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月圓之夜喝冬醩
「女郎,無事的。」張良鋤竟然還有息事寧人的意思。
「都破成這樣了,多疼啊。」
「算了。」張良鋤只是低頭看著自己的傷口,很明顯他在忍著疼痛。
「你知道是誰縱馬過去了?」司馬穎忽然問道。
張良鋤愣了一下,頭更低了一些。
「是誰?」羊獻容也問了一句,「說出來!我是皇后呀。」
這個時候,她又把這個頭銜搬了出來。
司馬穎輕「哼」了一聲,才說道:「到底是誰?你不說,我也會查出來的。」
張良鋤咧了咧嘴,小聲說道:「看那衣著,應該是趙王的嫡孫司馬山。」
竟然是司馬倫的孫子!
這事情就不好辦了。
司馬倫現在是監國重臣,誰敢動他?
傷了也就傷了,只能自認倒霉。
羊獻容在心裡也掂量了一下,自己這個皇后的位置也是司馬倫和孫秀做的後台,完全不能得罪他。
氣氛尷尬起來。
「女郎,無事的,我養幾天就好了。」張良鋤當然知道即便是說出來也不會有什麼結果的,反而還要安慰羊獻容道,「只要女郎沒有受傷就好了,咱們也趕緊回宮去吧。」
「等一下回去,我還要去個地方的。」羊獻容嘆了口氣,「你在這裡等我,我去去就回。」
「不可不可。」張良鋤急忙拉住了羊獻容的衣袖。
「要去哪裡?做什麼?」司馬穎也看著她。
「就是去前面那個酒樓啦。」羊獻容扯住了自己衣袖,「輕一點,這是蘭香的衣服,別給她扯壞了。」
張良鋤鬆了鬆手,但依然沒有放開。「女郎,奴才不能離開您的,不安全。」
「就前面酒樓,不遠的。」
「不行。」張良鋤在這件事情上還挺堅持。
「我陪你去。」司馬穎又板起了臉,「現在就去,速去速回。」
「哎……」羊獻容笑了起來,「不敢勞動王爺的。」
「無妨。」司馬穎收了收自己刻板的臉,「郎中很快就到,他會處理的。我們現在就去吧。」
「哦。」羊獻容又扯了扯自己的袖子,「王爺陪著我,你放心了吧。」
「好吧,女郎千萬小心。」張良鋤有些不情願,但看到司馬穎的臉,又不得不放手。
羊獻容整理好衣裙,出了金鋪的門。
走在門口的時候,剛好見到老闆帶著一個郎中匆匆走了進來。
老闆喘得很厲害,幾乎說不出話來。
他扶住了門板,指了指裡間方向,讓郎中自己走了進去。
他不知道羊獻容的身份,看到司馬穎走了出來,躬身行禮,並讓出了道路。
「這老闆怎麼喘得如此厲害?」羊獻容忍不住問道。
「聽說是一種喘症,不容易好。」司馬穎已經快步走到了羊獻容的身前,走出了金鋪。
朱雀大街依舊熱鬧異常,剛才的一場當街策馬製造出的混亂又被喧囂淹沒了。
那個竹編籮筐攤子的小老闆還在收拾自己的籮筐,看來也有不少破損。
「這事情,還是煩請王爺查一下吧。」羊獻容的腳步停頓了一下,「小本買賣,討生活不易。」
「皇……女郎倒是體貼。」司馬穎這話聽不出情緒,但看著他板起的面孔,羊獻容也只是嘆了口氣,才又說道:「王爺還是查查吧。」
「好。」這答應的還算乾脆。
距離金鋪也不過是百米,有一間極為奢華的酒樓——明月樓,也是洛陽城中達官顯貴最愛去的地方。
此時,已是燈火通明,人聲鼎沸,正是一天中最熱鬧的時候。
羊獻容站在門口,仰頭向上看過去。
「王爺,您來啦!」店傢伙計的眼睛極尖,早早就看到了司馬穎。見到他走了過來,立刻上前招呼,「包間給您留著呢,小的現在就讓人再給打掃一下。」
司馬穎不置可否,只是看著羊獻容。
羊獻容依然還是看著酒樓的樓頂。
天色已經黑了下來,房頂屋檐掩映在黑色之中,又有燈火連連,不易看清。
「在看什麼?」司馬穎也順著羊獻容的目光看了上去。
不過,他看到的竟然是劉曜。
劉曜坐在二樓靠欄杆的位置向下看,他換了一身乾淨新衣,應該也是洗漱過了,顯得乾淨清爽許多。
他正在看羊獻容。
羊獻容還在看屋頂出神。
「進去麼?」司馬穎只好又問了一句。
「再等一下。」羊獻容小聲回應了他。
話音未落,從酒樓後方有一輪明月緩緩升起,竟然比眼前的燈火還要明亮。
與此同時,明月樓中也響起了一個渾厚男子的聲音——「明月升,時間到!冬醪,開酒嘍!」
「走吧,進去。」羊獻容快步進了明月樓。
大廳正中,有一個大酒罈,有個身穿棉布袍子的中年男子正用撕開酒罈上的紅紙,一股濃郁的醇酒香味飄了出來。
四周圍了不少人,錦衣華服,多為權貴之人。
「來來來,喝酒喝酒!」這男人已經用長長的舀子先給自己從酒罈中舀了一碗酒水,很是開心地說:「今日月升冬醪成,他日醉倒無須歸。」
「南青州刺史毛鴻賓怎麼在這裡?」司馬穎已經出了聲。
「王爺,這酒樓是毛大人的大哥開的。」店傢伙計一直跟在司馬穎的身邊,聽到他的問話,就趕緊躬身回答。
「不對,他之前是辭官了……」司馬穎被眼前的熱鬧影響,一時間思緒有點亂。
「毛大叔。」羊獻容可不管不顧地已經走了過去,笑著伸手去接他的酒碗。
毛鴻賓看到眼前人時愣住了,雙眼之中都有些迷惘之色,看起來是在極力想著這人是誰。
不過,他很快就喊了出來:「羊小容!羊小容!羊小容!」
聲音極大,眼眸極亮,很是開心。
「是我呀!」羊獻容的笑容很是明媚,伸手去接他的酒碗,絲毫沒有停頓,直接喝了下去。
司馬穎沒想到羊獻容會有這樣的舉動,沒來得及去阻擋她。
只是跟了過去,側身為她隔開了圍在酒罈之前的一眾人等。
「毛大叔,我沒有食言,我在月圓冬醩釀成這一日來了明月樓!」羊獻容喝乾了酒,又把酒碗遞還給他,「味道還不錯,就是有點上頭。」
「你一個小姑娘家家的,還真是敢喝。」毛鴻賓笑得很是爽朗,自己又舀了一碗喝了下去,「這味道比春醩要厚重,畢竟是秋米做的。」
「果然是的。」羊獻容也點了點頭。
「怎麼?王爺也來了?」此時,毛鴻賓注意到羊獻容身邊的司馬穎,「來一碗麼?」
「……本王不喝酒。」司馬穎又板起了臉。
「王爺,這個很好喝的。」羊獻容的眼睛極為明亮,小臉上有些紅暈。
「我喝。」劉曜從二樓走了下來,他身材高大,胳膊也長,伸手就去接毛鴻賓的酒碗,然後一口氣喝了下去。
「兄弟,豪爽!」毛鴻賓讚嘆了一句。
「好喝!」劉曜喝乾了酒碗又還了回去,「這是有什麼講究麼?非要今日開酒?剛剛我進門的時候就聽說這事情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