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民族融合」
「頭兒,這是什麼地方?」馬維戈爾·博沃倫塔見捕獵隊的頭領佟新春低頭看著一張皺巴巴的地圖,眉頭緊鎖,遂小心地上前問道。
「我們現在所處的位置大概在永定西南約三百公里,開平西北約四百公里(今馬德普拉塔市)。嗯,這裡暫時被民政府標註為野牛灘。……狗日的,說了你們也不知道。」佟新春見眾人的目光都望了過來,笑著說道:「怎麼,難道一個個的還怕在草原上迷了路、失了方向?他奶奶的,都是一些糙漢子,就算丟在這裡,也沒人來撿!……怕個甚!」
「頭兒,那可未必!」一名高喬人說道:「這偏僻的地方,說不定就聚集了不少特維爾切人部落,見到咱們落了單,順手就給捉回去當奴隸了。」
「嗯,最好是讓一群女人將咱們捉回去,然後幫著她們多生幾個崽!」一名歐裔面孔的男子笑得極為猥瑣。
「托尼,就憑你這副小身板,若被一群女人捉回去,怕是捱不了幾天吧。哈哈哈……」一名漢人模樣的壯實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戲謔地說道。
「張,你不能昧著良心刻意的來貶低我。」那名歐裔男子嘟囔道:「一個多月前,也不知道是哪個在妓館裡,連十分鐘都沒撐過去,就狼狽地逃出了房間。」
「你他娘的瞎說!」那名壯實的漢人男子有些氣急敗壞,「那名義大利娘們一身的狐騷味,再加上塗抹了厚厚的廉價胭脂粉,那味道足以將人給熏死!」
「張,我不得不說,你的口味真的很獨特。像咱們這種幾個月都見不到腥味的男人,居然還挑三揀四,嫌棄人家有味道。……那麼,那你到底想要什麼樣的女人?」
「什麼樣的女人?……老子稀罕的自然是漢家女子!」那名漢人男子不屑地看著幾個同伴,「這個世界上,最好看的女人,就屬我們漢家女子。待老子攢夠了錢,一定要娶一個真正的漢家女子做媳婦。」
「哦,那可不容易。……在咱們慶國,想要娶一個真正的漢人女子,除了有錢,怕是不夠的。是的,你得有一個好的身份,以及一個體面的職位。張,我建議你將這個目標放在下一代,你是沒什麼指望的。」
「你懂個屁!老子在國內娶不到,難道不會多花點錢從東方秦國買一個回來?」那名漢人男子自得的說道:「只要肯花錢,給那些海外貿易商人交點定金,要不了一年時間,就能從秦國給你帶回一個漂亮的漢家女子。嘿,這個世界上,就沒有錢買不來的東西。」
「哦,是嗎?瞧你這麼一說,我都動心了。」
「怎麼,你也想娶一個漢家女子?」
「難道不行嗎?」
「就算你娶了漢人女子,但生下的小崽子多半還是跟你一個模樣,變不成我們漢人的。」
「哼,搞得你好像就是真正的漢人一樣。……你身體裡還不是有一半的土著血脈?咱們都屬於那個什麼……雜種!」
「狗日的,你他娘的才是雜種!」那名漢人模樣的壯漢明顯被激怒了,揮起手中的槍托,將同伴打落馬下,隨即縱身一躍,騎在了他的身上,就是一頓老拳。
附近的同伴見狀,也不上前拉架,反而騎著馬圍著兩人轉圈,一個個打著呼哨,怪叫著起鬨看熱鬧。
「砰!」
一聲槍響,驚得眾人紛紛操起傢伙,警惕地四下觀望。
「馬爾科、老孫,將他們拉開!……他奶奶的,你們這群王八蛋,都是有勁沒地方使了嗎?」頭領佟新春右手握著一把短柄燧發槍,槍口還冒著一絲青煙,眼睛惡狠狠地盯著眾人:「咱們個頂個的都是好漢子,他娘的都莫要拿什麼身份來找事!……在這草原上,誰比誰身份高貴呀!」
慶國在立國之初,囿於所處地區的種族問題和民族問題極為複雜,在加強漢人為主導的統治力量情況下,還一直致力於實施民族同化教育和外來移民歸化政策,這一政策便是基於「漢人中心」理論,認為華夏-漢人文化是最為優秀的,應當成為整個社會的主流文化。
這種理論的目的在於使具有「少數民族」背景的國民儘可能地融入慶國的主流文化,放棄本民族的風俗、習慣和語言,接受主流文化的語言和行為,認同並接受漢人的統治。
在這一理論的指導下,慶國政府一手大棒,一手胡蘿蔔,首先便對境內的印第安人等土著民族實施嚴格的同化政策,例如,在慶國控制的城鎮和村屯的學校里,印第安各個部族的孩童被禁止使用本民族語言,只能學習和使用漢語。
這種政策反映了慶國政府和社會對於同化和融合當地原住民的強烈需求,那就是快速地擴大自身的基本盤,以增強慶國的實力。
不過,隨著那些來自「文明世界」的各國移民數量日益增多,慶國隨之又將民族政策從「漢人遵從」改為「熔爐重塑」,即將那些「五花八門」的不同種族和不同民族的國民「熔煉」成一個新的民族。
嗯,大家都是大慶國民,勿要再分彼此,再搞差別。
同時,將同化教育政策推向非土著民族,為此,還將齊國的《移民入籍法》照搬了過來,要求那些來自歐洲、北非以及東方移民必須能夠掌握簡單的漢語書寫對話後,方可正式入籍,成為慶國合法公民。
不過,有鑑於各國移民擁有很強的民族屬性和文化背景,慶國政府為了減少同化政策推行的阻力,也充分尊重各民族的差異化和文化的多元化,以此緩和國內民族矛盾。
但是,為了凝聚國民,加強各個族裔的向心力,慶國的同化教育政策始終不遺餘力地在全國範圍內推進,以期用慶國的體制、習慣與思想,「融化」所有種族的新來者,最終達到消融與同化那些湧入慶國的眾多外來移民。
然而,慶國終究是一個以華夏-漢人文化統治的國家,從它建立之時,便確定了「漢人優先」的政治制度和社會制度。
在政治層面上,漢人幾乎壟斷了政府和軍方所有的中高層職務;在經濟方面,漢人又占據了超過七成以上的國民財富,國內的主要商社、工廠、礦山,以及諸多種植園亦都掌握在漢人手中;而在國民教育和社會福利等諸多方面,也竭力向漢人群體傾斜。
可以說,其他非漢人族裔在經濟、政治、土地、就業、教育及公共事業等方面的權利,都或多或少地受到一定的限制,或者準確地說是壓制。
這在某種程度上也造成了慶國整個社會存在廣泛的種族歧視和民族壓迫等「不和諧」現象。
經過七十多年的發展,慶國的種族問題跟臨近的西屬美洲和葡屬巴西基本類似,三大人種彼此通婚混雜,也形成了諸多類型,即漢人、歐裔、黑人、印第安人、漢人混血、黑白混血、黑黃混血、白黃混血、三種血統以上的混血。
雖然慶國的民族認定不像窮講究的西班牙人、葡萄牙人那樣,還要對不同比例成分、不同父母的混血給予了不同的專業名稱,但在社會層面仍舊會對此進行較為認真的劃定和區分。
一般來說,在慶國,純粹的漢人血統地位最高,接下來便是漢人混血和非漢人東方民族,跟著便是歐裔及歐印混血,地位最低的則是印第安土著和黑人奴工。
不過,慶國在民族問題上還是較西葡兩國稍好一點,沒有形成大規模的暴力衝突。
相對來說,西班牙殖民區,由於印第安人數量多,而且曾經建立起不少強大的國家,有著較為強烈的民族自尊心,因此暴力反抗的規模更大,也更血腥。
而在慶國的情況相對沒那麼糟糕。
首先,境內印第安人數量較少,而且被消耗、屠滅的差不多了,根本掀不起大浪。
其次,印第安人的待遇比西葡兩國也相對較好。
因為,慶國經過數十年的不斷擴張,已經將領土推進至巴拉那河和烏拉圭河一線,在這片廣袤的土地上,人口規模僅一百多萬(未實控區的印第安人和大量奴隸不在計數之內),顯得整個國土就有些地廣人稀。
漢人、歐裔和印第安人可以說都不算多,而為了要保住這一大塊地盤,不能僅憑漢人拉著歐裔移民來攢勁,還必須依靠數量不少的印第安人的力量。
因此在慶國,一直有政府層面和民間有識之士拼命呼籲,不要太過虐待印第安人,要加以吸收和同化,將其轉變為徹底的「慶國人」。
甚至還有學者提出,「夷狄入夏則為夏」的理論,要求平等對待印第安土著,視之為「入夏之狄」。
所以,在這種情勢下,慶國境內的印第安原住民雖然也遭到打壓和歧視,但處境可比西班牙和葡萄牙殖民地要好不少,比北美更是好得多。
北美地區那幫英格蘭人的優越感更強烈,對其他人種更加歧視,使得該地區跨種族之間的混血相對較少。因為,在北美的奴隸主看來,一個人的歷代祖先中只要有一個黑人,他就算是黑人,只能天生作卑賤的奴隸。
但在慶國,只要你身上有一滴血是漢人的,並且還認同華夏文化,就會被視為自己人。
這名張姓男子的父親是漢歐混血,而他的母親則是一名歐印混血,但他卻根據父系血統自認為是一名漢人,在歐裔同伴面前便有一絲若有若無的身份優越感。
當聽到對方譏諷他身上有土著血脈,是一個「雜種」時,當即勃然大怒,便揮拳相向,誓要給這「蠻夷」一個慘痛的教訓。
在頭領佟新春命令下,他被同伴拉開後,猶自憤憤然,就要轉身從馬背上去取長刀,想給對方放放血。
佟新春氣急,揮起手中的馬鞭,就朝他的身上狠狠地抽了過去。
「嘚嘚嘚……」
「頭兒,有大隊騎兵過來了!」
一名機靈的捕獵者伸手指向東北的方向,大聲地呼道。
「……全體警戒!」佟新春扭頭看到東北方駛來一隊騎兵,奔勢如雷,向他們沖了過來,一邊從馬背上取了火槍,開始迅速的裝填彈藥,一邊招呼同伴將幾輛馬車圍城一圈,準備對陣迎敵。
這該不是哪個捕獵隊想要過來搶他們一把?
「剛才是你們在打槍?」
那隊騎兵奔到近前,緩緩止住馬勢,一名軍官模樣的男子前出隊列,冷冷地盯著佟新春等人。
「長官,剛才是我們在打槍。」見來的是軍隊,佟新春稍稍鬆了一口氣,打馬迎了上去,「發現一隻兔子,便琢磨著打來烤著吃。」
「可曾殺人越貨?」那名軍官瞅了瞅對面仍在小心警戒的捕獵者,臉上帶著一絲不屑的神情。
「長官,我們都是奉公守法的好國民。」佟新春辯解道:「在這草原上除了圍獵野牛群,不曾做過任何違法之事?」
「嗤!」那名軍官嘲諷地看著他,「你們若都是奉公守法的好國民,這偌大的草原上,那麼多的特維切人部落難道全都是憑空消失的?還有那些到處散落的累累白骨,也全都是野獸啃食的?娘的,方圓數百里的草原,硬是抓不到一個土著來充當苦力!……這恐怕都是你們幹得好事!」
「……」佟新春神情一動,隨即套著近乎,「長官,你們要抓苦力?」
「怎麼,你能幫我們尋到幾處土著部落營地?」
「數日前,我們在距離此地東南五十多公里的一處湖泊遇到幾個大的部落,加起來約莫有四五百人的樣子。」
「甚好!」那名軍官臉上露出一絲喜色,「有沒有興趣跟我們一起將那幾個土著部落給端了?……放心,虧待不了你們!」
「長官有命,我等自當遵照行事。」佟新春笑著應承道:「敢問長官,你們捉那些土著是要建什麼工程嗎?」
「什麼工程?……自然是築城和修路。」得到對方的應承,那名軍官態度明顯好了起來,「不妨告訴你一件事,我大慶準備要將都城從中京遷往興慶(今拉普拉塔市),並將其改名為北京。這營造新都,可不就需要海量的土著奴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