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磨劍的速度不一樣
練功房內，有不少的人圍聚而看。
手法復位術的練習模型就是骨折的人體解剖模型，除了有人體長骨外，還附著有關鍵的紅色肌肉。
不同的模型對應著不同長骨的典型骨折，肌肉的彈性也與真實的人體肌肉收縮力有區別。
此時的周岩青，正圍著尺骨中段的骨折模型在不停地牽拉、復位！
圍觀看熱鬧的人，都是創傷外科的碩士和博士，他們面面相覷著，不知道想著些什麼。
鄢環宇有注意到，周岩青其實在手法復位術上是有一定功力的，他在牽引骨折斷端的時候，用力的方向，牽引的節奏，絕對不至於是個新手。
水平最多比自己只是差了一絲絲的火候。
鄢環宇深吸了一口氣，心想，這周岩青也是真的客氣，自己還把周岩青的客氣當了真，真以為自己可以指點他很多。
鄢環宇靠近的途中，一個博士師弟看到了他，認出是鄢環宇後，趕緊低聲跟道：「鄢哥，岩青他僅僅大半天時間，就從入門到了現在的火候。」
「挺打擊人的。」
「啊哈？」鄢環宇很明確知道自己不是在唱戲，更不是在唱歌。
目光在寧肅身上刮來刮去。
寧肅的語氣誇張但真摯：「真的，我是親眼看著練過來的。」
寧肅比周岩青還要高一屆，目前是博士三年級，算起來還是周岩青師兄。
鄢環宇抿了抿嘴，一個字也蹦不出來。
周岩青本來就是在目光圍聚中在練習，被人看作稀奇也不為怪，因此還真沒注意到鄢環宇的到來。
周岩青點亮了許多勳章，但或許是因為目前的理論足夠高，對骨科的認識也深入，其他基本功也是強得離譜。
因此，周岩青在進行手法復位術的學習和練習的過程中，並不是單純地靠著勳章來進步的。
他在練習到一百次、八百次、一千次、兩千次的時候，都分別增加了一點經驗值。
如今的手法復位術，從入門，跳過了熟練階段，已經來到了（專精0/5），現在已經進行了三千多次，倒是沒有再有經驗值的增加。
可這只是周岩青七八個小時的結果，這樣的進步速度，已經堪稱神速了。
權當作任何人都不存在的情況下，周岩青又練了接近兩個多小時，次數再次增加到4588的時候，面板提升，經驗值再次增加了1，到了（專精1/5）！
這應該是沒有機會再有突破了，周岩青就放下了手裡的模型，強忍住腕關節的酸楚，從模型處退了下來。
而且還有些憨厚地對創傷外科的其他師兄弟一笑：「我占用這個模型，沒打擾到你們吧？」
「沒有沒有…」一群人忙搖頭，咕嚕咕嚕地吞咽著唾沫不停。
看向周岩青的目光仿若在看一隻怪物。
這也太恐怖了。
雖然博士和碩士對於手法復位術的理解不夠深，但遭受他的練習模型毒打，是源自於骨子裡的。
周岩青這成長的速度，與吃了飼料沒什麼區別。
「鄢哥，你啥時候來的？」周岩青問。
鄢環宇都到了兩個半小時，他也愣是無聊到沒有打擾周岩青，且將周岩青當作了稀奇物就看了兩個多小時。
聞言開玩笑道：「岩青，你下次要不別來我們科室的練功房了吧？」
「這樣我們心裡會比較平衡點，不然萬一下一次我要是壓不住場子了，你可能會被打。」
鄢環宇的玩笑，還得到了一些人的認可點頭。
這世道到底還有沒有道理可以講了？
你一個手外科的，來我們創傷外科的練功房，如此逼行霸道？
「那我趕緊撤。」周岩青一邊回頭，一邊去看自己的手機。
現在的值班是一統化了，骨科的住院總要接診所有的急會診值班，周岩青等人只要候急診手術。
相當於累就只是累一個人，其他人相對可以休息，抽出一些時間來做自己的事情。
也是住院總熬練自己綜合能力的最好方式。
周岩青沒有去給創傷外科的博士和碩士解釋太多，練完了就走。
手法復位術的模型訓練有一個好處就是不用清理操作台，模型本來就是懸掛著或者平躺著的。
出了練功房的門後，鄢環宇才如實道：「岩青，你這樣會顯得我們很呆？」
「誒，周岩青，你到底是不是先天手法復位聖體啊？」
「我聽我的師弟們說……」
「有沒有什麼訣竅？」鄢環宇趕緊追問。
周岩青的進步，是很多人都看在了眼裡的，這要是說出去，簡直就是駭人聽聞。
好像是打破了練功房裡面的學習曲線的規律一樣。
不過，對比起周岩青手外科的技術，這點突破還真算不了什麼，周岩青在手外科學技術的時候，肯定也是將常規的學習曲線踐踏如無物的。
「鄢哥，這個真沒有，就是純練，很多技巧都還是其他師兄弟們告訴我的。」周岩青搖頭。
「有可能我做肌腱縫合比較多，所以對肌肉力量的把控，會比較有基礎一點。」周岩青也簡單地給自己找了一個解釋的理由。
鄢環宇點頭：「這倒是很有可能。」
鄢環宇還要說些什麼時，楊建森的電話打來了！
接通之後，十幾秒鐘，鄢環宇說了幾個好字後，便道：「岩青，我又來活了。」
「你先去休息吧，是一個足部碾壓傷的，估計有得搞了。」鄢環宇說完就直接走了。
工作比填滿好奇心的八卦更加重要。
「好的！鄢哥。」周岩青點頭回道。
……
別過鄢環宇後，周岩青也沒有特別開心。
手法復位術，只是他為了應付以後要接診骨科的「大急會診」而作的一些準備。
雷仲主任和自己的師父為自己請到了諸多的權益，讓自己作為住院總隊伍裡面的『扛把子』，最後一條防線。
周岩青也不想沽名釣譽，享受到了待遇，卻給其他人兜不了底。
互幫互助是情誼，只被幫，不提助那是普通人之間的交往。
只拿待遇不做事，那就是沽名釣譽。
可以做不到那麼好，可如果什麼事情，只要沾點邊就直接打電話call人的話，就違背了雷仲主任等人這麼安排的初衷。
不僅周岩青要學創傷外科的技能，其他科室的人都得學，鄢環宇同樣要學手外科的技能。
一些簡單的肌腱縫合，他們也不好意思直接打周岩青的電話呀。
大家都是成年人，最基本的面子還是要掙的。
「夠用就行。」周岩青笑了笑。
……
簡單地吃了一個盒飯後，周岩青回到了創傷外科的住院總辦公室，一邊批閱已經被跟班住院總等人審核好的出院病歷。
周岩青是在做再次複查，沒發現問題後，就簽上自己的名字，而後明天交給譚中玉以及護士長再最後簽名，病歷就得送去病案科存檔。
周岩青這裡，可以說是病歷質量的最後一道審核關卡，因此不管再如何細緻，都是理所應當的。
「怎麼樣啊？岩青，是不是感覺輕鬆了一些？」譚中玉忽然打來了私人電話，這麼笑著寵溺著問。
要搞就猛搞幾天，猛搞幾天後就可以好好地休息一陣子，這是非常不錯的值班方式，大家都有奔頭。
不然的話，關節外科、骨病科、運動醫學的住院總，都太舒服了。
所有的病種都可以轉化為擇期去做，所有的急會診壓力都是在創傷外科和手外科，其實大家都是骨科的編制。
科研和臨床發展到湘雅醫院這樣的水平，大家都越來越意識到了基本功的重要性。
周岩青開著擴音，頓了頓翻病歷的動作，一邊隨意玩笑道：「師父，按照值急診班的玄學，忙，輕鬆，安逸這些詞，是不應該從嘴裡蹦出來的。」
「我很累！」周岩青的聲音輕鬆愜意！
玄學這個東西，寧可信其有，不能信其無。
湘雅醫院與衡大附一就不一樣，衡大附一，來了斷指再植，帶組的教授都得出動。
可在這裡，急診最多就到副教授一級，甚至就在主治一級就完成了供應鏈，所以副高以及以上，都是可以不用管急診的。
譚中玉當然知道值班醫生討厭火龍果和芒果之類的事情，便又道：「行，那你先休息一段時間，等稍微找到了節奏後，我們再著手新的縫合術的練習！」
「師父最近又有了一些想法，趁著你沒有時間，就走去你前面了哈。」
「師父，這是應該的，希望您到時候多多教我。」周岩青的心裡非常舒坦。
譚中玉的進步越快，越多，他越開心！
因為有很久很久，周岩青都沒有體會過被帶教，被指點，被投餵的感覺了。
以前只覺得，自己不需要投餵了，翅膀硬了，那不是就舒舒服服了？
其實不然，有人教你的時候，這是最幸福的，你只要學就完事兒了。
然而，周岩青太早地接觸了功能重建術，且走在了譚中玉的前面。
所以摸著石頭過河的忐忑，周岩青必須親力親為，甚至還要比譚中玉走得更加戰戰兢兢。
這其實是沒有安全感的。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譚中玉對自己的愛護，周岩青哪怕遲疑幾秒鐘作回答，那都是太沒心沒肺了。
對自己的親孩子，一般也就能做到譚中玉這樣了。
「越成長，越謙虛。」
「越長大，就會覺得老一輩人說的道理越來越真實。」
「越學習，越謹慎，心態也不一樣。」
「想必岩青你現在也已經有一些體會了，呵呵，這是好事，其實也不是什麼好事。」
「不過造化在人，所遇所想，都是因人而異。」
「每個人的經歷都是獨一無二的，包括我也是，我之前也從來沒有想到過，亦師亦友這四個字，還真的可以出現在我身上。」
「網上說學生就像一群『天線寶寶』可能誇張了點，但與牙牙學語的小孩子差不多卻是真實體會。」譚中玉這麼給周岩青做著心理建設。
周岩青聞言，深吸了一口氣。
道：「師父，的確是這樣！」
站在周岩青現在的水平往下看，說實話，不管是田超也好、寧祝也好，還是於樾也罷，都是些啥技術水平啊？
給周岩青『提鞋』都還差了些門檻。
可言傳身教，當初的周岩青，水平在譚中玉的眼裡，也就跟拿著炮竹嚇米國似的，花架子一個。
可要去仔細地體會一個人的學習曲線，能夠深入地去了解一個專科年輕人的學習曲線，從中擇優而看。
不能偏頗地只是看到這個人實力所到的水平。
譚中玉是希望周岩青多多將帶教任務給頂起來。
「你今天幹了啥？」譚中玉如同在於周岩青嘮嗑家常。
「去了創傷外科的練功房練一下手法復位，急診來的病種，更多的就是，創傷、肌腱損傷、骨折三大類。」
「雷老師這麼安排後，其實幾個住院總都會私下裡較勁，誰能夠自己拿捏得好所有的急診，水平就會相對更高。自己的水平進步也最快。」
「住院總期間，樂子很少。」
「能上住院總的，基本上都經歷了至少十年的積累，十年磨一劍，誰也不會輕易服誰！」周岩青將自己的想法講了出來。
你說手外科的人服周岩青嗎？
那肯定沒得說，專業內的事情，高低立判，不服不行！
那你要說其他的住院總服周岩青嗎？
表面的面子大家都要過得去，實際上，你周岩青在手外科混那是你的事情，給你面子就好了。
真正的專業？
說實話，如果現在在周岩青面前跳出來一個創傷外科的頂級天才說要和周岩青比誰更牛，周岩青都沒有興趣和對方比！
這個不是比專業深度，就是單純專業和不專業的區別。
「能這麼想是好事，有良性的競爭氛圍。不錯的！」
「不過，岩青，如果遇到了解決不了的病種，你可別跟著他們學著打上級的電話啊？」
「從你上任住院總後，我接到了我們科室幾乎所有二線班和三線班的電話。」
「他們讓我轉告你一聲，要是你都解決不了的，直接和病人談截肢！」
「千萬別客氣。」譚中玉笑著道。
自己這學生，上了住院總，可是給所有人的頭上都懸著一把利劍。
最怕聽到周岩青打電話；「老師，能不能來幫個忙啊？」
我幫你周岩青個der！
十年磨一劍，周岩青如今雖然沒有到十年，這把劍，已經夠鋒利。
周岩青解決不了的問題，譚中玉都不敢接手，這也是他給周岩青的轉述。
之前沒有提及，是他的失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