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寧宮。
皇后一踏入後殿,便如同換了個人般,卸下了所有虛偽的裝飾,那張臉因憤怒而扭曲,顯得異常猙獰。
隨著一聲清脆的碎裂聲,她猛地一揮袖,將桌上精緻的茶杯掃落在地,碎片四濺。
「賢妃那個狐媚子,竟敢在本宮眼皮子底下爭寵,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皇后咬牙切齒,字字如冰,透露出她內心深處對賢妃得寵的極度妒忌與不甘。
「她以為自己是誰?仗著幾分姿色,就敢在本宮面前耀武揚威,簡直是自尋死路!」
「本宮乃六宮之主,豈容她一個小小的妃子挑釁權威?她若真有那麼大的能耐,皇上怎地不立她為後,省的在這裡礙本宮的眼!」
「看看她那副得意忘形的模樣,簡直令人作嘔!本宮倒要看看,她能得意到幾時,待到本宮出手,定讓她知曉何為真正的後宮規矩!」
「她以為皇上寵愛她就是她的依仗嗎?哼,可笑至極!在這後宮之中,本宮才是那掌控一切的人,她不過是本宮指尖的一粒塵埃,隨時都能讓她灰飛煙滅!」
「賢妃啊賢妃,你就好好享受你短暫的榮光吧,待到本宮親自來收拾你時,你可別哭鼻子求饒!」
「還有她那身邊的宮女太監,一個個也都跟著她狐假虎威,以為本宮不知道嗎?本宮自有辦法讓他們知道,誰才是這後宮真正的主人!」
「本宮就不信,憑本宮的智謀與手段,還鬥不過一個小小的賢妃!等著瞧吧,等本宮把她收拾得服服帖帖,看她還能不能繼續在那兒趾高氣揚地蹦躂!」
「......」
剛跨進門檻的關嬤嬤,步伐中帶著幾分沉重,眼神里滿是對皇后無奈而又心疼的嘆息。
她輕輕搖了搖頭,心裡暗自嘀咕:「哎喲喂,我的皇后娘娘啊,您跟賢妃這鬥來鬥去的,哪次不是雷聲大雨點小?老奴看著都累,您怎麼就非得這麼執著呢?鬥不過吧,還在這兒自個兒生氣,這不是自個兒找罪受嘛?」
關嬤嬤接過宮女遞來的新茶,不忘吩咐太監將滿地的碎片小心清掃,以免傷了人。
隨後,她緩緩行至皇后身側,語氣柔和地說道:「娘娘,您可是皇上的結髮之妻,身份尊貴,地位穩固。賢妃縱使得寵一時,也不過是個妾室,永遠無法與您相提並論。她再怎麼風光,也跨不過您這座大山去。您瞧瞧自己,為了這些個瑣碎之事,氣壞了身子可怎麼好?還是放寬心,消消氣吧。」
然而,皇后並未因關嬤嬤的勸慰而有所動容,她依舊是一臉憤懣,恨恨地說道:「那賢妃,仗著幾分姿色便目中無人,今日請安之時,那眼神分明是不把本宮放在眼裡!真是豈有此理!皇上也真是,怎會被這等狐媚子迷了心竅,任由她在我頭上作威作福!本宮定不會讓她好過!」
「賢妃那賤人,以為得寵就能為所欲為了嗎?她忘了自己是什麼身份!不過是本宮手底下的一個玩物罷了!她若敢再囂張,本宮就讓她知道,什麼叫做『後宮無後日』!還有她那些個狐群狗黨,一個個跟著起鬨,以為本宮會坐視不理?簡直是痴人說夢!本宮自會一一收拾她們,讓她們知道誰才是這後宮真正的主人!」
「......」
也沒見您能收拾賢妃啊。
倒是自己被氣得夠嗆。
關嬤嬤心中暗自嘆息,望著皇后那張因憤怒而扭曲的臉龐,她不禁湧起恐慌。
皇后的心,終究還是系在了那位高高在上、喜怒無常的帝王身上。
想當年,皇上風華正茂,儀表非凡,引得京城萬千閨秀魂牽夢繞,皆視其為夢中情郎,心之所向。
初入宮廷的皇后,正值青春年華,又怎能不被那份英氣與尊貴所吸引,心生愛慕呢?
只是,她未曾料到,這後宮之中,帝王的寵愛,如同春日裡盛開的花朵,雖然絢爛奪目,卻也易逝難留。
它可以在一夜之間綻放,同樣也能在轉眼間凋零。
「娘娘啊,您這是何苦呢?」關嬤嬤心中默念,「您可知,這後宮之中,最不可靠的便是帝王的寵愛。他今日能對你百依百順,明日或許就能對另一人寵愛有加。您若將全部心思都寄托在這份虛無縹緲的寵愛之上,只會讓自己越陷越深,最終難以自拔。」
關嬤嬤很清楚皇后之所以如此執著於與賢妃的爭鬥,不僅僅是因為嫉妒與不甘,更深的一個原因,是她對皇上那份無法割捨的愛意在作祟。
她想用自己的努力和勝利,來證明自己在皇上心中的地位,殊不知,這不過是一場徒勞的掙扎。
後宮之中,子嗣才是最重要的籌碼。如今後宮無子嗣,若皇后能誕下中宮嫡子,那才是真正的後位穩固。
至於那些爭寵鬥狠,不過是過眼雲煙,終將隨風而逝。
關嬤嬤望著皇后,眼中滿是憂慮,她希望皇后能夠早日看清這一切,將心思從無謂的爭鬥中抽離出來,轉而專注於鞏固自己的地位,為皇室開枝散葉。
畢竟,在這個權力與利益交織的後宮中,唯有依靠自己,才能真正站穩腳跟,笑到最後。
「娘娘,」關嬤嬤輕聲細語地打破了室內的沉寂,「夫人今晨特意差人送來帖子,詢問明日是否可蒞臨坤寧宮,想是與您共敘母女情深,暢談家常瑣事。」
皇后聞言,眉頭微微一皺,怒氣似乎仍未完全消散。
「母親可曾在帖子中提及所為何事?」她的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煩惱與防備。
關嬤嬤搖了搖頭,答道:「並未言明具體事宜,只是表達了來訪之意。」
皇后沉思片刻,終是點了點頭,語氣中透露出一絲無奈與妥協。
「既然如此,那便回復母親吧,告訴她明日一早便可入宮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