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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6章 他有十萬天兵,我有百萬牲口

2024-10-12 12:29:42 作者: 憂鬱笑笑生
  第486章 他有十萬天兵,我有百萬牲口

  眼前的送信之人竟是和府大管家,劉全。

  炙手可熱的劉管家,如今打扮的像個真正的行腳商人,一路從南陽府潛行至此。

  湖廣在打仗不假,

  但廣袤遼闊的漢江平原上,各路斥候、信使、小股人馬依舊暢通無阻。

  只是,

  大軍無法暢通。

  兩邊都盯著對方的主力,一點不敢放鬆。

  積玉口鎮周邊,

  吳軍斥候陰魂不散。

  同樣,

  第2、第4軍團行軍路上,清軍斥候也如跗骨之蛆。

  總得來說,

  清軍斥候稍勝一籌,因為騎兵多。

  如果不是因為江漢平原河流眾多的話,吳軍斥候恐怕要全軍覆沒了。

  ……

  陳祖洛閱讀了2遍,然後將密信一角湊上蠟燭。

  火焰燃起,紙張落地,化為灰燼~

  劉全瞅了一眼已經碳化的紙上布滿字跡。

  這才開口了:

  「大人,您做好準備了嗎?」

  「只怕皇上會追擊擅離職守之罪,我畢竟是湖廣總督。」

  「大人,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主子說,湖廣已是吳賊的囊中物了,其實皇上他老人家也心知肚明,只不過~」

  「本官聽和相的。」

  「是。」

  劉全退出大帳,一路鞍馬勞頓,也該去放鬆一下。

  如果不是因為陳祖洛確實重要,

  他這個心腹管家才不可能涉險潛入戰區呢。

  ……

  陳祖洛在帳內,

  冷靜的復盤當前局勢。

  吳軍從多個方向一起發起進攻。

  擺出了一口吞掉湖廣的戰略意圖,而且從戰局來看,他們確實有這個實力。

  湖廣淪陷只是時間問題,以及能給吳軍造成多大傷亡的問題。

  和珅在信中告訴自己,

  皇上希望外藩蒙古馬隊的血流在江漢平原,和吳軍的血混在一起。

  如果能夠讓蒙、吳兩敗俱傷的話,

  自己就是大功一件!

  但是,

  要不露聲色的達成這個目標,不能寒了天下人的心。

  ……

  陳祖洛眼睛盯著燈花,思考的出神。

  自己從江漢戰場脫身不難,小股人馬滲透渡過漢水毫無難度。

  漢水那麼長,

  吳軍水師只能堵截大股人馬渡江。

  零星人馬只要找艘小船,1刻鐘就渡過去了。

  關鍵是,

  北渡之後能不能脫罪,能不能保持總督高位。


  主子和珅在信中說,

  他會死保自己,而且給自己準備了一個理由——勤王!

  ……

  「勤王!勤王!可吳軍並未有北伐跡象,本官貿然帶兵北渡去南陽勤王,這理由站得住腳嗎?」

  陳祖洛正在沉思。

  突然帳外,

  有人來報:

  「大人,有人求見,說是從武昌城裡逃出來的,帶來了王巡撫的書信。」

  「快帶進來。」

  來者不是別人,

  正是趙莊文。

  他出了武昌,逃亡隊伍逐漸縮水,從一開始的5000人最終只剩下2000多。

  途中,

  還和吳軍小股斥候交手2次。

  ……

  「下官拜見制台。」

  趙莊文依舊桀驁,只是拱手作揖。

  陳祖洛很詫異的瞅了他一眼,拆開書信。

  筆跡潦草,紙張的迭痕嚴重。

  只有5個字:

  「此人可大用。」

  陳祖洛抬頭,

  上下打量,問道:

  「我離開武昌時,似未曾在幕府見過你?」

  「回制台,恩師認識並收下我尚不足一月。」

  「嗯。」

  「本官有一事不解,武昌城牆堅固、糧餉充足、新軍忠誠,為何短短半日就~」

  趙莊文此時表情也變得異常痛苦,

  艱難的吐出一句:

  「新軍不會用炮!被人摁著打的無招架之力。」

  ……

  陳祖洛不露聲色,

  想繼續探明此人底細。

  「若依你之見,湖廣之戰朝廷的勝算有幾成?」

  「無勝算。」

  「朝中有人提議首席軍機大臣阿桂就藩雲貴,同時懷柔西南土司,欲以其阻擋吳軍兵鋒,你又怎麼看?」

  「妙計也。」

  「妙在何處?」

  「廢物利用!爭取到寶貴的時間,讓吳軍無法集中全部兵力北伐。」

  「吳軍槍炮犀利,紀律森嚴,加之財政富裕,朝廷該如何是好?」

  趙莊文抬頭平視,仔細打量陳祖洛,

  在看到對方臉上浮現出一絲明顯不悅後,

  才笑道:

  「他有十萬天兵,我有百萬牲口。」

  ……

  「你說什麼??」

  「對。吃的是粗糲食物,穿的是粗布灰褂,統帥一聲令下,牲口們扛著簡陋武器迎著敵軍炮火,粗糙而潦草的衝擊敵陣,死了一萬,再上一萬。縱然是富裕的天兵也吃不消這樣的戰爭。此法最適合龐大帝國。看似蠢笨,實則精妙。」

  陳祖洛臉色一冷,


  如果不是看王傑的臉面,當場就令人將這狂生拖出去斬成兩截。

  狂士?

  如今不是春秋戰國。

  不需要狂士,只需要順臣。

  ……

  陳祖洛低頭:

  「朝廷應你老師之請,加封你為湖南團練幫辦,5品。你可以去湖南上任了。」

  過了好一會,

  抬頭看到趙莊文還站在原地,

  於是沒好氣道:

  「為何不走?」

  「下官想討個實職,可否換個實職知縣?」

  「官爵乃朝廷重器,豈能如此討價還價,若不是看在王~」

  趙莊文突然拱手:

  「制台,恩師曾對在下說過他一直惦記陳家的人情,數十年未曾有機會報答,故而要求獨守武昌。如今~」

  ……

  半晌,

  陳祖洛嘆了一口氣,

  提筆問道:

  「說吧,要哪個縣?」

  「沅陵縣。」

  「沅陵縣可是辰州府首縣、府治所在。」

  「下官明白。」

  陳祖洛刷刷幾筆,加蓋大印。

  然後甩下。

  一紙公文飄落地面。

  趙莊文俯身撿起,臉色平靜如常。

  「謝大人成全。」

  揚長而去。

  ……

  隔著帳,

  倆人心中各自嘀咕。

  陳祖洛:狂生。

  趙莊文:傻嗶。

  總之,道不同不相為謀。

  趙莊文從軍中借了幾百石糧,次日清晨帶著部下繼續南下逃難赴任。

  陳祖洛也忙著布置他的大計。

  麾下的十幾位外藩蒙古首領獲得了一個意外驚喜——朝廷准許他們縱兵打草谷2日,

  確保士氣高昂,然後馳援荊州城。

  察哈爾、熱河馬隊則是嘰嘰歪歪,十分不爽。

  總感覺,

  這次是內外有別,厚此薄彼。

  ……

  有清一代,

  蒙古分為內屬蒙古(蒙八旗)和外藩蒙古。

  內屬蒙古和內地州縣沒有差別,由朝廷派流官治理,百分百掌控。

  外藩蒙古處於半自治狀態,

  又可分為:內札薩克蒙古和外札薩克蒙古。

  若是將清廷比成地主,

  內屬蒙古(蒙八旗),相當於家生奴才,沒有自由。

  內札薩克,相當於郊區莊子的管家,有部分自由。

  外札薩克,相當於農忙時周邊的短僱工,一方面自由,一方面不自由。


  總之,

  清廷是一手馬刀,一手繩索,

  花了近200年時間,收附,拉攏,分化,打壓,瓦解蒙古各部。

  按照歸附時間、歸附方式、距京距離3要素,對各部執行不同的管理方式~

  其中區分之複雜,規則之繁瑣,史學家也發憷。

  ……

  打草谷——就是武裝搶劫殺人。

  遊牧族最喜歡的活動,沒有之一。

  金銀、女子、布匹、綢緞,搶的盆滿缽滿。

  這也讓世人的記憶重回八旗兵入關,那時也是這般狂野。

  歸根結底,

  還是殖民者心態。

  自家的房子肯定會珍惜,借住的房子隨便糟蹋~

  蒙八旗馬隊,被留下作為總督護衛!

  外藩蒙古馬隊8000,綠營兵7000離開了積玉口鎮,向荊州進發。

  陳祖洛身邊,

  兵力陡降至不足5000。

  ……

  如此大規模的分兵調動,

  吳軍斥候探查確認後立即做出了反應。

  一面飛馬趕回武昌,告知湖廣戰役的主帥——林淮生。

  一面提醒即將抵達荊州的第2軍團。

  連續2天的雨水,

  讓攻防雙方都放緩了節奏。

  第2軍團在荊州城東南方向的灘橋鎮紮營,暫避雨水。

  鄭河安在帳內沉默不語。

  計劃趕不上變化,龜縮許久的清軍怎麼突然主動進攻了。

  這樣一來,

  攻荊州,下宜昌的既定計劃很可能泡湯。

  ……

  吳軍慣例,

  參謀有權提建議,為指揮官提供備選方案。

  但最終決定權在指揮官!

  若勝,

  功勞7成歸指揮官,3成歸提出具體方略的參謀。

  若敗,

  責任全在指揮官。

  總之,

  吳軍的參謀團隊是一個特殊群體,半文半武。

  參謀們雖手無縛雞之力,但卻熟悉戰場軍事。

  升遷道路很寬泛,

  有的回到參謀本部做室長,有的去陸軍部做文職軍官,有的被任命為軍事院校的講師,還有的被任用為後勤樞紐站長。

  總之,

  陛下在刻意培養一群不止是「紙上談兵」的軍事書生,將來或有大用。

  ……

  鄭河安聽4位參謀,各自闡述了自己的方案。

  然後從中選擇了自己認為最穩妥的~

  次日,

  雨停放晴。

  軍團立即拔營前進,


  抵達荊州城東的沙市,開始修築堅壘深營。

  軍團8000多士兵,加上勤務營全部投入建設。

  不僅如此,

  還臨時徵發了周邊百姓1000餘人。

  軍官們告訴這些百姓:

  「天兵進駐湖北,凡積極響應者事後都不會虧待,現在啥也別想,好好幹活好好表現。」

  隨即編入輜重營,包飯食。

  負責挖溝,扎拒馬等等重體力活。

  荊州將軍恆齡,

  只是派遣斥候遠遠窺視,並無野戰打算。

  不知不覺之間,

  清軍集體患上了「野戰恐慌症」。

  ……

  次日,

  營寨尚未竣工,蒙古馬隊就到了。

  「尼堪如此托大,區區步兵萬餘人就敢深入荊州?」

  問話者是阿拉善厄魯特旗台吉,哈喇巴兒思,翻譯成漢語就是黑虎。

  【明朝叫瓦剌,到了清朝叫厄魯特。厄魯特又分為5部,分別是杜爾伯特部、和碩特部、準噶爾部落、和輝特部,還有土爾扈特部。其中前4部落又可統稱為衛拉特四部。】

  哈喇巴兒思這一部原先曾是準噶爾部的手下敗將,之後主動投降清廷,協助圍剿準噶爾,被封官賜牧場。

  沒人搭他的話,

  都在伸長脖子,甚至是站到馬鞍上遠眺敵營。

  老遊牧眼睛毒,

  敵人硬不硬,油水大不大,女人漂不漂亮,遠遠一打眼便知。

  最外層淺溝,

  第二層拒馬,

  第三層是木柵欄和輜重車。

  雖然尚且竣工,但是關鍵區域都布置妥當了。

  ……

  剛才行軍數千騎一起奔跑,馬蹄震動地面。

  如此情況,

  敵營中步兵依舊淡定的各行其事,絲毫不慌不亂。

  眾部落頭領面面相覷,低聲交換意見。

  總結就是:不好啃,需謹慎。

  不得不說,

  乾隆看透了這幫人,他甚至不惜送給吳軍一場勝利,也要讓厄魯特蒙古元氣大傷。

  準噶爾部桀驁,

  其餘衛拉特三部就不桀驁?

  一樣的。

  在乾隆心裡,早就把厄魯特開除了蒙籍。

  漠南蒙古才是草原正統,瓦剌的後裔能出什麼忠臣?

  ……

  眾草原首領,一面要求進駐荊州,一邊四處偵查尋找漏洞。

  第2軍團紮營的位置很刁鑽。

  西側是江津湖,東側是玉蘭湖,南側2里外是荊江~

  東西方向,無法進攻。

  大軍若是繞道江畔,從南向北打,距離不夠提高馬速。


  總之,

  這塊地選的很刁鑽,最大程度的限制了騎兵的發揮,無法來回衝殺。

  土謝圖汗右旗台吉的小王子,蔑赤乃該,

  惱火的罵道:

  「走,進城,找大炮。」

  都是見過世面的,知道要破這種局就2種辦法:

  一種是大炮轟開,騎兵衝進去。

  一種是圍困斷糧。

  ……

  荊州將軍恆齡,打開了城門歡迎各部首領進城。

  但是,

  他不許馬隊入城。

  這種警惕態度,引起了各部首領的極度不滿。

  入城赴宴時,

  阿拉善厄魯特旗台吉,哈喇巴兒思,逮著機會就猛灌恆齡的酒。

  勸酒,草原漢子是專業的。

  連續5碗下肚,

  恆齡頭重腳輕、嗓子噴火~

  連連擺手,表示自己不能再喝了。

  於是被陰陽,

  「恆將軍,你莫非是瞧不起本王?」

  恆齡心中惱火,暗罵你一個台吉算哪門子王爺?窮鬼,窮鬼。

  不過,

  嘴上還是要客氣的。

  他無奈的舉起酒碗:

  「諸位小王爺,本官實在是不勝酒力,這一碗喝罷,恕本官真不能再喝了。」

  ……

  哈喇巴兒思仗著曾隨朝廷2次進攻準噶爾部,隨過御駕,見過聖顏。

  又問道:

  「城中有漂亮女人乎?」

  恆齡笑容凝固,放下筷子,拱手道:

  「本官擔心刁民作亂,已將城內漢人盡數處理了。諸位若是不信,可以去西城查看廢墟。」

  土謝圖汗旗的小王子蔑赤乃該,年輕氣盛,

  平日裡騎的快馬,放的連珠快箭,突然提到女人也心癢了~

  問道:

  「我等奉總督之命來支援荊州,弟兄們缺銀子、缺藥品、缺給養、缺帳篷、缺大炮、缺夫役,勞煩將軍幫忙解決?」

  ……

  恆齡還沒開口。

  旁邊1名佐領就幫著解釋道:

  「糧食和火炮可以解決,但其他的真沒有。」

  蔑赤乃該斜著眼睛,

  說道:

  「既然如此,就打開城門,讓大軍進駐荊州。金帛女子,不勞你們費心,我們自己找。」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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