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斌剛睜開惺忪的睡眼,耳旁便傳來一句說話聲,一抬頭,只見他家大公子的面前站著一列黑衣人。
顧不得渾身的酸痛,「嗖」的一聲站起,立馬拔刀搖晃的擋在嚴辭面前,一副要與對方決一生死的架勢。
不等他說話,剛才說話的黑衣人轉身,帶著身後的一列黑衣人走向漆黑的夜色中。
嚴辭好笑的輕輕按下趙斌手上的刀,蹲下繼續整理文書,趙斌尷尬的原地盤腿坐下,假裝無事發生,表示自己只是起身活動活動筋骨。
大約半個時辰後,其餘三人陸續醒來,知曉今晚的事後,眾人打算連夜趕路。
上了馬車,張洛困得靠著窗就睡著了。
第二日中午,眾人停下來準備找個飯館吃午飯,卻遲遲不見張洛起身下車。
張洛臉色蒼白,眉頭緊鎖,呼吸聲沉重,額頭還有細密的汗液滲出。
「她怎麼了,上車的時候不還是好好的嗎?」李廣凌詫異。
嚴辭立即覺察出不對勁,顧不得男女有別,右手搭在張洛的手腕處,用中間的三個手指在張洛的脈門上移動,繼而又揚起右手,用指背輕觸張洛的額頭。
「她到底怎麼樣了?」李廣凌催促道。
「應該是昨夜割傷手臂,失血過多造成眼下的症狀,這個出血量正常人不會有太大問題。只是她原本就體質不佳,加上長期營養不良導致症狀比較嚴重。」嚴辭眉頭微蹙,語氣有些凝重。
隨即,嚴辭掀開張洛的左臂,割傷的傷口表面已經完全被血液糊住,血液流淌過得的地方留下幾條鮮紅的血路。
李廣凌震驚,難以想像在昨晚的情況下,一個十二歲的小姑娘得有多大的勇氣和膽魄不僅割傷自己自救,還能鎮定的去救其他人!
說起來,要不是她,即便暗衛趕到,他們也不一定能夠安然脫身。
李廣凌下車,同嚴道遠商量一番,兩人決定路上不做停留,直接進京。
眾人再次趕起路來,嚴辭從隨身的藥箱裡拿出一粒藥丸塞進張洛嘴中,嘗試著餵了些水,又在張洛的傷口上撒了些藥粉。
不知道是心中敬佩眼前的小姑娘的意志力,還是懊悔自己昨夜沒有及時給她醫治,嚴辭的動作十分輕柔,生怕弄疼了她。
馬車急驅,一刻沒有耽擱,原本傍晚進京硬生生的提前了一個多時辰。顧不得休整,嚴道遠自從進了盛京城就直接去了宮裡復命,馬車在嚴府門口停下,嚴辭讓府上侍女將張洛抱進府中,悉心照顧。
「廣凌,昨夜我已安排你府上的暗衛跟進縱火一事,你若得到了什麼線索記得通知我。」嚴辭轉身對李廣凌道。
馬車的車簾被掀開一角,李廣凌望著侍女遠去的方向愣了神,聽到嚴辭的聲音,悵然若失的低頭:「一定,我若得了消息,定親自來嚴府告知與你。」
送走李廣凌,嚴辭準備去拜見嚴母,走至半路,嚴母帶著嚴秉、嚴朗、嚴舒意在侍女們的陪同下迎了出來。
「娘,孩兒回來了。」嚴辭加快了腳步,朝王令儀叫道。
「辭兒,怎麼突然回來了,也不叫人先回府通知聲,快來,為娘好好看看。」王令儀拉過嚴辭,通身打量一番。
「不錯,出去幾日,身體結實了些,不過也曬黑了些。」王令儀看著嚴辭滿意的笑道。
「哥哥,哥哥。」嚴朗和嚴舒意爭搶著讓哥哥先看看自己,嚴辭一一摸過他們的頭,寒暄幾句,目光轉向一旁靜靜站立的嚴秉。
「大哥,路上辛苦了。」嚴秉看到氣氛稍微降下來些,向嚴辭問候道。
嚴辭欣慰的拍了下他的肩膀,兄弟倆會心一笑。
嚴秉今年十四歲,只比嚴辭小四歲,兩人相伴的時間最長,兄弟間的感情自不必多說。不像嚴朗和嚴舒意,一個九歲,另一個才五歲,正是相互打鬧的年紀,什麼都要分個誰先誰後。
一陣笑鬧之後,王氏開口:「好了,都趕緊回屋看書去吧,讓哥哥歇會兒。」言罷,幾人在各屋侍女的帶領下不舍的離開。
「辭兒,你先回屋換身衣服,來壽安堂找娘,娘有事問你。」王令儀收起剛才的悅色,眉眼有些擔憂。
昨夜突如其來的大火將眾人一些隨身的衣物都燒壞了,嚴辭沒有乾淨衣裳換,身上還穿著昨日髒亂的外袍,外加剛剛侍女抱進去的女孩,王令儀心中預感一定是發生了一些不好的事,剛剛孩子們都在,她不好直問。
嚴辭換好衣裳,來了壽安堂。
王令儀見到嚴辭,焦急的拉著他的手坐下。
「辭兒,你爹真的是去宮裡復命,所以才沒有和你一起回來?」王令儀試探性的問道。
「娘,真的,爹沒事,真的只是去宮裡復命了,很快就會回來,您別多心。」嚴辭耐心的寬慰著王令儀。
聞言,王令儀心中平靜了些,剛才的情形,她都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那這一路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你剛剛叫春蘭抱進屋裡的女孩就是林盼兒吧,她怎麼了?」王令儀一臉不解。
嚴道遠寄回的家書里提到過要帶一個叫林盼兒的女孩回府,也大概說了一些她的情況,可是怎麼就給抱著回府了呢?王令儀疑惑,更何況下人回稟她身上有傷還重病著。
「娘,昨天有人在我們的酒里下藥.......」嚴辭怕王令儀擔心,儘量將事情描述的不那麼兇險。
從嚴辭的敘述中,王令儀大概知道,危難時刻,是這個女孩割傷自己才救了他們一行人,又由於本身身體孱弱失血過多導致重病昏迷了去。
「走,我們現在就去看看她,一定要給她用最名貴的藥材調理好身體。」王令儀聽完,拉起嚴辭準備去看望林盼兒,嚴辭沒想到嚴母這麼重視,有些驚訝。
「你爹說見她可憐,要帶她回來給舒意做貼身丫鬟,順帶給朗兒和舒意做伴讀,我看吶,她可不是做丫鬟的料,她是我們嚴家的大福星!」王令儀感嘆道,嚴辭滿臉不解。
「早在饒州,她就替你爹找到了案件的重要人犯,現在又救了你們父子倆的命,可不是咱們家的福星嘛,等你爹回來,娘就同他商量,將林盼兒收做我們的義女。」王令儀如獲至寶,得意自己的好提議。
「怎麼,高興傻了啊,又要多個妹妹了。」王令儀看著兩眼放空的嚴辭,打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