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釣魚,初見完顏洪烈
蘇銘嗤笑一聲,眼裡閃過一絲不屑,「高官厚祿,榮華富貴?如果只是這些條件就想讓我給你們父子當狗,那你可真是太小瞧我了。」
「這世上沒有無欲無求之人,但我要的東西你們給不了我!」
他想要什麼?很簡單,結束金國國祚,而且是被郭靖覆滅,如此一來,他便能獲得金國最大的遺產,裂土封王,占據山西全境的他已經有了這個資本,接下來就看他自己了。
楊康雖然是漢人,但他的心卻是金人,就跟後世的香蕉人一樣,比金人還純真,金人或許會背叛他的國家,但楊康絕不可能,屁股決定腦袋。
這世上有背叛自己階級的人,但絕不會是楊康。
聽到這話,楊康將心底的想法壓下,「前輩息怒,晚輩失言,還請見諒。」說完,他愣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說道,「前輩深夜到訪,若是有能用得著晚輩的地方,儘管開口,我一定盡心盡力。」
蘇銘將手中的奏報放下,用一種嘲諷的語氣道,「用得著你的地方?你們父子都自身難保了,還是想想你們自己吧。」
楊康眼睛瞪大,俊俏的臉上滿是驚愕,迅速回神,朝蘇銘拱手一禮,「還請前輩指點迷津!」有前例發生,楊康雖說對蘇銘的話保持懷疑,但依舊選擇相信。
自從遷都以來,開封城內的氣氛就顯得有些怪異,而且楊康看不清朝堂上的局勢,只覺得一團亂麻,理不清道不明,父皇縱然精明能幹,眼光長遠,卻處處受制,想到今晚完顏洪烈跟他說的話,他心裡便頗不是滋味。
蘇銘伸手拿過案前的白玉鎮紙放在手上把玩,「現在的金國內憂外患,外部的威脅暫時已經消失,你們內部的矛盾卻悄然爆發了,這一點,你爹肯定知道,但你肯定不清楚。」
「你們的先輩給你們留下了豐厚的遺產,即使丟了北地,你們依然能割據一方苟延殘喘,金國有錢,但不代表朝廷有錢,接二連三的戰敗對你們的打擊太大,不僅動搖國本,更撼動了你們統治。」
「不提丟掉的河北,遼東,關中,隴右等地已經有了不穩的跡象,別忘了,對於這片土地來說,你們始終都是外來者。」
楊康眼裡閃過不解之色,「不穩?我並未在奏報上看到地方叛亂,這從何說起?」
「奏報上當然看不到,但你難道沒發現,我說的那些地方災害發生的太湊巧了嗎?關中以及隴右發生旱災,河南大水,地方請求截留賦稅用以救災。」
「這是明擺著的試探,你當太子的時間不短了,居然沒發現其中的貓膩,怪不得你爹不讓你參與朝堂政事,只讓你旁觀。」言語中充滿了對楊康的鄙視。
這本質上就是地方見到金國朝堂一敗再敗,丟城棄地,威嚴喪盡,壓不住地方派系,才有了這次的試探,如果完顏洪烈處理不好,接下來的局面會更難看。
楊康心中大震,喃喃自語,「國事竟如此艱難?」隨即,他猛地看向蘇銘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樣,「還請前輩教我!」
「教你?世上沒有免費的飯食,你們金國的事,與我何干?」說完,蘇銘便起身,走到他身旁,側身看了他一眼,「楊康,別忘了,你身上流著楊家將的血!」
下一瞬,他便出現在了宮殿之外,消失在夜色當中。
楊家將的血?
楊康眼裡閃過一絲憤恨,如果可以他寧願不要這一身血脈,若當楊家後人的結果是窮困潦倒,他絕不會承認這個身份。
等他回過神,發現蘇銘消失不見,「前輩!前輩!」直到他跑出宮殿,卻依然找不到那人的影子,最終他失落的回到東宮。
望著金碧輝煌卻空蕩蕩的殿宇,他心中頗不是滋味,楊康再次走到案前,翻起了奏報,有了蘇銘的提示,同樣的消息他卻能輕而易舉的解讀出背後隱含的意思。
拿著箭畫靶子,怎麼可能不中?用結果倒退原由,自然是輕而易舉。
只是,這些消息他越看越煩,不知不覺竟然坐到了天明。
翌日,他頂著一雙疲憊的眼睛上早朝。
下朝後,完顏洪烈把他留住了。
完顏洪烈喝了口香茶,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康兒,朕觀你氣色不佳,昨晚沒睡好?」
在完顏洪烈面前,楊康並未隱瞞,「父皇,兒臣昨夜確實沒睡好。」緊接著他就把昨晚上發生的事原原本本的複述了一遍。
起先聽到有人潛入東宮,完顏洪烈還露出驚怒的神色,堂堂金國皇宮,居然任由別人出入,守衛居然沒有絲毫察覺。
若是此人潛入他的寢宮,恐怕他人頭不保!
然而,到了後面,完完全全就是驚訝了,這人通過奏報就能分析出這麼多信息,不簡單啊。
楊康接著又道,「父皇,兒臣無法打動這位前輩,若是您出面,一定能將他招攬,此人心機深沉,智謀遠超常人,若是能為我們所用,說不得能緩解當今之局勢。」
「你說的不錯,此人的確非是常人。」完顏洪烈認同楊康的話,但並不覺得此人能給出解決的辦法,金國沉疴已久,就像是一艘即將破碎的大船,根本不能大刀闊斧的改革,否則死的更快。
「朕對此人倒也頗為好奇,接下來,你就專心尋找此人,朕要親自會會他。」
「兒臣遵命!」
……
「七兄可有收穫?」
道觀里,蘇銘與洪七公相對而坐,洪七公抱著酒葫蘆咕嚕嚕的灌著,聽到蘇銘的話,重重的點頭,「沒錯,開封周邊的軍營我都跑完了,才找到他們的蹤跡。」
「這批金人非常特別,身體強壯,高大兇猛,就像是野獸一樣,偏偏不會使用軍械,他們之所以屠村,就是為了訓練這支金人軍隊。」
蘇銘沉思片刻,「我想,我大概猜到他們的來歷了。」
「願聞其詳。」
隨即,他便說出了自己的猜測,「金人在完顏阿骨打之前一直飽受契丹人的欺凌,直到完顏阿骨打崛起反叛,才有了現在的金國,在此之前,他們一直在白山黑水裡生存,那裡是少有的深山老林,人跡罕見,那些女真部落以漁獵為生,少與外界接觸。」
「這批金人想必就是從白山黑水的老林子裡出來的。」
洪七公想了一下,又問道,「不對,既然他們是女真人,為何當初沒有跟著完顏阿骨打他們一起出來?」
蘇銘笑了笑,解釋道,「女真人也分很多部落,這些部落對於現在的金人貴族來說就是在深山老林里的窮親戚,隔得遠不說,還難以交流,現在金國無人可用,終於想到他們。」
此時,道觀外,楊康帶著一行人敲響了大門。
「咚咚咚!」
道觀之人見到是金國太子親臨,不敢怠慢,觀主親自出面迎接,楊康絲毫不理會他們逢迎的想法,直接詢問觀中居住香客的消息。
有了完顏洪烈的配合,楊康調動人手,花了幾天的時間終於找到了蘇銘的蹤跡,當然,他也沒想著隱藏,去皇宮一行,本就是為了釣魚。
攝於太子的身份以及他帶著的人手,即使觀主是全真教的弟子,也不得不服軟,帶著楊康踏入道觀後院。
不一會兒,他就踏入蘇銘他們所在的涼亭,「前輩,我終於找到您了。」
蘇銘還未說話,一旁的洪七公臉上怒意升騰,「是你?認賊作父的小子!」
楊康望著一旁乞丐打扮的洪七公,心中升起了殺意,面上卻是不動聲色,「前輩您是?」
蘇銘站起來,淡淡的掃了他一眼,「你找我有事?」
楊康保持著恭敬的姿態,沉聲道,「前輩,我父皇得知您是大才,特意派我請您入宮,唐突之處,還請見諒。」
「不必,我跟完顏洪烈沒什麼好說的,你們走吧。」
楊康低著頭,嘴角微揚,「前輩說笑了,當年的恩情,晚輩一直沒有找到機會報答,現在好不容易找到您,請您務必賞光,讓我們父子一盡地主之誼。」
蘇銘還未說話,一旁的洪七公便怒罵道,「還跟這小子廢什麼話,一掌斃了他,吃裡扒外,認賊作父的傢伙,簡直不配當人!」
憤怒的話語衝擊著楊康的心神,令他憤怒不已,好久沒人敢這麼在他面前說話,敢這麼罵他了!鑑於蘇銘在這,他不好發怒,心裡暗暗將此人記在心裡,打算出去之後就找人收拾這個老傢伙。
「七兄,今天要是動手,你我走的容易,但這道觀里的人怕是一個都活不了。」雖說蘇銘不在乎這些人,但他要給洪七公一個理由,總不能真的讓他打死楊康,壞了大局。
此話一出,洪七公頓時愣住了,以他的武功,天下何處去不得,但他卻忘了自己在道觀之中,殺了楊康,金國皇室必定會遷怒於其他人,他能跑,其他人可跑不了。
隨後,他又看了洪七公一眼,聲音凝重,「七兄,開封是一個是非之地,不宜久留,你還是早點走吧,我跟他走一趟。」
洪七公明白他是讓自己帶著小小走,他好脫身,朝他抱拳隨後離開了院落,「你保重,我先走一步!」
他走之後,蘇銘這才正視楊康,「前面帶路!」
……
開封,皇城。
如今的皇城已不復當年徽宗時候的盛況,雖說宮殿閣樓依然繁華,遠遠看上去還好,但走近了卻會發現許多宮殿牆壁已經開裂,屋頂上的瓦片許多都碎了,除了少數宮殿之外,大部分地方都亂糟糟的,還在修葺當中。
這是名副其實的敗絮其中,楊康帶著蘇銘穿著宮殿,來到一座宮殿,匾額上三個雍容飽滿的大字,延福宮。
「太子殿下稍等,我先進去通報一下。」
沒有等侍者通報,蘇銘便踏入宮殿,走了片刻後,他看到了伏在案前的完顏洪烈,他身著玄色常服,頭髮斑白,渾身上下充斥著一股不怒自威的莊重姿態。
靠近一瞧,他暗自搖搖頭,將他和成吉思汗對比,頓時高下立分。
相比於成吉思汗的自信,勇猛,以及富有領袖氣質的感染力,完顏洪烈更像是一個莊重的老人,別人不能輕易忽視,卻不會輕易信服。
靠近的時候,他故意露出腳步聲,正在寫字的完顏洪烈聽到聲音,眉頭一皺,抬頭剛準備呵斥,卻看到一道陌生的身影出現在他的面前,「你是何人?」
眼前之人雖是簡單的道袍,卻透著灑落飄逸的氣質,眼神明亮而內斂,容貌俊朗非凡,看上去二十多歲,卻十分淡然,如古井般難以生出波瀾。
完顏洪烈不由得生出感嘆,當真是好道人,好皮囊!
蘇銘走到旁邊的軟塌坐下,臉上掛著淡笑,「你不是要見我?所以,我來了。」
他恍然大悟,「你是康兒說的那個人!」隨即,眼神不善的盯著蘇銘,「未經通報便闖進來,閣下未免有些失禮了吧!」
此話一出,蘇銘頓時笑了,「失禮?蠻夷懂什麼禮儀?」
這時候,侍者才急匆匆的趕來,而他望著大殿上的蘇銘,腦子瞬間宕機,這人是什麼時候進來的?
「退下!」
「諾!」
大殿外,楊康身邊站著一人,此人身材高大,身穿白衣,高鼻深目,臉須棕黃,英氣勃勃,眼神如刀似劍,甚是鋒銳,「太子,你說的人就在裡面?」語聲鏗鏗似金屬之音。
楊康點點頭,「稍後先生與我一同進去,務必要將此人擒下,不可傷他性命!」
歐陽鋒點點頭,「太子放心吧,交給我便是!」
被蘇銘說是蠻夷,完顏洪烈略有些薄怒,轉而又道,「天下,有能者居之,禮儀不過是統治的手段罷了,先生難道看不透這一點?」
「禮儀也是秩序的一種,有秩序才有穩定,如今的金國已經維持不了秩序,這柄名為天下的神器,你們已經握不住了。」
說是神器,實際上指的是金國藥丸,完顏洪烈登時眉頭微皺,「先生何出此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