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9章 乾隆居於深宮,不如先幹掉他的兒子~
有清一代,
京城分3區:外城,內城,皇城。
外城在南邊,也稱南城、民城。顧名思義,就是普通漢民居住的區域。
內城,是八旗子弟居住的區域。
大臣們為了上朝方便也會居住在內城。
皇城,在內城核心。
在地圖上看,就是周圍一圈的八旗拱衛皇城。
再細一點,
皇城內還有紫禁城。
層層設防,拱衛皇帝,好似套娃。
……
蔣天木娓娓道來,苗仁鳳快速繪圖。
作為總部最傑出的情報官,苗仁鳳有著超乎尋常的信息總結歸納能力。
1個時辰後,
他拿著地圖叩門。
「進來。」
「老爺,這是皇城周邊的示意圖。小的認為,午門和東安門是重點。大臣上朝,一般走午門。東安門外大街,是最靠近紫禁城三大殿的位置。」
劉千接過圖紙,快速瀏覽一遍就明白了。
沉吟片刻後揮手打發了苗仁鳳。
……
次日,
蔣天木敲開了和府周邊一小宅子,和裡面一神秘人完成了交割~
貨銀兩清。
和珅沒有黑吃黑。
和大人的信譽有口皆碑,雖貪財但有道。
黑吃黑,就沒有以後了。
賺錢還是細水長流比較好。
而交割完畢後,眾人趕著馬車離開了內城,交還鏢局。
之後,
在崇文門外居住。
……
情報署的核心人物居住在崇文內大街,僅僅一門之隔,房租就差了2倍。
地段,地段,還是地段。
房東是鑲白旗人,祖上也曾名動京華。如今,碌碌無為的後代子孫只能靠吃瓦片過活。
拿了一筆錢,全家跑到外城租房住了。
如此一置換,生活檔次明顯上升。
「奴才拜見主子爺。」
「起來吧,你能棄暗投明,這很好。」
福壽喜滋滋的起身,垂手站在一旁。
對於背叛大清國、叛祖宗,他一點不愧疚。
1年前,
自己被米鋪打手當眾毆打的場景歷歷在目。
他有強烈的恨意,認為是大清國對不起自己在先,自己背叛大清國在後~
……
劉千簡單詢問了幾個問題,然後揮手打發了福壽。
詢問:
「可靠嗎?」
蔣天木點頭:
「已納投名狀,他回不了頭了。」
「什麼投名狀?」
「在天壇放了一把火,順天府忙活了半夜。就因為這事,乾隆震怒,順天府被杖斃5人,流放12人。」
劉千點點頭,這投名狀夠分量。
天壇那是皇帝祭天的地方,一把火夠滅九族。
此子~不,此狗可用。
蔣天木不安的挪動了一下,詢問:
「老爺,是要襲擊紫禁城嗎?」
「怎麼,你怕了?」
「不怕。只是皇城侍衛如雲,我們所有人手一起上也不夠填。」
……
「乾隆他有幾個兒子?」
「一共17個,活到現在的還有5個。」
「講講?」
「皇六子,永瑢。皇八子,永璇。皇十一子,永瑆。皇十五子,儲君永琰。皇十七子,永璘。」
劉千用碗蓋撥著茶葉,笑道:
「明天你帶苗仁鳳踩盤子,讓那個福壽帶路。」
蔣天木心想署長就是大手筆,這是打算殺絕乾隆子嗣啊。
……
福壽接到任務時,先是大驚失色,然後又欣喜殷勤。
主子強勢,是奴才的福分。
俗話說的好,打狗看主人。
只有主人實力強,狗才能跟著沾光。
不過,
他也指出,其中4位皇子成年後都搬出了皇宮別府居住,唯獨嘉親王永琰比較特殊,他住在皇城內。
皇八子永璇最為寒酸。
府邸破落,門可羅雀,僅有一老僕坐在門口嗑瓜子~
馬車從門口經過之後,苗仁鳳說了一句話:
「只需5個好手,可滅永璇全門。」
蔣天木點頭~
同時也感慨皇家涼薄,只因為永璇是個瘸子。
……
這一天下來,福壽也看出了門道。
冷不丁提了個建議:
「殺幼虎,引虎王。」
苗仁鳳當時就拍案叫絕~
就連劉千也對此頗感興趣,下令繼續踩盤子,一定要把方案做到最縝密。
敵境刺殺,稍有紕漏,全軍覆沒。
動手之後如何安全撤出四九城也是個大問題。
四九城太大,魚龍混雜。
好處是便於隱蔽。
壞處是在城門關閉之前撤出去很困難。
如果跑不出城門,就很難躲過後續一輪輪的搜捕。劉千不會忘了他在蘇州府木瀆鎮是如何威風凜凜的指揮軍隊搜山的。
現在,攻守易形了。
……
紫禁城養心殿西暖閣。
一名狼狽不堪、瘦骨嶙峋的漢子跪在地毯上,哭天抹淚。
「主子,奴才沒想到還能見到天顏。」
「奴才有罪,全軍覆沒,太慘了,就奴才一人逃出來了。」
乾隆平靜的望著這個忠心的奴才,罕見的起身下炕,扶起~
「尹塔,你不但無罪,而且有功。」
「主子?」
「你能當著李逆的面炸死他的寵妃,至少給朕出了一口惡氣。朕不怪你,還要提拔你,粘杆處歸你管,升一等侍衛,另外賞伱一座宅子。」
尹塔激動萬分~
乾隆語調平靜,問道:
「接下來該怎麼做?需要朕指點你嗎?」
「奴才明白,奴才請旨擴充粘杆處。」
「好,好。」
乾隆欣慰的點頭,囑咐總管太監秦駟:
「你帶尹首領去支銀子,朕出內帑。」
「嗻。」
……
6日前,
乾隆就得到了江蘇巡撫福長安密報,滯留江北的談判使團被吳廷抓捕,集體割了辮子和一隻耳朵後放歸~
然後,
就傳來了粘杆處刺殺李郁未遂,但炸死了妃子的消息。
清廷內部一些持重的大臣們認為刺殺過於激進,影響了議和大局。
但他們不敢講出來。
因為乾隆已經陷入了執念,誰敢勸諫很可能全家不保。
甚至下旨刑部,明文廢除死囚覆核、秋後問斬的制度,將殺人權全線下放到縣一級。
刑部尚書哀嘆:
盛世不再,亂世已至。
自此,
刑部徹底淪為了邊緣部門,和工部一般地位。
兵部的地位大幅上升。
吏部的地位有所下滑,和戶部並駕齊驅。
……
有人走下坡路,必定就有人走上坡路。
工部左侍郎何國宗被拔擢為兵部尚書。
從侍郎到尚書中間,差的不是一級,而是3級。
六部分貴部和賤部。
工部屬賤部,吏部屬貴部。
工部侍郎升遷,一般會先轉任兵部侍郎。
兵部侍郎再升遷,才是戶部或者吏部侍郎。
然後,
才可能升任禮部或者兵部尚書。
所以,
何國宗這是連升了3級。
……何國宗,順天府大興縣人,進士出身,尤擅算術,通曉幾何。
大清朝罕見的理工人才。
曾赴淮安督造堤壩,曾赴伊犁繪製地圖。
還曾親赴金川前線主持鑄造臼炮項目,並指揮轟擊碉樓。
當時,
清軍炮手全部袖手旁觀。
看著尊貴的侍郎大人親自擔任炮長,一群進士及第的文官擔任炮手,將金川最堅固的碉樓一座座轟塌。
只因清廷「防漢弱民」。
炮手九成九不識字,更不懂計算彈道。
康雍乾三代皇帝都將臼炮的發射原理作為秘密,僅在小規模內流傳。
……
若是將清廷軍力比作一桿大刀,只有鋒刃最前端的一寸尖是精鋼的,刀身是生鐵,刀柄是爛木頭。
遇上一般的敵人,刀尖就能解決問題。
但是遇上頑固兇悍的敵人,很容易崴泥。
清緬之戰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如今,
刀尖已經折斷,精銳路線走不通。
江漢會戰失敗後,乾隆痛定思痛,決定放棄質量,搞數量!
而且放寬了火器限制。
將各種先進火炮鑄造工藝解密,允許南方各省自造。
甚至刻意縱容西南漢人豪強,綏靖西南土司,還封了個雲貴王。
……
想到這裡,乾隆心裡突然一咯噔。
萬一,
萬一西南也守不住呢?
坦蕩千里的中原能擋得住吳軍北伐嗎?引起為豪的滿蒙八旗啃的下吳軍步兵嗎?
冷靜下來的乾隆認為不能。
「來人,召何國宗。」
沒一會,何國宗趕到。
來的如此之快,令乾隆驚詫。
「皇上萬歲萬萬歲。」
「免禮,賜座。」
何國宗惶恐,總覺得好日子來的太快。
害怕。
……
「進宮之前,你在忙什麼?」
「臣去了一趟工部火器局,商討了一些軍械製造方面的細節。」
乾隆點頭,隨即大手一揮:
「兵部定式,工部造槍,大有不便。即日起,將工部火器局劃撥於你。」
「皇上,如此有違祖制。」
「事從權急。」
何國宗莫名感動,咱的皇上聖明起來那是真的特別聖明。
此舉意義巨大。
武器的產量和質量都能大幅度提高。
……
「說說你對朝廷火器製造的想法?」
「臣認為應該多造精良輕型子母炮,另外需以燧發槍替代火繩槍。」
「說說理由?」
「燧發槍火力密度大,火繩槍密度小。官兵和賊兵野戰的一大劣勢就是火力密度。」
「可,朕聽底下人說,我大清缺乏優質燧石~」
何國宗早有準備,從袖管里摸出一立方體。
只見其切面光滑,金光閃閃。
乍一看以為是金子。
站在一旁的總管太監秦駟眼睛亮了,愚人金,這玩意他熟啊。
……
「皇上,這叫黃鐵,酷似金子。民間也叫愚人金,吳賊那邊的火槍隊7成裝備了此物作燧石。」
乾隆接過立方體。
如此標準的立方體真的是天然之物的嗎?
何國宗微微欠身,
解釋道:
「皇上,黃鐵礦挖出來就是這般。」
「何處有?」
「甘肅白銀。」
秦駟也開口了:
「主子,何尚書說的沒錯。奴才就是甘肅白銀人,幼時見過這類物件。不過是否能做燧石,奴才不懂。」
乾隆大喜。
「何國宗,你做的很好。」
「令甘肅方面大力發掘黃鐵,解送京師。」
「李賊用得,朕也用得。」
……
如果乾隆聽說過摸著石頭過河這句話,一定會拍案叫絕。
如今,他是摸著李郁過河~
吳廷怎麼搞,清廷就怎麼搞。
他甚至補充了一句:
「昔日,趙武靈王胡服騎射,朕也可以。吳賊那邊凡是好的東西,我們都可以效仿。」
「皇上聖明。」
「關於中原防線,你有什麼建議嗎?」
何國宗心中稍定,答道:
「臣建議守。」
「怎麼守?」
「棱堡。」
乾隆沒有贊同,也沒有反對。
只是提出了一個問題:
「朕令人在香山修築了2座棱堡,供健銳營演練。健銳營奏報棱堡防炮確有效果,但也沒有想像中那麼大。」
……
何國宗低聲道:
「臣去現場看過,設計不夠精巧。」
「你會設計?」
「皇上,臣斗膽請宮裡的幾位傳教士出面設計,這方面臣不如他們。」
乾隆大手一揮:
「去,請過來。」
半個時辰後,
長期效力於清廷的法蘭克、弗朗機傳教士5人匆匆趕到,站立一排,雙膝跪地。
「拜見大清皇帝陛下。」
漢語都挺標準,可就是感覺怪怪的。
秦駟憋著笑,他猛然間明白了西施效顰的含義。
……
這些傳教士久在宮廷,漢語熟練,和乾隆交流並無問題。
當聽說了皇帝臨時徵召的來意後,
他們的眼睛亮了。
機會,機會就在前面。
上帝終於降下了福音,東方傳教的大門就差臨門一腳。
法蘭克傳教士蔣友仁首先站出來:
「尊敬的大皇帝,關於火炮和棱堡的關係,我們希望能夠得到一次現場演示的機會。」
「好,朕會親臨觀看。」
當即,
2名御前侍衛帶路,帶這五位傳教士去香山。
他們繪製圖紙,西山健銳營全力配合築堡。
……
這是一次難得的機會。
傳教士們決定使出畢生所學獲得皇帝的友誼。
翻閱史書時我們不難發現,明末清初來華的西方傳教士似乎無所不能?
例如:
利瑪竇,湯若望,南懷仁。
個個能文能武,提筆能繪畫,挽起袖子能鑄炮。
建築、航海、天文、曆法,無一不通。
實際上,以法蘭克傳教士蔣友仁這一生為例就能明白其中緣由了。
……
蔣友仁,
出生於法蘭克富裕家庭,聰慧過人,接受了最良好的教育。
少年時期傳教意向堅定,加入耶穌會,目標——大清帝國。
傳教之前,
他在巴黎待了2年,在耶穌會的介紹下接受了多位科學院院士的輔導,瘋狂汲取數學、物理、天文、建築、軍械、航海、繪畫等方面的知識。
進入清宮之後學漢語,學儒家經典。
甚至將《尚書》翻譯成為拉丁語,將部分漢人教徒送去歐洲。
為了和皇帝建立良好的私人友誼,
他主持修建了圓明園的12生肖噴水池,繪製世界地圖,繪製修訂版皇輿全圖,教乾隆函數,為乾隆繪像~
……
所以我們不難發現,
明末清初的來華傳教士原本就是精英階層。
他們意志堅定、學富五車、背井離鄉、放棄家產、拋棄家人,在遙遠的異國宮廷一直待到死亡。
目的只有一個:投皇室所好,打開傳教的大門。
拋開立場,
他們的確是一群可敬的堅定的理想主義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