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寧宮。
皇后緩緩睜開明眸,周遭的溫暖已逝,身旁床榻之上,餘溫散盡。
「皇上何時離開坤寧宮的?」皇后啟唇,方覺喉間乾涸,話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卻難掩其言語中的尖銳與挑剔。
她的目光如冰刃般掃過寢殿,似乎在尋找著某個能發泄不滿的靶子。
「回娘娘,皇上寅時一刻便已離開。」蟲草恭敬地回應,雙手穩穩遞上洗漱之物,心中卻暗暗揣測皇后的心思。
皇后聞言,眉宇間瞬間凝聚起一抹陰雲,不悅之情溢於言表:「皇上起身,竟無一人敢喚醒本宮?」
殿內眾宮女聞言,皆是心驚膽戰,紛紛跪倒在地,大氣不敢出。
蟲草強作鎮定,欲要辯解:「娘娘,奴婢們……」話未說完,又似被什麼堵住了喉嚨,吞吐起來。
「夠了!本宮不需你們這些支支吾吾的廢話!」皇后聲音驟然提高,尖銳得如同利刃出鞘,直刺人心,「有什麼話就直說,別讓本宮在此浪費時間!」
蟲草無奈,硬著頭皮答道:「娘娘,奴婢們確有喚醒您的意圖,但您實在沉睡太深,未能即時醒來。」
「哦?原來如此。」皇后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冷笑,那笑容中不僅藏著譏諷,更有著不容置疑的權威,「既然未能盡職,那便是你們的過失。下次再有此類疏忽,本宮定不輕饒,自己去領罰吧!」
言罷,她話鋒一轉,目光如兩道鋒利的劍光,直射在場的宮女:「還不速速為本宮更衣梳妝,務必要打扮一個能令群芳失色的妝容。哼,賢妃之流,也妄想與本宮相提並論?今日,本宮便要讓她親眼見證,何為真正的母儀天下,何為鳳凰涅槃後的無上風華!」
在場的宮女們,個個低頭垂目,大氣不敢出,心中暗自祈禱皇后的怒火能夠儘快平息。
她們原以為,昨夜皇上留宿於此,能為今日的寢宮帶來一絲喜悅,卻不料,這一大早的,竟是這般劍拔弩張的氛圍。
誰來救救她們,什麼時候能脫離苦海啊??
「臣妾等恭請皇后娘娘聖安,願娘娘鳳體康健,萬福金安!」
隨著一聲聲清脆悅耳的問安聲此起彼伏,皇后身著繁複華麗的宮裝,步步生蓮,端莊步入正廳,面上掛著一抹溫婉中不失尊貴威嚴的微笑。
她輕啟朱唇,玉手微揚,柔聲道:「眾位姐妹免禮,都起來吧。」那聲音里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
「謝皇后娘娘恩典。」妃嬪們齊聲回應,紛紛起身,氣氛一時顯得既恭敬又和諧。
皇后的目光緩緩掃過眾人,最終停留在了空出的位置上,眉頭輕蹩,輕啟朱唇:「賢妃妹妹何在?怎的今日又遲到了?」話語間,溫婉之中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陰沉。
「哎呀,皇后娘娘勿怪,臣妾斗膽揣測,賢妃娘娘許是昨晚太過勞累,這才貪睡了些許。」一旁的李嬪見狀,直接出聲附和。
李嬪,工部左侍郎李弘德之女李悅瀾,於永安二年間冊封為嬪,賜居啟祥宮。
雖非國色天香,卻也自有一番韻味。她身形小巧,走起路來仿佛微風拂柳,搖曳生姿。面容清秀,眉如遠山含黛,眼似秋水盈盈,只是那雙眼睛轉得飛快,那笑容中似乎總藏著算計。說話時,聲音常常帶著幾分尖酸刻薄,讓人聽了不免心生幾分不喜。
雖說李嬪在後宮中沒有顯赫的地位和過多的榮寵,但她憑藉著自己的一張「巧嘴」,成功地成為了皇后身邊的紅人。他總能在關鍵時刻說出皇后想聽的話,因此深得皇后信賴。然而,她的嘴裡沒個把門,也讓她樹敵不少,後宮中不少嬪妃都對她敬而遠之,要不是皇后護著,早不知道她死幾回了。
當李嬪的話語落下,姝妃輕輕轉動著手中的玉扇,以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接口道:「李嬪妹妹此言差矣。」她的聲音清脆悅耳,卻帶著一絲諷刺。
「昨晚皇上留宿皇后娘娘宮中,賢妃娘娘又有何理由貪睡呢?莫非是對皇后娘娘的不敬?」姝妃的話語中透露出對賢妃明顯的貶低。
姝妃,吏部尚書宇文遠之女宇文姝,於永安二年間冊封為妃,賜居鍾粹宮。
此時的她身著一襲流光溢彩的宮裝,那衣料上繡著繁複精美的圖案,金色與紫色交織,既彰顯了她高貴的身份,又透露出她對於華貴的偏愛。她的髮髻高聳,鑲嵌著各式寶石與珠翠,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她的面容雖非傾國傾城,卻也頗為秀麗,只是那雙眸子中時常閃爍著一種銳利的光芒,卻又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刻薄。嘴角微揚,但那笑容似乎總是帶著幾分譏諷與挑剔,讓人難以親近。
正當眾人暗自揣測之際,門外傳來了一聲清脆而英氣十足的聲音,打斷了所有的遐想:「姝妃與李嬪二位真是妙語連珠,但本宮好奇,你們何時竟成了本宮腹中的蛔蟲,竟能將本宮的心思揣摩得如此分毫不差?」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賢妃嚴心瑤身著一襲素雅卻不失高貴的宮裝,踏著穩健的步伐步入正廳,眉宇間帶著幾分從容與自信,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嚴心瑤步入正廳後,目光銳利地掃過姝妃與李嬪,那眼神中似乎蘊含著利劍,讓人不敢直視。
隨後,她輕啟朱唇,漫不經心地向上座的皇后行了一禮:「臣妾參見皇后娘娘。」
語畢,她微微彎腰以示敬意,但不等皇后開口讓她起身,便已自行走到左側的首位,從容不迫地坐下,仿佛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
「......」
此景一出,其他妃嬪大驚失色,心中暗自佩服賢妃的膽略與風範,深知在這後宮之中,能如此對待皇后者,唯賢妃一人爾。
要是她們也有這樣膽識,說不定她們也能奪得恩寵……
「......」
想屁吃!
嚴心瑤端坐於椅上,面上掛著一抹淡然自若的微笑,目光溫和卻又不失鋒利地投向皇后,「臣妾晨起之時,略感身子欠安,故急召太醫診視,以致向皇后娘娘請安遲到,皇后娘娘寬宏大量,必定不會怪罪妹妹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