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生死！
吃過飯後，周岩青熱情地與幾位老哥道別。
周岩青戴上掃碼的共享電單車頭盔，心思漂浮不定，猛地磕了一下後腦勺。
「我草！」頭皮豐富的神經將痛感精確地傳回大腦皮層。
取下頭盔後，用右手的手掌稍微摸了摸，周岩青這才趕發往醫院的科室方向。
……
從科室里回到了租住的房子裡後，周岩青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請了一個家政幫忙一起打掃。
沒辦法，上了住院總雖然不到一個星期，但家裡的灰塵已經遍地，自己單獨打掃花費的時間太長，周岩青還有其他的安排要做。
首先就是將床單被套給洗了，換了新的，預約的阿姨上門後，周岩青就回了房間與陳瑜開始視頻。
「小石頭，你們主任對你真好！」
「以前祝哥的生活狀態可不是這樣子的。」陳瑜跟著周岩青改了口。
周岩青聞言苦澀笑道：「小魚，沒你想的那麼簡單。今天我和另外幾位老哥吃了飯……」
周岩青將幾位老哥的意思轉達了一遍。
今天的幾位老哥挺有意思的，非常溫婉地給周岩青轉達了兩層意思。
第一，雷主任安排的輪流值班，大家都是受益者，他們都可以接受！
不過要他們搞手外科和創傷外科的急診，那是免談的！
他們只是一個忠實的『會診轉診』人員。
你周岩青和鄢環宇願意做急診手術就接著做，不願意做的話，我就以病房內床位已經滿了，沒辦法住院推拒出去。
病人的家屬不可能去病房趕走現有的病人。
醫療資源不夠，是華國現有的主流話題，沒有人敢在這個方面找岔子。
至於雷仲主任所說的，鍛鍊住院總的綜合能力這種事，提都不要提，大家下了住院總後，都是往各自的專科浸.淫！
一個人，能夠做好自己專科本職工作，就已經是非常不錯的成就了。
全能型人才，誰愛去當誰當，雷主任的畫餅，他們是不接受的！
第二，他們值班時，遇到了本科室的病種，不需要周岩青和鄢環宇處理！
同樣的，如果周岩青和鄢環宇遇到了解決不了的非手外科專科問題，直接電話，無需顧忌！
有來有往，先將醜話說在前頭。
第三，讓周岩青當他們的『小上級』，就看你周岩青怎麼應，你如果想當的話，他們認可，但會很累。
你如果覺得大家都表面上過得去的話，那麼就是兄弟，他們也會體諒你，不會給你找太多的麻煩。
陳瑜聽了，先是一愣，而後輕輕張了張嘴：「好吧，好像聽起來也沒什麼毛病。」
「任何職業都只是一份工作。」
陳瑜是體制內的，按照道德的要求，她的本職工作應該是全心全意地教書育人，最好還非常清貧，將自己的工資都供給自己的學生，符合比較主流的道德價值觀。
醫生的主流價值觀，就是將治病救人放在第一位，為了這四個字，怎麼做都不為過。
然後被稱讚一聲，這才是真正的醫生，要保護好他，也就沒了……
「分工合作，急救有急診科，先保命。」
「治病到專科，精準地解決問題，這幾位老哥將急會診拆分得非常清楚。」
「也對骨科的理解極為深入，像他們這麼混，住院總生涯，才不會過於勞累。」
「工作畢竟只是一個人生活的一部分，而不該是全部。」周岩青其實覺得腦瓜子有點嗡嗡的。
因為，另外幾個老哥的觀念，與他略有不合！
也或許是，他們經歷了住院總期間的毒打，也或許是，自己之前遇到的寧祝，會更加誠摯一些。
可是回想過去，寧祝大哥在任住院總期間，也是只做本分的事情。
所以，將本職工作做好，這才是首位。
現實畢竟是現實！
節外生枝的事情還是要少做為好。
緊接著，周岩青又把之前楊建森與急診科一位副主任醫師的衝突提了一遍。
苦笑道：「我應該是給楊哥惹了不小的麻煩，他雖然表面上沒提，心裡肯定是這麼想的。」
「如果我不去管那個急診病人的話，就不會有昨天的那件事情。」
陳瑜搖頭道：「但是小石頭，你不能這麼想，你當時是有能力出手的，而且符合規矩。」
周岩青再次搖頭：「規矩肯定是符合規矩的，但我代表的不是我個人，我代表的是骨科住院總這個群體！更大點說，代表的是骨科。」
「就好比，你上次給我說的，那個把人的頭蓋骨都砸破了的那個老師，他所代表的，能只是個人麼？」
周岩青是在警醒和反思自己，同樣要給自己畫出來一條底線和邊界線。
如果底線不明了，做不好一個醫生。
如果邊界線無法明了，恐怕就很難融入進一個群體裡面。
寧祝是自己的師兄，譚中玉是自己的老師，他們與自己有非常直接的關係。
其他人憑什麼聽你周岩青的，甚至給你兜底啊？
「的確很難辦。」
「你們五個人，如今就分成了兩個小圈子，這或許就是體制內的常態吧……」陳瑜回。
「行了，不討論這件事了，我將家裡打掃一遍，等會兒可能還要出診。」
「鄢哥估計會很快給我打電話的。」周岩青道。
「那晚上我們可以一起吃飯嗎？」陳瑜蠢蠢欲動，她已經有一個星期沒有和周岩青見面了，覺得時間有點太久。
「肯定可以啊，地點你選，但時間得我選了。」周岩青笑著回。
……
剛好吃完飯，兩個人手拉手壓馬路還沒有離開飯店十分鐘，周岩青的手機就又響了起來。
周岩青拿起一看，是鄢環宇。
「鄢哥！」周岩青語氣帶笑。
鄢環宇的聲音與他同時響起：「岩青，車禍傷，多發聯合傷。」
「你要不還是來一趟吧，我怕我一個人解決不了。」
周岩青看了陳瑜一眼，陳瑜非常懂事地用手做著打字的姿勢，表示自己等會兒還要碼字。
周岩青才回道：「好，我馬上來。」
周岩青趕到急診科，在急診科休息室找到了自己放在這裡的白大褂之一穿上，而後趕緊往搶救二區趕。
搶救依舊在緊鑼密鼓的進行！
「心跳已經恢復，止血繼續！」
「問血庫要血！」急診科的副主任王利民副教授冷靜地吩咐道。
站在操作床旁，負責急診止血的，不僅是血管外科的向淼，就連血管外科急診診室里的楊凌沖副教授，此刻都被請了過來，兩人在配合著完成腹腔內的床旁止血。
鄢環宇則是在懟著右側大腿的股動脈糾纏不清，血液汩汩外滲。
周岩青快步趕了過去，一邊戴上了自己的口罩和帽子。
同時開始拆檢查手套。
「鄢哥，我來了。」周岩青並未報身份，只是給鄢環宇匯報。
「快，岩青，右上臂腋窩那裡一團亂，急診包紮著，我這邊先處理！」
「這個患者的動脈損傷位置有點多！」
「剛心跳驟停了兩次，剛被摁了過來。」鄢環宇都沒抬頭，直接急速喊道。
從語氣就聽得出他的腎上腺素已經飆升到了極致。
鄢環宇也是剛上住院總，對急診的處理不那麼熟悉，可也還是硬著頭皮在做事。
周岩青快速地折轉方向，快速地來到了患者的右上臂。
只是急診科的副主任王利民下意識以為周岩青只是個碩士或博士。
並未伸手攔截周岩青的動作：「你行麼？」
「我是住院總！」周岩青沒有一個字的廢話！
「清創包，止血鉗！」
「呼呼呼……」
「滴滴滴滴滴！」
「咕嚕咕嚕咕嚕。」
氧氣通流的聲音、儀器雜亂的警示音、還有搶救推車滾輪摩擦地面的聲音交織。
「清創包，來了！」急診科的護士沒有任何猶豫，又是給周岩青單獨開了一台推車作為臨時器械台。
周岩青單手一邊壓住了大量的填塞棉墊與紗布，右手直接去拿到中等大小的止血鉗。
小心翼翼地掀開了紗布的近腋窩一角後，周岩青就看到了鮮紅的溫血沖打在了手背上，帶著腥氣與溫度。
這一次，周岩青連創面是什麼樣子都沒有看清楚，就直接將手裡的止血鉗重新放下，而後直接探進去了自己的右手！
徒手止血法，比器械止血法，需要的術野和操作野更小，而且因為手指靈活，可以更好的止血。
操作空間和活動範圍更大！
周岩青的右手探進去後，全身心仿佛都沉浸在了自己的右手手掌心上，視聽功能仿佛在短時間內處於閉合狀態。
周岩青的基礎查體，如今已經到了專家級。
基礎查體，視觸叩聽！
觸覺、觸診，是必然要練習的內容。
觸診除了可以觸及皮下的質感外，動脈和靜脈的搏動幅度，也是可以快速明晰的。
腋靜脈！
腋動脈。
出血嚴重，遠端的血管充盈程度會發癟甚至完全消失，靜脈則與之相反，肢體遠端的靜脈會相對充盈。
在無菌紗布的覆蓋之下，所有人都不知道周岩青的手指在進行著什麼樣的遊走。
他甚至通過徒手，撕開了一定程度的肌肉間隙之後，準確地抓住了一條靈動的搏動「泥鰍」！
腋動脈，被拇指和食指的指腹相對側僅僅拿捏，動脈的衝刺充盈感和反推力依舊很大。
因為接近心臟，衝擊力絲毫不弱於股動脈這樣的大動脈。
不過，周岩青的力氣更大！
周岩青的身子弓著，左手拿到了止血鉗，準確地送了進去！
腋動脈，拿捏！
然而，因為周岩青的左手失去了去扶無菌棉墊與紗布，導致覆蓋加壓的加壓包紮缺失。
創面內大量暗色的靜脈血瞬間外冒！
並非噴柱狀，但冒的血液不少。
換著本就是低血壓狀態……
周岩青並沒有慌亂，直接快速地移動自己的右手，準確而果斷地將靜脈的肢體遠端給抓住。
再次咔嚓一聲後，創面內的大量出血一下子就處於靜謐狀態！
剩下的只是小動脈與小靜脈的止血。
抬頭看了看鄢環宇那裡，鄢環宇此刻連股動脈及其分支都沒有搞清楚，因為腹股溝韌帶處的損傷，格外雜亂。
周岩青並未著急去幫忙，而是鬆開了雙手後，非常快速地將剩餘的幾個出血點給快速處理了。
能夠找到動脈和靜脈的，就直接用血管鉗夾閉。
找不到的，就先不管了，則是以大量紗布與棉墊覆蓋，繃帶加壓包紮！
臨時止血，處理完畢！
周岩青快速退開，將手套摘下後，快速地扔進了黃色垃圾桶里，而後再次從推車上取了一雙無菌手套，將其暴力撕開！
穿戴好後，正好就來到了鄢環宇的身側。
鄢環宇感覺到有一股莫名的能量場欺身而近後，便不由自主地微微側頭。
而後看到，周岩青的右手和左手，直接以一個非常古怪地姿勢，殘忍且暴力地直接穿破撕開了患者的肌肉層！
而後左手呈裝逼狀，緊緊地握下！
「刀！」周岩青快速地喊。
這個患者的股動脈破裂後，還發生了回縮，局部腔隙比較局限，所以出血量並不多。
但在可見的創面內想要完成止血，根本不可能！
只能另找切口，而且周岩青必須自己操作，否則自己的手就有可能白送！
鄢環宇不疑有它，把彎盤內的尖刀給了去。
周岩青接過刀柄，快速地轉了方向，一時間忘記了切開術的原則，似乎又記得起一切切開術的精妙。
直接一刀在患者的新鮮皮膚中，穿出了一條接近四厘米的口子。
而後，拿起止血鉗，快速地自肌層穿透而過，發出了咔噠的夾閉聲！
管腔內的活動性出血，暫時止住！
時間距離周岩青到來，不過三分鐘。
鄢環宇震驚了兩秒鐘後，就開始去做股動脈分支股深動脈的探查工作，儘可能地減小止血。
為病人的搶救，貢獻一部分力量，即便它微不足道。
周岩青抽出了自己的左手，而後看著血管外科的向淼與楊凌沖副教授二人，依舊在下腹部的創面內糾纏不清。
內心輕輕一凜，先直起了背部，看清楚了兩人正在做的探查內容後！
只有三秒鐘的猶豫時間，周岩青便側轉了方向，將手伸進了腹腔內。
他是骨科的住院總，他處理股動脈損傷時，必然會給他讓位置！
股動脈不處理，必死！
所以，周岩青有足夠的腹部接觸面和空間。
楊凌沖看到一雙陌生的手伸進自己的創面，瞬間抬頭怒目而視，周岩青垂頭，聲音很輕地吩咐：「止血鉗給我！」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