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章 暗影悸動 玫瑰之刺
諾克薩斯都城。
凜冬的寒風侵襲著古老的殿宇建築群，卻壓不住遍布都城角落的狂食鴉群。
深夜時分，阡陌交錯的街道和胡同內，繁華喧鬧聲依舊。
狂食烏鴉揮動著漆黑羽翼，離開屋檐，越過渾濁雲層，殷紅的雙眸藏於夜色。
隨著巍峨宮殿映入視野，狂食烏鴉的冰冷瞳孔內，倒映出一個老舊貴族的身影。
嗡嗡！嗡嗡！嗡嗡！
呼嘯風起，吹開雲霧。
狂食烏鴉驟然化作閃電，劈碎沉雲，從天而降，精準地落入到白玉陽台內。
淒冷的勁風吹起灰白髮絲，狂食烏鴉由極速轉變為靜止，隱隱讓人感覺到時間在這一刻凝固。
它靜靜地佇立在掌心之上，腥紅色的眼眸閃爍著隱晦暉光，似是在傳達信息。
「這是.忍不住了嗎？」
皎潔月光暈染衣甲，斯維因凝視著狂食烏鴉的腥紅瞳孔，將它見到的畫面和聽到話語，全部納入到自己的腦海里。
琉璃燈光，貴族舞會。
那些看似毫無聯繫的人物，在舞池邊緣的陰影內，交錯而過。
表面上鮮亮麗，身份顯赫，實則卻心懷鬼胎。
斯維因冷靜地瀏覽著湖面，舞會裡每一個人的細節，落入到窗外的狂食烏鴉眼裡。
優美的音樂聲中夾雜著竊竊私語和歡笑聲，訴說貴族的肆意。
但是，這些聲音傳入到斯維因的耳中，卻顯得異常刺耳。
緊接著，這些人離開舞會，步入幽暗狹窄的道路，臨近古蘭斯城堡。
昏沉的環境裡，他們取出藏起來的魔法物品，隱匿氣息，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崔立法軍團的巡邏情況。
他們的動作流暢而隱秘，每一個動作無比謹慎，經過深思熟慮，像是預先設計好的一般。
「嘖嘖！」
見到腦海里的畫面，斯維因先是眉頭蹙起，而後低聲笑起來。
「多麼熟悉的手段啊，黑色玫瑰的暗探和間諜們。」
「看他們的動作，似是早已洞悉崔法利軍團士兵的巡邏時間，並且巧妙地避開暗哨的視野。」
斯維因冷漠地注視著一切，輕輕撫摸起狂食烏鴉，回憶起霍極星離開前和他的交談。
是的，一切開始變得明朗起來。
「果然，引你前往北地邊境，是樂芙蘭暗中謀劃的局。」斯維因心中思忖，嘴角微微上揚。
樂芙蘭的眸光，既是陽謀，也是陰謀。
她篤定篤定帝國不可能任由北地邊境陷入糜爛局勢。
思緒轉動之間，斯維因已然明白樂芙蘭和黑色玫瑰的陽謀。
這是一個精心設計的圈套，旨在通過引發北地的混亂，削弱帝國都城的守衛力量。
「千年的謀劃啊，誰會捨得？」
斯維因緩緩搖頭，邁步離開象徵著權力的宮殿，沿著所見的畫面，信步走向記憶中的貴族城堡。
凜冬冷風拂過面龐，吹起灰白色髮絲，顯現出一雙幽冷的紅色眼眸。
盞茶功夫後。
斯維因裹著老舊外套，望向眼前金碧輝煌，滿是奢華的貴族城堡，嗅到空氣里若隱若無的超凡氣息。
城堡內，燈火通明，樂聲繚繞。
盛大的宴會還在如火如荼地進行著，貴族們依舊沉浸在紙醉金迷的世界裡，全然不知死神已悄然逼近。
就在斯維因行來的過程里，離去的狂食烏鴉帶走他的命令。
現在的城堡附近，早已有崔法利軍團士兵在默默等待。
領頭的是身穿狼皮鎖甲，肩挑半人高飛斧的德萊文。
他遠遠就看見斯維因的身影，當即邁步過來，恭聲開口。
「斯維因冕下，已經全部準備妥當。」
聞言，斯維因的目光轉動，落向街道陰影。
與城堡內的繁華相比，寒冷的街道里正佇立著一名名崔法利軍團的精銳士兵。
他們身穿暗色鎧甲，手持鋒利武器，目光灼熱地望向自己。
斯維因頷首點頭，示意可以開始行動。
德萊文瞬間會意，迅速轉身，對身後饑渴難耐的崔法利軍團士兵揮了揮手。
伴隨德萊文的命令下達，殺戮之門驟然開啟。
原本蕩漾著悅耳音樂的貴族宴會瞬間湧入一抹暗色燃料，將寧靜祥和的場面，變作人間煉獄。
崔法利軍團士兵們神色冷冽地沖向那些驚慌失措，對他們大聲質問的諸多貴族。
刀光劍影壓下穹頂垂落的琉璃燈光，血色夢魘轟然降臨。
霎那間，尖叫聲、哀嚎聲此起彼伏，抹去早前的歡聲笑語。
鮮血染紅了華麗的地毯，屍體堆積如山，曾經的榮耀與尊嚴在這一刻被無情地踐踏與摧毀。
斯維因孤身佇立在原地，神色平靜地注視著一切。
他心中沒有絲毫的憐憫和同情。
這些貴族們的墮落和腐朽早已註定了他們的滅亡，而他只不過是在加速這一進程罷了。
其實早在他掀起政變的時候，就已明白，帝國要想再度崛起，必須要由內而外的進行切除手術。
之前的一切挽救手段，是他對貴族們的承諾，是他最後的堅持。
但是暗影島通道的出現，徹底拭去內心的同情。
噠噠！噠噠！噠噠！
德萊文在享受一場酣暢淋漓的殺戮後，踏著殷紅鮮血，來到斯維因的身邊，詢問道。
「接下來要做些什麼？」
斯維因沒有回答德萊文，靜靜地看著血染的城堡，等待最後一個生命的逝去。
城堡周圍早已進行管控，沒有他的手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現在帝國的時局，已然處於最為關鍵的時刻。
甚至比之曾經取而代之的一夜政變還要關鍵。
斯維因的選擇很簡單。
寧可錯殺，也要覆滅隱藏在都城內的黑色玫瑰間諜。
「只能說很抱歉。」斯維因收回目光。
面對帝國的滾滾洪流，任何螳臂當車者，必將被碾碎。
「去古蘭斯城堡。」他望向德萊文，率先離去。
「在霍極星回來前，你將全權負責古蘭斯城堡的安全防務。」
聽到古蘭斯城堡，德萊文狂熱的神情隨之消散，一抹凝重浮於眼底。
隨著黑色玫瑰遭受到重創，古蘭斯的身份徹底揭曉。
他不僅是帝國舊貴族的掌權者之一，更是黑色玫瑰的核心成員，暗中盜取不少帝國的隱秘信息。
黑火藥之謀，便是出自於古蘭斯和黑色玫瑰之手。
「我明白！」
德萊文點頭，剛想說些什麼，卻見到斯維因的眉頭蹙起。
不等他詢問，斯維因的身影融於夜色，宛如幽靈般消失在眼前。
有狂食烏鴉死亡！
通過感應，斯維因洞悉到最終的位置，正是古蘭斯城堡。
「是誰出手了？」
斯維因握緊惡魔之手，內心深處乍現的刺激感讓他欲罷不能。
隨著情緒的激盪，在他的四周和頭頂，黑暗在響應著召喚。
數不清的狂食烏鴉如影隨形，匯聚而來，化作黑暗洪流。
不過片刻。
斯維因的身影就出現在古蘭斯城堡附近，背後的狂食烏鴉像是潮水般遍及各個角落。
「是這裡！」
斯維因停下腳步，根據最後的湖面，他找到狂食烏鴉死去的位置。
只不過，讓他驚訝的是，現場居然沒有留下任何蛛絲馬跡，一切被清理得乾乾淨淨。
很顯然，暗中出手之人有些不簡單，他對斯維因的能力無比熟悉，避免留下任何痕跡。
斯維因眸光閃爍，視野越過狹窄的屋檐，望向近在咫尺的城堡，暗暗想到。
有人在試探古蘭斯城堡的防禦力量，卻意外遇到落下的狂食烏鴉。
即將接觸前，暗中之人不得不出手，瞬息抹殺掉狂食烏鴉。
「他的目的不僅僅只是古蘭斯城堡，還有後花園的靈魂豎井。」
斯維因環顧四周，壓下內心的忌凝重，走向古蘭斯城堡。
夜幕低垂，寒風呼嘯。
厚重鐵門向上升起，在崔法利軍團士兵的狂熱眸光注視下。
斯維因踱步前行，看似緩慢，卻似幽靈般飄至城堡的後花園。
曾經的花花草草不見，呈現在眼前的是一個個環環相扣，五彩斑斕的符文法陣。
法陣的核心，正是靈魂豎井。
即便是深夜，依舊有不少戰爭石匠和黑魔法師在進行研究，提取暗影島的物質，以期能找到隔絕暗影侵蝕的方法。
斯維因的到來，引起注意。
他一邊對眾人點頭示意，一邊踏著石階，進入到靈魂豎井的底部。
斑駁暉光搖曳，鐫刻在井壁上的精妙法陣映入視野。
眼前的符文法陣，代表諾克薩斯帝國最高的法陣水平，由近十個小型符文法陣組成。
而最核心的部分，是斯維因身上嵌入的【崇敬碎片】力量。
「暗影島的力量正在侵蝕著符文法陣。」
通過自身的力量，斯維因感知到符文法陣背後的情況。
連接暗影島的空間通道內，堆積的暗影霧氣以水滴石穿的姿態，緩緩侵蝕著法陣。
這也是為什麼戰爭石匠和黑魔法師研究暗影霧氣的原因。
即便有【崇敬碎片】的加持，這座符文法陣也無法長時間面對暗影霧氣的侵蝕。
斯維因眸光挪動，落向符文法陣不遠處的冥界鐵鎧。
自莫德凱撒遁入冥界後，這件冥界鐵鎧唯有在霍極星手裡，閃過晦暗的輝光。
除此以外，它就像是一件普通的物品，靜靜地懸浮在半空。
「冥界的坐標！」
斯維因思緒涌動，這件冥界鐵鎧關係到樂芙蘭的千年謀劃。
亦是黑色玫瑰捲土重來的契機。
「嗯？」
忽地，斯維因驚疑出聲，迅速轉身，望向井壁上的符文法陣。
他剛剛察覺到符文法陣在緩緩顫動，發出不堪負重的哀鳴。
背後封印的暗影島通道，宛如調皮的孩童，輕輕踹著牆壁。
「這時間點.時不待我啊！」
斯維因邁步上前，伸手觸及到符文法陣，調動身體內嵌入的【崇敬碎片】力量，注入到法陣內。
呼！
等到穩定住符文法陣，斯維因略顯疲倦地吐出一口氣。
離開前，他深深地看向符文法陣和冥界鐵鎧，眸光堅定。
靈魂豎井邊緣，斯維因裹緊老舊的外套，遙望北方群星。
「希望一切來得及吧。」
他曾和霍極星有過約定，解決北地邊境的問題後，霍極星便會立刻趕回都城。
彼時，早早投下的魚餌，將會弔起潛藏的大魚。
但是現今，樂芙蘭已然落子，再度開始布局暗影島通道和冥界鐵鎧。
而霍極星卻遲遲沒有歸來。
斯維因的瞳孔內映照著明滅不定的群星，嗅到一抹災厄氣息。
暗影島，冥界，亡魂。
似是在這一剎那間，一切的混亂即將淹沒諾克薩斯。
「呵呵，命運不休！」
斯維因輕聲笑起來，他和霍極星的計劃，不止是守住暗影島通道那麼簡單。
「零星微光.」
「墨中舞裳.」
「倉忙，倉忙，倉忙.」
他望向諾克薩斯都城的邊緣，唱起流傳的古老詩歌。
弗雷爾卓德，群山之巔。
深紫色的雷霆划過雲層，驚顫起無盡的雪花。
樂芙蘭身披紫色紗衣，踏著潔白的雪地，欣賞雲層背後的雷霆巨熊。
哦，不對。
不應該是雷霆巨熊！
樂芙蘭饒有趣味地打量著舊神沃利貝爾身體表面的黑色液體，幽深雙眸內閃過忌憚。
「意外的驚喜呢！」
她回憶起之前在夢境之中見到的麗桑卓，冷冽的氣質下，埋藏著弒殺神明的決心。
幾千年的仇恨，為的便是今朝。
在沃利貝爾甦醒時，抹去他的意識，將他化作蒙昧的虛空生物。
「確實，虛空又如何？」
樂芙蘭來到山巔，凝視著身前的仿佛臻冰般的深藍身影。
「我們的目的很簡單，只是想要得到自己的東西而已。」
「你說我說得對嗎？」
「冰霜守衛部族的戰母，尊敬的麗桑卓冕下。」
麗桑卓聽到樂芙蘭詢問，轉過身軀，華美的長袍帶起點點雪花。
她輕輕邁開腳步，走向樂芙蘭。
冷冽寒風盪開垂落的長髮，乍現的閃電照亮布滿歲月線條的面龐。
以及雙眼出的疤痕和空洞。
「我們的交易已經結束，你不該出現在這裡。」麗桑卓說道，清冷的語氣帶著刺骨寒意。
「很抱歉，麗桑卓冕下。」樂芙蘭欠身行禮。
「其實我也很好奇，遠古神明墮入虛空會是什麼場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