忠心。

  在得知李隆基的死訊後,更是面北吐血而亡。

  即便有先入為主的忠心,高力士也不能否認李瑄是位仁義之君。

  從來不會因為喜怒去責罰無辜之人。

  除賤為良,看似殘酷,實則為仁。

  「活字印刷是高翁發明的,雕版印刷是高翁推廣的。沒有人能奪走你的這份榮譽。我朝新編著的工匠錄上,會將高翁的名字永遠銘刻。」

  李瑄拍著高力士的手說道。

  對他來說,發明活字印刷術,不過是錦上添花,微不足道的事情。

  而高力士真正去推廣雕版印刷術。

  十幾年時間,盡心盡力。

  沒有高力士奠定根基,十幾年如一日地培養雕版工匠,李瑄不可能在剛登基不久,就在所有郡中設立印刷坊。

  要知道,世家門閥的破碎,從來不是「殺」。


  門閥之所以是門閥,是因為他們壟斷知識。

  當雕版印刷普及,更多鄉學設立以後,門閥就會徹底消散。

  貴姓也不再尊貴,小姓賤名也可以殺出重圍。

  「高翁安心!就當是君無戲言。我可不能出爾反爾。」

  李瑄見高力士說不出話,又向他安撫道:「天地變化,日月重開,是聖文神武太上皇的時代,是我的時代,也是高翁的時代。是天下間千千萬萬百姓的時代,我們共同締造歷史,延續盛世。」

  「嗚嗚……」

  高力士感動地老淚縱橫。

  他真切地體會到李瑄的魅力,一個為人君者的心胸。

  身為宦官,無子嗣後代,唯一的信念就是在史書上留下好名聲。

  蔡倫的品德雖然有爭議,但因革新造紙術,使文人士子無不紀念他。

  能快速成書的印刷術,輝煌程度不下於造紙術。

  高力士雖然伴隨李隆基「失去權利」,但他一生並沒有仗著權勢滔天欺凌他人,也沒有玩弄權術。

  反而多推薦賢良,又多次犯顏勸諫。

  他最大的毛病,就是沒大沒小的收取別人贈送給他的金銀珠寶、豪宅田地。

  而且高力士對錢財也不在意,肆意去賞賜。

  還有就是高力士為李隆基拉皮條。

  如果李隆基不是看著楊玉環兩眼放光,高力士斷不可能去這麼做的。

  但這些在高力士蓋棺定論後,影響不了他的功績。

  可以想像,後世的高力士會有一個比肩蔡倫的歷史地位,和更好的名聲。

  這一刻,高力士也不再埋怨李瑄奪走李隆基的江山。

  或許大唐江山在李瑄手中,才能重新煥發生機。

  興慶宮,躍龍殿。

  此刻躍龍殿中,李隆基兒孫滿堂。

  元正日的時候,諸王公主、皇子皇孫必然要向李隆基拜禮。

  兩年時間,他們已經接受小宗代大宗的現實。

  他們自知鬥不過李瑄。

  哪怕李瑄「奪」走他們的耕地、果園,釋放他們的農奴,他們也只能幹看著。

  在他們看來,李瑄能讓李隆基安享晚年,是僅剩的良心。

  他們更害怕李隆基駕鶴西去後,李瑄會更變本加厲地清算他們。

  「至尊至……」

  伴隨著躍龍殿外的喊聲,皇子皇孫忍不住顫抖。

  李隆基倒是自顧自地躺在榻上,接受女兒們為她倒酒,非常任性。

  江山被家賊竊取,心愛之人在一牆之隔的道觀之中,不再見他。

  夢中的江山如畫,夢中的相思纏綿。

  李隆基現在醉生夢死。

  醉在夢中,睡在夢中。若非兒女們前來拜見他,他還不知道元日到來。

  「拜見至尊……」

  李瑄步入躍龍殿後,所有人都向他行禮。

  即便是對李瑄充滿恨意的李亨、李俶等,也得低下頭顱。


  李瑄是九五至尊,君臨天下。

  「元正之日,不必多禮。我與諸位一樣,也是為太上皇盡孝道。」

  李瑄示意在場的皇子皇孫、公主駙馬平身。

  此言一出,皇子皇孫們嗤之以鼻,這也太孝了。

  他們覺得李瑄這是故意做給天下人看。

  從太極宮到興慶宮有夾城,可李瑄卻大張旗鼓地從長安的街道出行,於興慶門進入。

  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要去拜見聖文神武太上皇。

  「太上皇……」

  李瑄來到李隆基的榻前輕喚一聲。

  「七郎啊!國家現在如何了?」

  李隆基看到李瑄後,陡然間又精神了,從榻上直起身。

  「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樂業,太上皇不用為此擔心。」

  李瑄向李隆基回答道。

  他每次來,李隆基都醉醺醺的,看到他的時候,又精神得很,而且脾氣也非常怪異。

  問他國家之事,又好似習以為常。

  「太平就好……太平就好……」

  不知出於什麼心理,李隆基納納地重複一句後,又向李瑄道:「據說現在許多國家的國王,許多部落的酋長匯聚在長安,要參加什麼百國大會?」

  能聽出李隆基語氣中的緬懷與羨慕。

  他執掌天下的時候,諸國的國王、酋長,可沒有如此齊聚。

  這是李瑄無與倫比的號召力。

  和李瑄這個天可汗相比,李隆基的天可汗稱號不值一提。

  連太宗皇帝這個第一任天可汗,也遠遠無法比上李瑄的聲威。

  「正是!明年三月,大唐在花萼相輝樓舉行大宴,向百國宣示大唐的強大,商定貿易之事。」

  李瑄向李隆基回答道。

  他知道李隆基有看「大唐月報」的習慣。

  從每月的大唐月報上,李隆基能明白一些國家大事。

  不過身為前任天子,這是一種悲哀。

  「七郎自登基以來,沒有進行過大宴。聽說你還未選秀納妃嬪,一年的四季常服不過八件,你是真能克制自己的欲望啊!就像你曾說過的『海納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無欲則剛』……」

  李隆基盯著李瑄,覺得自己敗得不冤。

  始終如一,連登基稱帝也這樣,誰能辨別忠奸?

  「相比於黎民蒼生,我已是錦衣玉食。既已提倡節儉,就更要勵精圖治。」

  李瑄鄭重地向李隆基回答道。

  兩世為人,信念堅定。他比許多人更能忍耐。

  有的事情,任說得再冠冕堂皇,也是道德敗壞。

  「既然是千年難遇的大宴,七郎會不會邀請我這個太上皇?」

  李隆基這一次沒給李瑄甩臉子,說話的時候眼中滿是期盼。

  照道理大宴一定要邀請太上皇,並列為上座。

  但李隆基的情況特殊。

  連域外百國都知道李瑄是通過政變,以軍政掌握權力。將執政近五十年的李隆基拉下馬。


  自李隆基居住在興慶宮以後,就不再參加任何政治活動。

  是以,氣氛僵住。

  周圍沒有人敢吭聲,生怕李瑄雷霆震怒。

  「您是太上皇,怎會不邀請您呢?世人還記得開元天寶的盛世,記得長安城中萬花盛開。我現在正式邀請太上皇到花萼相輝樓參加百國盛會。」

  李瑄瞬間就打破僵局,向李隆基發出邀請。

  現在李隆基已經翻不起風浪。

  朝野中親李隆基的勢力,已經被清掃一空。

  看李隆基的身體狀態,不一定比歷史上活得更長。

  當初李世民照樣邀請李淵參加西部北部酋長的聚會,一起載歌載舞。

  李瑄要讓李隆基看看,他們治下的大唐,有何不同?

  「我從大唐月報上已盡知除賤為良。開元初期我也如此,國家會不會更強大?」

  李隆基大喜,開懷一杯。

  他又自顧自說了一句,像是自問,又像是問李瑄。

  李瑄笑了笑,沒有作答。

  靡不有初,鮮克有終。

  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他更了解李隆基。

  包括李隆基自己!

  「七郎,你的文采驚天動地,雅俗共賞。依照玄奘西行,編著《西遊記》,令我不可自拔。你幻想中的師徒四人,能西天取經成功嗎?」

  李隆基想到哪說到哪,大有深意地問李瑄一句。

  現在西遊記連三分之一都沒連載完。

  但已經風靡全國。

  這是皇帝親自著筆,又賦予神話小說的神秘。

  「九九八十一難,終會圓滿。」

  李瑄正色地回復。

  國家的變革,就像是這九九八十一難,一定會成功。

  如果計劃順利,如果他能活到古稀之年,他會留下開啟工業革命的基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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