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兩位公子，不如進屋說話吧，老朽有些事要和您說一說。」
李爺爺先開口。
「好的，老爺子我也想請教您呢，請。」
二公子如蒙大赦，立刻彎腰做出請的手勢。
「請。」
「諸位，剛才多謝了，先回去吧，我還沒死呢，別怕，要死也是我李家顧家人先死，還不輪不到你們。」
「將軍保重。」
群眾們這才抱拳施禮後各自散去，似乎這一句話就夠了，足夠讓大家安心。
今時今日李玉一言九鼎，她開口就能讓百姓信服，敬服。
進了屋大家坐在正廳里說話，丫鬟上了茶後退了下去，守在門口不讓人靠近。
「現在怎麼辦，這群雜碎把消息傳了出去，大家都開始慌亂了。」
跑也跑不掉，外面比番地城裡更亂，到處都是兵荒馬亂的。
李玉沉默著一時也沒開口說話。
顧爺爺想了想低頭問三個孫子。
宗哥幾個一向陪同儀事，耳然目睹的培養他們，這是兩個老爺子默許的，旁邊還有李卿。
東哥想了一下才說：「太爺爺，我覺得堵不如疏，以為隱瞞現在已經沒用了，只能想其他辦法。」
「我六舅舅那麼厲害，早就掌控兵權了，夜王殿下也沒慌，他們慌個什麼勁，再說番地還有諸位老將軍，還有我娘，正如我娘說的，先死也是死我顧李兩家人，還不輪不到他們英烈呢，配麼？」
雲哥不客氣的撇嘴，小瞧我舅舅，我爹的能耐。
二公子見一個孩子都不慌，他們慌個什麼勁。
以李將軍的能耐，怎麼可能不做布置就以身犯險呢，就算萬一消息屬實，那還有李曦啊，他已經是個成熟的將領了。
「我們還不如一個孩子看得透徹。」
「雲哥，你就不怕你爹回不來了。」
雲哥站起身氣呼呼的吼，「我爹和外公一定能回來。」
他聲音很大，嘶聲裂肺的怒吼，眼睛瞪的溜圓，眼神全是憤怒。
「好，說得好，一定能回來。」
二公子這才笑了。
「通告下去，就說我爹無事，讓百姓安心，準備好迎戰吧。」
李玉站起身只說了這一句話。
朝兒子們招招手，又讓李卿也過來，將孩子抱在懷裡，挨個摸了摸，親了親。
「要打仗了，我恐怕有日子不能回來了，你們在家要乖乖的，不可以調皮，是孝順長輩，認真學習，知道不？」
「記得了，姑姑，你多時回來？」
李卿和李玉十分親厚，小時候她沒少照顧幾個侄兒，給他們泡藥浴教導武藝讀書，很有耐性，孩子們都喜歡她。
「很快，要乖，你娘很辛苦不可以調皮哦。」
「記得了。」
「娘，你安心去打仗吧，我會照顧好弟弟的。」
宗哥拍著胸口保證。
「宗哥是個好哥哥，娘以你為傲。」
李玉又看了眼東哥和雲哥，「你們倆要聽大哥的話，娘這些年不常在家，要聽長輩們的話，雲哥要保護好哥哥和長輩知道不？」
「娘，我記住了，聽大哥二哥的話，保護好大家。」
雲哥拍著胸脯保證。
「乖，都是娘的好孩子，東哥記得要檢查他們的功課，不許他們偷懶。」
「是，娘你要保護好自己，不要老受傷，我們會擔心的。」
東哥靠近母親，用額頭和她的額頭相抵，認真的叮囑。
「好，娘儘量……」
李玉交代完孩子，看著爺爺們，「我要回軍營了，接下來可能會遭遇很多試探和報復，不能回來了。」
「你安心去吧，家裡有我們呢。」
「今天的事真的對不住，我確實不知道，我一定查清楚給你們一個交代。」
「好。」
「我要走了，不能離開太久。」
「去吧。」
李玉出門，看到謝錦崔氏還有母親王氏拎了個大包袱在門口守著。
這是早就預備好的，只要有人回來就能給帶軍營去。
「拿著，照顧好自己和大家，東西多，不夠就吭聲，派人回來拿。」
王氏默默的將包袱遞給女兒。
「娘，您保重好身體，我爹沒事的。」
「嗯，我信你爹。」
王氏笑了笑，她比任何人都平靜。
「我走了。」
李玉又帶著人回軍營了。
不出她所料，外面的人似乎影灼灼的再傳李老大和顧磊死的消息。
李老大是戰神級別的人物，顧磊腦子太聰慧了，這幾年做軍師可以說讓李老大和李曦如虎添翼，簡直是戰無不勝。
尤其是顧磊測算星象十分精準，利用天氣打仗，讓敵人吃足了苦頭。
他們倆死，多少人盼著呢。
不少人認為李老大死了，李玉孤掌難鳴，天大的本事也試不出來，開始一波又一波的衝擊防線。
李玉帶著李家騎兵一次次打退敵人，驍勇善戰，十分難纏。
二公子和三公子，還有李銳等人籌措糧草給軍營，保證充足的供應，可即便他們想盡了辦法，糧食也肉眼看見的，越來越粗了。
之前還有大米這樣的細糧供應，現在幾乎看不到了，全是粗糧了，甚至有部分肉食都是顧李兩家農莊供應的，好歹能見點葷腥，但也是杯水車薪。
這樣的情況還在苦苦堅持，二公子將那些人去李家鬧事的事查清楚了，是他們私自行為，也有家族想要試探的意思。
二公子兄弟倆拿著那些子弟，敲打要挾了世家，敲出了一些糧草出來給軍營。
杜家這次也算出了大力，常年累月供應糧草。
可以說李玉和二公子把能想的辦法全都想到了，用完了。
戰況激烈，敵人見遲遲沒有李老大的消息，開始瘋狂攻擊番地，企圖捉拿李玉要挾李家軍。
李玉對李家軍也是標誌性的人物，她在李家顧家軍心裡太重要了，是靈魂人物，抓住她就可以讓李家軍下跪。
敵人叫囂著，讓李玉出戰，戰況進入白熱化。
遠方的消息已經斷了，探子一波波送出去，活著回來的只有一兩個，也沒拿到有用的消息，外面的世界亂套了。
李玉再一次衝鋒中再次受傷，但已經掛了半個月的免戰牌，敵人較小的越來越厲害了，軍心都開始動搖，她不得不再次掛帥出戰。
「四哥，若我戰死你要做好準備。」
這次她把四哥和謝禮留在了城中做後手，李家人打仗永遠有最後一個底牌。
李玉身披鎧甲，再次上馬出城，迎接新一輪的拼殺。
李玉帶領騎兵應用拼殺，幾乎是用盡了全力，很提疲憊到了極點。
他們這隻小隊為了掩護大部隊撤退，留在了最後。
「將軍，我們被追上了。」
身受的意志小隊也在拼命的追逐他們，不讓他們回城。
「你們先走，我來掩護。」
「將軍，你走，我留下。」
「聽話，去叫人來救我，我不留下你們誰都走不了，我們的兵力一直得不到很好的補充，番地需要你們。」
「是。」
將士們憤怒的大馬沖向城門。
「關閉城門。」
李玉看他們有人已經進入城門，就立刻下令。
遠遠的塵土飛揚，城門士兵把門關上留了個口子，等著李玉進來。
可惜來不及了，塵土揚得的太厲害，追趕他們的人已經到了，李玉拎起大刀再度沖了上去，大吼一聲，「關門。」
城門士兵哭喊，「將軍，快回來……」
「關門！」
李玉打馬反向沖向敵人的騎兵隊，沒想到只有她一個人應敵了。
一個老兵一把推開新兵，和其他人合力把城門關上了，他們必須要保證全城人的安危。
「將軍怎麼辦呀？」
幾個城門口的士兵哭了起來。
這邊李玉和一隻騎兵隊已經激烈交戰上了。
馬被丟棄在一旁噴著響鼻，城門上，幾個老將軍和四哥謝禮在觀戰。
「開門救她，再派兵。」
大公子毫不猶豫下令。
「來不及了，他們的隊伍到了，我們不能開門了。」
四哥沉痛的捶了下牆面。
「來人，準備應敵，以防他們破城。」
老將軍閉上眼，只覺得天旋地轉，李玉怕是回不來了。
李玉還在做最後的搏鬥，她十分勇猛，一整隻騎兵隊伍都沒能活捉她。
她抽出刀，拿起哨子塞進嘴裡，吹響了哨子，長短不一的哨聲響徹天空。
謝禮聽到哨聲眼淚嘩嘩的往下掉。
老將軍閉上眼，拍拍四哥的肩膀，轉過身去不敢看。
李四舉起了弓箭，顧家兒郎沖了上來，跪在地上，扒著他的腿哭喊，「讓我在帶人沖一次，我可以的，哥，求你了……」
「哥，我大哥還沒回來呀，三個孩子不能沒娘啊，求你了哥……」
顧家兒郎急的跪在地上逛逛磕頭。
李四惡狠狠的瞪了眼他們，一腳剁了上去，怒吼一聲，「滾！」
「哥！」
李玉悽厲的尖叫一聲，被騎兵的武器生生斷了腿。
李四拉弓對準李玉，毫不猶豫一箭就射了出去。
李玉看到哥哥拉弓，掙扎著再度站起身，張開雙臂迎接箭矢。
「不好……」
「不要……」
耳邊是此起彼伏的哭喊，還有敵人的慌亂。
李玉眼看著就要被一箭穿胸的時候，身後再次傳來馬蹄聲。
大家都以為是敵人的援兵到了，已經開始部署準備保護城池了。
卻庭院房一道破空之聲，直直衝著射向李玉的箭矢而來。
但箭矢太快了，力斯得那一箭是先射的，後方的箭落後一步，僅僅只是將其打歪。
箭矢還是命中了李玉，巨大的力道將她擊倒在地，她長長的吐口氣，終於能休息了，我好累啊。
李四的箭矢被另一道箭打歪了方向，直射中了她的肩胛骨。
肩膀傳來劇痛，李玉已經分不清渾身上下到底哪裡最痛，她只覺得好累好累，閉上眼前似乎聽到了顧磊和父親的聲音。
是他們來接我了麼？
「將軍回來了，將軍回來了！」
城牆上的士兵看到了李家軍的軍旗，大聲的呼喊著，奔走相告。
李玉恍惚聽見了這句話，卻抵不過傷痛的襲擊，疼的昏死過去。
「我的孩子！」
李老大，大吼一聲，騎馬奔到李玉跟前，急切的跳下馬，抱起女兒，顫抖著手，雙眼猩紅的看著這些被抓的敵軍。
「殺，一個不留。」
李老大悽厲的怒吼。
「將軍快喊軍醫。」
顧磊大吼一聲，和李曦也上前一步把人接了過來。
打歪李四的箭矢是李曦乾的，他遠遠就看到了箭矢命中李玉心口，若不出手就完了。
可他距離有點遠，快馬過去人都死了，只能以箭將其打歪。
「玉兒，你堅持住，我回來了。」
顧磊抱著妻子焦急的呼喚。
匆忙回到軍營，軍醫被拽著進了屋。
「快救救我妻子，大夫求你了。」
「閃開，別擋著我。」
九叔一腳踢開顧磊和軍醫開始做準備。
「無關人等出去，我要拔箭。」
九叔厲喝一聲。
顧磊留了下來，負責照顧李玉。
李四站在門口，整個人的力氣都像被抽乾了一樣，人都頹了。
李老大看了他一眼，嘆口氣，沒有說怪罪的話，只是拍拍他的肩膀，「射中肩胛骨的位置，不是心脈，還能救，辛苦你們了。」
「大伯……」
李四的情緒一下崩潰了，一個大男人捂著臉嚎嚎大哭，他親手殺了妹妹。
他終於懂了妹妹殺二叔二嬸時有多痛了，痛若骨髓啊。
「這是她的選擇，我不怪你，大氣精神來，她倒下了，這還需要我們。」
「滾去幹活。」
李曦沖他怒吼一聲，沒給好臉色。
李四也不說話，低著頭走了。
「你也別怪他，肯定是玉兒下的令。」
李老大太了解女兒了，到了這種情況，以女兒剛烈的脾氣，絕不會做俘虜了，肯定會要求殺了她，敢出手的只有李四，連顧家人都不敢這麼做。
九叔忙乎了餓半天終於拔掉了箭矢，又幫她把其他傷口也坐了治療，敷上藥。
才出來，把空間留給了顧磊。
「怎麼樣了？」
李老大和顧家人都圍了上去，詢問李玉的情況。
九叔臉色很難看，眼圈紅紅的，強忍著激盪的心情。
「大哥，玉兒要退了。」
「什麼？」
李曦一下蒙了，李老大臉色瞬間慘白。
「致命傷不是肩膀上的那一箭，而是她的腿被生生打斷了腿骨，我給她接上了，以後走路沒問題，但會有後遺症，上不得馬了，身上還有很多傷口，這幾年積年累計的傷患，也需要調理，她不行了……」
九叔說完眼淚控制不住的掉了下來。
李老大整個人晃了一下，好一會才平靜了心情，「撿回一條命，已經是幸運了，不強求了，讓她退吧。」
他說完這句話，眼角的淚水滑落臉龐。
所有人都沉默了，心裡像刀割了似得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