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華燈初上,城市的喧囂漸漸散去。非凡酒吧內,輕柔富有節奏感的音樂聲緩緩響起。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角落裡,幾位年輕姑娘圍著一個插滿蠟燭的蛋糕,唱起生日歌。
「洛洛,快許願吹蠟燭。」閨蜜儲靜興奮的沖張洛大叫,生怕蠟燭馬上要點完了。
燈光和燭光交織在女孩不算白皙的臉上,圓潤的的臉龐中央是一個不太美觀的酒糟鼻,雖然顯示屏算不上好看,但這並不影響女孩的隨性開朗。
張洛雙手在胸前合十,安靜的閉眼,幾秒過後,吹滅了蠟燭。
張洛向眼前的兩人伸手,狡黠的笑道:「老規矩,禮物咧?」
「知道了,知道了,少不了你的。」第一個獻上殷勤的是剛剛催促她的儲靜,神神秘秘地從包里掏出一個金絲絨緞面的方形首飾盒。
張洛迫不及待地打開首飾盒,映入眼帘的是一條鑲有翡翠玉兔的黃金手鐲,黃燦燦的金子在五彩斑斕的燈光照射下,張揚的耀眼 ,差點閃瞎了張洛的雙眼。
「我去,這禮物也太得我意了吧,既實用又美觀。」
「儲家小公主出手就是闊氣,奴家這就不好意思的收下了。」張洛一臉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小人樣。
沒想到儲靜送了份這麼大的禮,梁冰冰有些不好意思拿出自己準備的禮物,剛伸進包里的手又空蕩蕩地抽了出來。
梁冰冰比不了她們倆,一個是A市最大的跨境集團——梁氏集團千金,另一個雖然年少就被拋棄了,但是爸爸是生物研究院院長,媽媽是某公司總經理。
不像梁冰冰只是出生普通家庭的小草根,跟她們比起來,自己就像是富家小姐們腳邊養的乖巧寵物。
「那個,不好意思啊.......」梁冰冰剛說出這幾個字,被一旁的張洛立馬打斷。
「拿出來吧你,別整些虛的,不管你準備的是啥,都是給我的,可不興藏著不給啊。」張洛一把手伸進梁冰冰的包里,摸出來一罐D.W的新出的護手霜,市價也要大幾百。
「梁冰冰,你也太貼心了吧,知道我的工作經常要洗手導致皮膚乾燥得很,急需一瓶好的護手霜江湖救急。你這禮物真是送到我的心巴上了。嗚嗚嗚,我哭死。」張洛說著佯裝要哭的架勢。
「太誇張了,你喜歡就好。」梁冰冰更不好意思了,帶著一絲疏離的客氣道。心底里長久以來的自卑讓她始終與另外兩人有些隔閡。
送完禮物,調酒師送上幾杯精心為她們調製的雞尾酒,微醺的狀態下幾人開心的搖擺唱跳起來。
「洛洛,我哥下個月回A市,期不期待。」儲靜臉頰微紅,笑嘻嘻的湊近張洛。
頓時,心底的悸動和燥熱在酒精的刺激下越發張狂地爬上張洛的臉頰。
儲弘毅要回來了?那個年少時曾暗戀的男孩就要回來了?張洛裝作沒聽到繼續搖擺著。
算了,不過是年少不懂事時候的一抹歡喜罷了,從小到大,她喜歡的人或東西反正最後都留不住,乾脆不去想了。
......
鬧騰到十一點,幾人收拾好東西搖搖晃晃地出了酒吧。
「劉叔,洛洛有些醉了,我們先送她回家,再回去。」駕駛位的中年男人點頭,啟動油門朝四方城開去。
「洛洛,忍忍啊,馬上就到家了。」
半小時後,車子穩穩的停在四方城車庫,儲靜半拖半拉地把張洛搞進電梯,打開門,拖上床。
「洛洛,你可真該減肥了,我哥可不喜歡太圓潤的哦。」儲靜打趣道。
「靜靜,你走吧,我沒事了,幫我放個水,我待會去洗澡。」張洛睜大眼睛,強撐起身子,故作鎮靜的說道。
儲靜見她清醒的差不多了,害怕回家太遲要挨罵,趕忙放好洗澡水離開了。
「滋滋滋」,手機開始震動起來。剛剛在酒吧太吵,張洛索性關了機。
微信界面上,有兩條未讀語音。
張先生:「洛洛,研究院最近要出一個課題,爸爸實在沒有時間陪你過生日了,等過幾天有空了就去看你。」
語音那頭男人聲線深沉,中氣十足,最後幾秒里夾雜著男孩稚嫩的叫著「爸爸」的童聲。
張洛不屑地輕哼了一聲,手指輕觸另一條未讀語音。
「洛洛,今晚我有個會要開,你和朋友一起過生日吧。」女人的聲音急促,後面幾個字不細聽都聽不出來說的什麼,仿佛多說一秒都讓她難以忍受。
張洛對著玻璃中映出來的人影,苦笑著自嘲,你看,還好我一早也沒期待過,早早地拉著儲靜和梁冰冰一起過生日了......
手機被用力地甩向一旁,張洛起身晃悠著進了浴室,一腳跨入放滿水的浴缸中。
十二歲以前她還是個有著正常家庭組合的孩子,他們倆雖然經常吵架,偶爾不回家,但是名義上起碼他們還是一家人。
後來他們離了婚,誰都沒有要自己,更別說問自己要跟誰,他們就像甩了拖油瓶一樣將她送進了貴族學校。和其他家庭不同,他的父母不是為了給她一個好的教育,而是因為可以天天住宿不用回家。
兩人離婚後很快都各自重組了家庭,她和他們的交集愈發的少了。十二年裡,每年每月每日每時每刻她都是一個人,除了找他們要學費生活費幾乎沒有聯繫,和他們彼此見面不到十次,一家人見面更是一次沒有。
這些年,她逼迫自己忘記他們,時刻告訴自己她已經過了需要愛與陪伴的年紀了。
然而在外人面前的逞強不羈終究騙不了每個深夜中的自己。
曾經為了與父親有共同話題,乖乖的去學精細化工專業,可她從小就喜歡研究美食夢想著做一名中西合璧的大廚,最後只能自嘲反正都是穿白大褂的,也沒什麼差別。
為了離母親近點,學習菜鳥的她初三拼了命學習,只為考上錦江一中,因為學校離母親的公司只有十分鐘的路......
緋紅的臉頰掛滿熱淚,凌亂的頭髮被水浸的更加凌亂。都說上善若水,水能潤萬物,那人要是掉進水裡呢,是不是就不會那麼痛了?
身體仿佛被抽空了,一絲力氣都沒有,整個人像只泄了氣的皮球癱坐在浴缸里,沒有任何支撐,身體不由自主地慢慢向下滑去......
......
A市人民醫院。
「郝醫生,洛洛還能醒過來嗎?」儲靜緊緊地抓住全市最好的重症醫學科郝主任的手臂,雙眼布滿紅血絲,聲音沙啞近乎絕望的問道。
「儲小姐,我們盡力了,患者溺水的時間過長,能搶救過來已經是奇蹟,她的大腦由於長時間的溺水已經造成了嚴重的腦損傷,能不能醒就在於她的造化了。」郝主任垂眉,不敢看儲靜,輕輕地撥開儲靜的手,無力道。
醫者父母心,沒治好病人,他也很自責。
......
不知過了多久,張洛只覺得頭昏腦漲,渾身酸軟,眼前浮現好多陌生的面孔,他們身著奇奇怪怪的服飾,說著她聽不懂的話。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林盼兒,本王心悅你。」
「盼兒,對不起,我再也沒有資格做你的阿辭了......」
「盼兒,謝謝你讓我知道我們的犧牲沒有白費。」
「阿洛,別走,寧兒還小需要你,我...我也需要你......」
「林盼兒,你去死吧,如果我得不到,你也休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