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這瓢真瓢！
周岩青繼續在切開後並列的豆腐條上持針完成進針、過針、出針、打結四步縫合操作，一邊轉拇指套線剪耳，與中指夾持線剪完成剪線操作……
等周岩青縫合了一條斷口，小胖墩郭聰煜才回過神，看向豆腐面。
進針點和出針點，如鱔魚洞，剛好透線而過，縫線並未對豆腐產生切割張力而使得局部傾於裂開，打結側於一邊，距離若尺量。
展現著周岩青對豆腐縫合的絕對掌控力。
周岩青真的將豆腐縫合這一關闖了過去。
「啊…這…」郭聰煜的舌頭在輕顫。
周岩青都已經將豆腐深層1cm縫合完，且將縫合相對完美的成果展示在面前，可郭聰煜還是難以置信。
身為同學，同一高校、同一個科室，同一個練功房，聞道有先後，領先一點、落後一點沒關係。
橘子皮半層縫合和全層縫合的差距不算特別大，郭聰煜的內心可以坦然接受。
就算同學周岩青和劉東陽兩個在碩士二年級期間就完成了橘子皮的半層縫合，郭聰煜也覺得自己能趕上來。
昨天郭聰煜就正好趕上來了，也完成了橘子皮的半層縫合，正覺得大家又處於同一起跑線。
周岩青竟然一躍又往前跳了一大步。
「郭哥，開始練了。」周岩青和郭聰煜對視一陣，計覺對方差不多消化掉情緒後，用持針器敲了敲操作台提醒。
郭聰煜只是看著也不是個事兒，周岩青總是被這麼盯著，也不是個事兒。
「好！~」郭聰煜胖胖滿臉嚴肅，趕緊回到了自己的操作台，腳步慌張……
周岩青縫合完一條口子後，淺淺地呼了一口氣。
縫合術（熟練2/3）時，周岩青可熟練地完成橘子皮半層縫合，想要完成豆腐的縫合，會比較困難，還需要對自己的縫合力度和角度進行掌控。
如今到了（專精1/5），完成豆腐深層1cm縫合起來，竟輕而易舉、甚至還有餘力！
說不得都可以挑戰一下白豆腐的淺層0.4cm縫合了。
練功房內的練習材料，如層層天梯，嚴謹有序。
橡膠肉皮；橘子皮全、半；豆腐深淺。
嫩豆腐的縫合，與橘子皮縫合一樣，不是縫合越深越難，反而是越淺越難！
周岩青覺得有餘力，就繼續往豆腐淺層縫合嘗試。
即便是把豆腐縫合壞了，也就是半塊嫩豆腐、一塊錢的事兒。
練功房存在的意義就是在於無限的容錯率，即便縫合壞了，也不會對患者造成傷害。
隨時間流逝，練功房陸陸續續就來了手外科的兄弟們……
「勤哥，你應該快到上台標準了吧？」門口，一個身高一米八三、身材壯碩的小碩士，側身陪著朱勤走進練功房，語氣充滿著討好。
朱勤是今年手外科的新晉職工，湘雅醫院手外科專業型博士，身高一米七，皮膚偏黑，看起來短小精悍。
朱勤雖然比湯文銓矮，但外科從不以顏值為尊，更不以身高為尊，而是以實力為尊。
朱勤進練功房時摸著大鼻子，看向比湯文銓：「你這馬屁都拍得不嚴謹。」
「你要說明是什麼上台。如果是縫合皮瓣的話，我現在就可以。而如果要是肌腱縫合的話，我還得從皮凍縫合跳到拉伸皮筋縫合，才可以上台給上級們幫忙。」
「但要說血管縫合術和神經縫合術的話，那就還需要練習至少七八年吧！」
縫合術屬於最基礎的醫術，實習生就能掌握，但想要縫合好，極為不易。
手外科對縫合術的熟練度要求極高，下至普通的規培生，上到本院的新職工、主治醫師以及副主任醫師們，都需要在練功房內闖過層層障礙，才能夠陸續拿到操作權限。
並非上級和科室特意為難，而是越好的縫合術，對手外傷患者術後的健復就越是有利。
因手的功能對人的重要性，為保證手外科的手術質量，每個醫院手外科的上台要求都極高。
一些非手外科的知名專家和教授達不到手外科的上台標準，並非浮誇。
「縫合術入門簡單，但我們是手外科大瓢客，縫合術這個掌握把必須得長，必須得更像瓢。」朱勤作為上級，很自然地就開車類比起來。
外科醫生的基本功如桶，但一塊木板比較長的桶，還有個別稱就叫瓢，外科醫生是大瓢客，是朱勤從湘雅醫院帶來的『雅稱』。
「勤哥真厲害，我到現在都還很不好橘子皮，連手術台縫皮都上不了。」僅碩士一年級的湯文銓羨慕地說。
專業型碩士研究生，聽起來頗為高大上，很像可以馬上走上人生巔峰。
可湯文銓進了科室後，就面臨超大一棒，上了手術台，沒有自己的操作歸屬。一年級結束，湯文銓都還沒有縫過手術切口皮。
就是因對縫合術要求極高的手外科規定，只有完成了橘子皮的全層縫合，在手外科才可以縫合手術的規則皮膚切口。
朱勤輕笑，眨著眼睛，葷口著說：「慢慢來吧，外科大瓢客也不是一日就可以練就的。對不對呀？」
「對對對。勤哥。」有湯文銓能接的車速也不敢接，只能點頭，輕輕陪笑，而後對裡面招呼：「郭師兄，周師兄……」
朱勤接著走近郭聰煜的操作台，看了幾眼後，指點說：「橘子皮全層縫合是練習控進針、出針、打結時的力量。半層縫合，則是在此基礎上，進一步掌控進針和出針過程中的力量分配，甚至是角度的控制。」
「豆腐的縫合，則是更加講究一氣呵成，不得猶豫……」
朱勤看到郭聰煜又一次破了口，開口：「伱縫合豆腐之所以容易劃開，要麼力量不均勻，要麼是給的角度不夠好。記住力量一定要均勻、操作全程都要均勻。」
「謝謝勤哥。我已經點好了咖啡。」郭聰煜暫放下持針器，抬頭道謝。
朱勤是本院的上級，更是常來練功房的上級，在練功房內也勤於教學所有人，被所有的小碩士都是當老師一般對待！
基本每周都可以免費喝好幾杯飲料或者咖啡。
「慢慢體會，不是咖啡的事情。縫合術是手上功夫，僅靠記憶、理解都是不行的，得體悟，得將理論體會在手裡。用詞更玄奇一點就是功力！」
「你比如說小周，他也和你一個水平，但他平時犯下的錯誤就和你不一樣。」
朱勤說話間，就看向隔壁的操作台的周岩青，知道周岩青比郭聰煜的縫合術更好，早就在努力地為縫合好豆腐而努力：「他的錯誤…欸！」
朱勤當時舌頭一卷，就閉嘴沉默了下來。
周岩青的縫合併未被打擾，操作依舊繼續，進針、過針、出針、打結、剪線等步驟，完成得一絲不苟，大約在十幾秒左右，就可以完成一針縫合，熟練得如操作針尖在豆腐條間跳舞……
足足看了有一分鐘，朱勤才終於看出了門道——
「嘶！~」朱勤倒吸了一口涼氣：
「你這不是豆腐深縫合，而是淺縫合？」
聽到朱勤這話，周岩青抬頭一笑，表示默認。
都被看出來了，那有什麼不好意思說的？
朱勤都開始齜牙咧嘴，本皮膚就黑的他，此刻看起來有點歪瓜裂棗：「那你這瓢，是真瓢！」
聞言。
小胖墩郭聰煜、師弟范子為和湯文銓等人都是被驚嚇得股四頭肌和股二頭肌自由亂顫。
可能是太過於自由，導致小胖墩的襠部傳來清脆的『嘶拉』一聲。
這下好了，周岩青的縫合術從橘子皮半層縫合到豆腐淺縫合的跳躍性進步，都遮不住郭聰煜的耀眼光輝，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小胖墩感覺到漏風后下意識夾緊了腿，雙手束著白大褂就跑，強行嘴硬：「勤哥，我回去一下，免得大鳥出來了嚇到了蟲子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