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好婆婆
霍一兮很意外厲無川居然帶她去見太后。
太后只有厲無川一個孩子，但對厲無川並沒有多關心，成婚多日厲無川不提帶霍一兮入宮敬茶，她也沒提過讓厲無川帶王妃前來拜見。
霍一兮記得前世她那個婆婆幫著霍憐對她橫挑鼻子豎挑眼，霍憐在一旁得意的看熱鬧，隨時再加油添醋一番，讓她的日子更加難熬, 所以她對見太后有些牴觸。
進了懷恩宮，滿目蒼松翠柏，肅穆得好似陵園，讓霍一兮大為驚嘆，怎麼崇尚吉利的古代，居然會有人的居所布置成這般模樣。
見了太后，霍一兮按照規矩敬茶問安, 還沒等跪，太后便擺擺手命人扶她起來。
這婆婆可以呀, 霍一兮抬頭看向坐在錦榻上的老婦人。
老婦人滿頭銀髮，面容清淡，只是一雙眼睛仿佛兩潭死水，被傷害過的霍一兮一下子就看出太后也是個傷心人，只不過她的傷心終究與她的有所不同。
厲無川問安後落座，母子間一句話不說，安靜到氣氛詭異。
霍一兮頗為彆扭，雖不至於如坐針氈，但她很盼著能快點離開。
或許是瞧出霍一兮的不自在，太后命嬤嬤去把給霍一兮的見面禮拿來。
這時，厲無川開口道，「兒臣與王妃過幾日要去一趟奉遼，母后可有什麼想要的？」
太后眼眶倏地紅了，許久才道。
「帶一抔土回來吧。」
厲無川點點頭，便又沉默下來。
不多時，嬤嬤帶著四名宮女進來，太后向霍一兮道。
「自從你與鸞兒成婚, 哀家便備好了禮, 只是鸞兒的性子擰得很，他不帶你來，哀家也不便找你過來……」
「你去瞧瞧看，若是有不合心意的儘管說。」
說完，太后又變了口風。
「罷了，你還是去庫里自己挑吧，這些都是哀家挑的，未必合你們青春年少的意。」
是陷阱還是真有婆婆如此寵兒媳婦？霍一兮覺得是前者，再說厲無川是知道她的，怎麼可能讓她進庫房。
「母后讓你去你去就是，我在這裡等你，搬空了也沒關係。」
左右他再給母后多弄些寶貝填充庫房就是。
霍一兮好似做夢般跟著帶路的嬤嬤進了庫房。
自從穿來後，寶貝她見了許多，可卻沒見過這麼多的，太后一個人的存量快趕上她所有搜刮入空間的總和了。
為了不至於跟那對母子尷尬相處，霍一兮逛商場一樣在庫房裡閒逛，並時刻注意著動靜免得中計。
可她直到逛完, 也沒見發生任何異樣。
拿起挑中的錦盒，霍一兮離開庫房返回。
太后視線落在霍一兮手裡的錦盒上，淡漠的眸子裡閃過感慨。
「王妃只選了這個？」太后問，臉上難得露出絲笑容。
霍一兮抬手亮出錦盒，回道。
「什麼寶貝都比不得王爺的胎毛。」
厲無川先是一怔，隨即紅了臉，尷尬地拳頭抵在唇前輕咳了聲。
霍一兮揶揄地瞥了眼，垂眸繼續裝乖。
太后贊同地點點頭，「確實如此，你們夫妻合心就好，哀家也便放心了。」
常年幽居深宮，太后無心外面的紛紛擾擾，就算知道了宮宴上霍一兮提出和離被皇上駁回，她也不會去信旁人的話，她只信自己看到的。
霍一兮難得遇到個好婆婆，又知她是個傷心人，能哄她開心也就當哄從前的自己開心。
「母后放心，王爺對臣妾極好，臣妾無以為報，除了盡心盡力的服侍王爺也別無他法了。」
娶媳婦為的不就是讓她代替自己陪伴照顧兒子餘生麼，這話做母親的就沒有不愛聽的，太后笑道。
「鸞兒是個有福氣的，有你在，哀家自然是放心的。」
霍一兮尷尬到腳趾頭扣地，她是演的，可太后好像真當真了，難道她都沒有聽說宮宴上的事麼？
陪著太后用過午膳，厲無川攜霍一兮告罪離開。
太后親自送出門，目送厲無川牽著霍一兮的手走遠，眼淚簌簌落下。
貼身嬤嬤見狀好一通勸，太后卻仍是哭成了淚人。
「都是我的錯，讓鸞兒受苦……」
太后說著又望了眼宮道上成了遠處一個小紅點的霍一兮，寬慰道。
「好歹有人能盡心陪著鸞兒，哀家也可以瞑目了。」
霍一兮仿佛在匆匆而過的風聲中聽到了啜泣，回頭看向懷恩宮，卻見太后依然站在哪裡，渾身縈繞著不舍的情愫，讓人看著便鼻子發酸。
素來厲無川離開時從不會回頭，發現霍一兮轉身向後望去，也跟著回頭看了眼。
從來對他都是冷冷淡淡的母后此時站在風口，搖搖欲墜的像一株枯萎的樹，他的心口驟然一疼。
母后十八歲與父親成婚，十六年後才有的他，如今已近花甲，仍舊深陷在冰冷的皇宮中苦渡歲月，是他不孝。
「能不能接母后去王府里住？」
雖然她對厲無川並未改觀多少，但面前這個倚門目送兒子的母親卻無法不讓她心軟。
厲無川搖頭，不是他不想接母后出宮，而是皇帝不會放，放則必會因疑心而至南平動盪。
「可我瞧著母后並不適合皇宮。」
霍一兮話不多說，畢竟是人家母子之間的事，她點到為止即可。
為了南平百姓他可以忍受一切不公，可母后已是風燭殘年，他做的決定或許是錯的，厲無川陷入沉思。
霍一兮半路上提出要回落櫻巷，厲無川不准，霍一兮讓步要住鎮國街後巷的宅子，同樣沒答應。
被迫重新住回鎮王府，霍一兮雖然感到鬱悶，但因記憶的回歸終究有所釋然，對待厲無川也不再如從前般喜怒無常。
厲無川拿起錦盒打開，裡面是用紅繩繫著的他的胎毛。
有些彆扭地用手摸了摸，厲無川一臉不解。
「你為何要這東西？」不太像霍一兮的做事風格，按照慣例，霍一兮應該清空庫房才對。
「我打算用這個做壽禮送給母后。」
她從未享受過母愛，如今卻在一個陌生的老太太身上嘗到了這種滋味，想要回報回去，自然得用心為之。
厲無川壓下驚喜，問霍一兮。
「你怎知過幾日就是太后壽辰？」
如果不是因為母后壽辰在即，他早就帶霍一兮前往奉遼了。
「庫房裡放有壽禮，看日子就知道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