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洛來到溪邊,捧起一捧溪水就往臉上糊,本來就髒的手掌瞬間變得更加黑黢黢的。
張洛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臉怕是早已被草木灰熏得跟花貓一樣了吧,難怪剛剛兩人那麼怪異。
張洛洗完臉回來,大家正在分帳篷,因為帳篷有限,考慮到林盼兒是個女娃年紀又小,晚上被分配到馬車裡睡覺。
嚴道遠和李廣凌自然各一頂帳篷,趙斌和旺叔明日要趕馬車兩人共用一頂帳篷休息,嚴辭和王朝便肩負起夜晚看守的任務,倆人輪流值守休息。
張洛對這個分配甚是滿意,睡哪裡倒是不重要,主打一個人最自在。穿越過來之後,這還是她第一次可以沒有絲毫顧慮的一個人睡覺。
下半夜,馬車裡傳來一陣陣嘎吱嘎吱的聲音,嚴辭起身準備去查看,忽然肩上搭上一隻手,下意識一個閃身,抓住來人的手,一個過肩摔將那人從頭頂帶過來,那人也身手極好,穩穩地落地,一時間兩人比劃了起來。
為避免擾到其他人休息,兩人只簡單的過了幾招。
「嚴大公子不僅玉樹臨風,文采出眾,讓天下女子競相追求,這身手更是不凡,機警過人,試問天下間還有誰可以從公子那奪走一絲光彩。」李廣凌拱手調侃。
「堂堂廣榮王殿下不也是嗎?」嚴辭反諷。
「嘿嘿嘿,咱們兄弟倆那可是傲視群雄般的存在......哈哈哈。」
二人取來酒,對著月色,坐在篝火前聊起天來。
篝火的火光在李廣凌的瞳孔中冉冉升起,半晌他才沉重的開口「說起來,倒真是要感謝阿辭,勸我離開皇宮,出來歷練一番。」
「我們遊歷的兩年裡,見識到太多民間疾苦,百姓艱辛,身為皇家子孫,空有其名享受殊榮,卻不能讓百姓安居樂業實在慚愧。」
「廣凌,你已經做的很好了,願意跳出那個金絲雀般的城牆,真正的去了解這世道。如今我們不是要奔赴北疆,支援前線了嗎,相信我們會給大盛百姓一個真正的太平盛世。」嚴辭輕拍李廣凌的肩頭,安慰道。
「可惜我們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皇兄年事已高,身體每況愈下,朝堂上更是奸臣當道,政治腐敗,嚴尚書這樣的清流卻差點慘遭毒手......」
聽到李廣凌的話,嚴辭沒有言語,一雙清亮堅定的雙眸在火光中熠熠生輝。
「我要坐轎車,高鐵,飛機......這什麼破車啊,硌的我屁股疼死了......」
「我要回去......」
聽到有人說話,兩人頓時提高警惕,帶著佩劍,步履輕沉的朝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靠近馬車,嚴辭挑開車簾,望向車內。
眼前的女娃四仰八叉的躺在車中,呼呼大睡,一會兒磨牙,一會兒嘴裡念著些聽不懂的糊話。
兩人相視一笑,放下車簾,又走了回去。
翌日清晨,大家簡單的吃了些乾糧,備了些水就開始趕路了。
......
毓秀宮內。
「娘娘,屬下有要事稟報。」
金碧輝煌的宮廷內,賈婉兒側躺在金絲楠木大榻上,眼睛微閉,衣袖中露出細膩潤滑的肌膚,整個人透著絲絲奶香味。
身後的宮女正在給賈婉兒捏肩捶背,兩旁及下側的宮女在給她做手足護理,聽到心腹蘭芝清冷的聲音響起,輕抬玉手,示意宮女們退下。
「什麼事?」賈婉兒微微啟唇,聲音如同清泉般流淌而出,卻帶著一種不容冒犯的力量。
「宮外探子回稟,廣榮王殿下前幾日隨嚴尚書大公子嚴辭去了饒州,說是嚴夫人心系嚴尚書,特地讓大公子迎接嚴尚書回府。」蘭芝說道。
「迎接?哼,你見過去出發地迎接的嗎?迎接是假,護駕才是真的吧。哥哥上次的行動定是讓他們這次有所防備了。」賈婉兒從榻上起身,蘭芝上前,扶著她走到桌案前。
「那,需要通知賈相嗎?」
「不必了,哥哥要除去的是他的政敵,做他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百官之首。而我的目標是—廣榮王李廣凌。
「他幸虧是聖上的弟弟,不是聖上的兒子,不然以他如今在京中的聲望,怕是要傳位於他了。他向來與嚴家走的近,如今又要去北疆,如若再建軍功,回來封個攝政王也不是不可能。這樣昭兒日後即便登位也要看他的臉色,做個傀儡皇帝。」
廣榮王李廣凌,自幼與其他皇子皇孫不同,不僅儀表堂堂,聰慧異常,文韜武略樣樣出眾,且平易近人不拘小節,體恤百姓維艱。在外遊歷的兩年裡,每每遇到天災人禍屢屢請命奔赴災區,如今剛到舞象之年就被封王,請命奔赴北疆,保大盛百姓平安盛世。
景帝對這個年幼的弟弟更是疼愛異常,時常感慨,凌兒若是早出生二十年,這帝位可不一定是他坐。
「去,拿著我的玉牌,去找封典,讓他安排心腹,務必在回京的路上,除掉廣榮王,還有,切莫傷著嚴大公子,留著他,我還有用。」賈婉兒從桌案前的一本書中拿出玉牌,交給蘭芝。
「是,娘娘,奴婢告退。」蘭芝雙手接過玉牌,退了下去。
賈婉兒看著眼前開的正盛的粉色木芙蓉,暗嘆:「凌兒,可別怪嫂嫂狠心,怪就怪你事事過於拔萃,不懂得過盛易折,過優遭妒。」隨即摘下開的最盛那朵木芙蓉,放在鼻尖輕嗅。
......
玉滿樓。
貴賓包間裡,一曲清歌悠揚響起,伴隨著絲絲縷縷的琴音,令人陶醉。
女子們身著華服,脂粉飄香,隨著音樂翩翩起舞,衣袂飄飄,如同仙子下凡,美輪美奐。軟榻上,三四個濃妝艷抹的女子正在給榻上的男子餵酒餵菜。
「叩叩」一陣敲門聲打斷了愜意的歌舞。
「宗主,蘭芝姑娘求見。」門外的手下隔著窗戶稟報。
倘若平時,打擾了宗主的雅興,手下一定會得到一頓打罵,但是聽見來人是蘭芝姑娘,封典立馬叫停了歌舞。
「大人,別讓外面的人掃了您的興致,我們這麼多人,還不及她一個人會伺候嗎?」領舞的舞妓倒了一杯酒,向榻上的人諂媚討好道。
「砰」的一聲打斷了剛才的歌鶯舞燕,榻上的男子將遞到唇邊的酒盞怒摔到地上。
男子神色冷淡,眼眸凜冽,掐著女子的下巴,戲謔冷聲道:「你們都不如她,滾,都給我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