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9章 再一次護住女兒
許鶴年的到來,令羊獻容很是高興,整個人都變得神采飛揚,與他說起了很多往事以及這些年的人事滄桑。
劉曜有很多事情要處理,不能與他們一起,但翠喜和羊獻康都在,還有一群孩子們圍在身邊,很是熱鬧。
幾個人說到唏噓處,不禁落了淚。
許鶴年是修行之人,七情六慾已經淡了許多。不過,他因少年時就跟在羊獻容身邊,自然與她最是熟稔,也會因她的情緒有波動。特別是說起羊獻永的死,他都默默念了一段經文平復心態。
但看到這些孩子們稚嫩的小臉,他說起了司馬靜的事情。
在來長安之前,他先是去了建康。
這是司馬睿重新建立大晉王朝的新都城。
不少司馬家皇族之人以及大量北方世族衣冠南渡,在司馬睿的號召下,漸漸也將江南諸州次第歸附。後來,他有倡導以「鎮之以靜,群情自安」的政策穩定政權,藉由當地名士顧榮、賀偱為引,進而獲得吳姓世族的擁護。
因此,司馬睿的日子也好過起來,整個建康也慢慢繁榮。
許鶴年去的時候,剛好是初夏時節,也見到了剛剛生了兒子的司馬靜以及她的夫君曹統。當然,還有一直伺候她的綠竹等當初洛陽皇宮的一眾婢女宦官。
她在建康的府邸不大,但對外也號稱是是公主府,得到了相應的待遇。日子也總比之前流浪的時候好太多了。她說很是想念母親羊獻容,甚至夜夜難眠。自從自己做了母親後,就更明白羊獻容的不易。
當時,許鶴年也沒有見到羊獻容,甚至只是聽到的一些道聽途說,因此不敢告訴司馬靜。雖說,司馬靜也知道劉曜的存在,但若是說起羊獻容做了劉曜的皇后,怕她一時也沒有辦法接受。
所以,許鶴年只是答應司馬靜日後會去找找羊獻容,也收下了她親手寫給羊獻容的書信。
她在書信之中寫了離別之情,以及對於目前生活的介紹。字跡娟秀整齊,也並未有其他的內容。
羊獻容拿著這張薄紙,默默流了眼淚。那些過往,或許就真的只是過往了。現在的司馬靜竟然還能夠用貴於千金的薄紙寫信,想來司馬睿對她也是不錯的。
更何況,當年司馬越的正王妃裴妃現在已經是司馬睿的母妃,供養在宮中,好吃好喝好待遇。羊獻容之前和她有過交易和約定,如今她也找到了司馬靜,並且對她極好。或許,這也是司馬靜最好的安排吧。
「或者,你也寫封書信,稍後我去帶給她?」許鶴年問道。
羊獻容手一抖,急急地問道:「你要走麼?為何?留下來可好?我現在這裡也是安穩的,至少……劉曜待我極好。」
或許是經歷了太多生死離別,羊獻容現在很害怕失去。即便是久別重逢,也不肯再失去一絲一毫。
許鶴年扁扁嘴,「我知道劉曜對你好,嘖嘖嘖,還非要說出來。我不走,只是問你一句而已。嘖嘖嘖,瞧瞧啊,都急了。」
「哦。」羊獻容的臉略紅了一點,翠喜都忍不住笑出了聲,說道:「許師兄可莫要笑我家女郎,她可是很想念你的。」
「我知道。」許鶴年的眼睛晶晶亮,仿佛有什麼欲言又止。最終,他還是繼續說起了司馬睿那邊的政局情況,劉曜剛好回來,也聽了一個大概。
目前司馬睿雖然還能坐穩,不過是倚仗世族的力量。但是,他也極為討厭吳姓世族,所以逐漸重用起北方世族。但這樣一來,就引起了吳姓周姓世族的不滿,陸續開始鬧事,並且希望打壓江南一派。
可江南一派的經濟力量極為雄厚,一時間也很難撼動他們的地位。所以,司馬睿反而變得很難受,夾在中間。
「我已經和靜兒說了這個狀況,她夫君曹統是個明白人,他說他已經在悄悄準備離開建康,回到他的老家臨江去。」許鶴年壓低了聲音,「裴妃的身體每況愈下,若是沒有了她的照顧,靜兒還是要早早離開建康才是上策。」
「她……有錢麼?」一時間羊獻容想了很多,但最終還是只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綠竹當初可帶了不少金銀之物。」許鶴年嘿嘿笑了起來,「你不知道吧,她當初選擇護著司馬靜走了,不就是為了要給司馬衷留個後麼。她這個繡衣使者,也真是有始有終,很是認真了。」
羊獻容嘆了口氣,「我知道的。所以,靜兒有她的照顧,我也是放心的。只要她們活得好,足夠了。」
亂世之中,還能夠有能力保護幼主,綠竹也是辛苦了。
此時,劉曜倒是加入了談話之中,他問道:「司馬睿倚重王氏,任王導丞相、王敦專政軍事,但他可知道王敦素來桀傲,並非良善之輩,若是真的鬧起來,怕是要大亂的。還是要讓靜兒趕緊走,一刻都不能停留。三妹妹,你趕緊寫封書信,我讓少英團的人去送,他們動作快,不會耽誤的。」
「所以,又要打仗了?」羊獻容的臉色都變了變。
「或許吧。我想,石勒那群人肯定也是虎視眈眈看著司馬睿那邊,你也知道的,石勒現在缺少的是糧食,江南富足,他一直勢在必得。」
「好吧。」羊獻容已經拿起了案台上的毛筆,但卻又不知道應當寫些什麼。
劉曜輕輕拍了拍她的手,「長短都不妨事,今日要寫好,趕緊送走。怕晚了,就來不及了。」
「紙短情長,母親一切安好。吾兒切記照顧好自己,如今你也已做母親,更應當看得遠一些,即刻離開建康才是。若是可以,也可來長安,母親在這裡等你。」
羊獻容草草寫了這麼幾句,又交給劉曜看了看。
劉曜點點頭,還在後面加上了一句:「隨信送去一千金,以備不時之需。」
然後,他立刻召喚了少英團的曹征,要他立刻派人儘快想辦法去建康,把書信送到司馬靜的手中。還是翠喜心細,還拿了羊獻容的那隻白玉耳墜的一隻作為信物,以表真偽。
司馬靜對這隻白玉耳墜很是熟悉,因此也一定會相信的。
事已至此,羊獻容也知道自己沒有任何辦法保護這個女兒,但劉曜這樣做,也令她感動萬分,就連許鶴年都暗暗點頭,表示讚許。
一年後,王敦發兵攻陷建康,直接殺了滿朝文武,血流成河,史稱王敦之亂。那一日,建康城幾乎沒有一個活口,仿佛是人間煉獄般可怖。
司馬靜和曹統接到羊獻容的書信後,隨便找了個藉口就早早離開了建康,因此躲過了這場滅頂之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