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晨被突然響起的槍聲驚醒。
他從床上爬了起來,推開身上像八爪魚般纏著自己的女人,來到窗邊看了眼,然後披上長衣。
拿起桌子上一個對講器,康晨沒好氣地問:「怎麼回事,誰他媽半夜三更亂開槍!」
對講器里有個粗獷的嗓音響起:「老大,不知道哪裡來的女瘋子,兄弟們警告她呢。」
康晨不耐煩地說道:「馬上給我趕走,不然就殺了。」
說完,他入下了對講器。
床上的女人被吵醒,爬了起來,從背後抱住康晨:「幹啥呢,火氣這麼大?」
康晨哼了聲,點了根煙坐在床邊。
他一時有些恍惚。
好多年前,他要設局趕走那個男人的時候。
前一天晚上,也是這般煩躁,侷促。
不過當時還好,一切都很順利。
那個神經大條的男人根本沒注意到他的小動作,他成功地在對方身上潑了髒水,把那個男人和女兒趕出了營地。
就是可惜了他的妻子。
那是個好女人啊。
康晨吐了口煙,當年他做這麼多,一半是為了自己,一半是為了那個女人。
他總覺得那個女人跟著那姓楊的,實在暴殄天物。
只有自己,才配得上那個女人。
可惜,她寧願死,也不願意跟他。
那就只能讓她去死!
砰!
窗外突然傳來爆炸,衝擊波讓窗戶一陣猛烈震動,嚇得康晨身後的女人抱頭尖叫。
康晨丟掉煙站了起來,往窗外看去,正好見到哨塔傾塌,底下烈焰熊熊。
「搞什麼。」
康晨迅速穿上褲子,帶上自己的刀,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出得小樓,便聽槍聲和驚呼不斷響起。
康晨拿著對講器吼道:「你們在幹什麼,一個女人都趕不走嗎?」
對講器里之前那個粗獷的嗓音,現在正急促地喘著氣並道。
「老大,不對勁,這個女的不對勁,她..........」
突然對講器里沒有聲音,接著是男人大口吸氣的聲音,康晨大叫道:「她咋了,說話啊!」
「喂!」
「喂!」
這時候,對講器里響起一把女聲,聲音聽上去年紀不大:「康晨?」
康晨有些恍惚,似乎在哪裡聽過這把聲音,但不確定,他皺眉道。
「我是!」
「你是誰?」
「算了,我不管你是誰。」
「識相的趕緊給我滾!」
對講器里那個女聲幽幽道:「我看見你了。」
「很好,你沒怎麼變。」
看見我?
康晨環顧四周,接著聽到一聲大響,卻是自己院子的門被炸開。
隨後七八個男人拎著槍正拼命朝著外面射擊,他們邊打邊退,全都退進了院子中。
片刻之後,從院子大門外面走進來一道身影。
是個穿著斗篷的少女,她青澀的臉龐,讓康晨有些眼熟,就是記不清在哪裡見過。
「老大,我們擋不住他,四哥和老周他們都死了。」
聽到手下報告,康晨忍不住罵了聲『廢物』,然後才用刀指著這個不速之客。
「你是誰,要幹什麼?」
「知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對面的少女,把一個對講器扔到地上,然後露出笑容。
「我當然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她從斗篷里舉起一把長刀,指著康晨後面的小樓:「以前我們一家就住在這。」
「看來,你挺喜歡這個院子啊。」
「居然搬了進來。」
說著,少女聲音漸寒:「虧你有臉搬進來。」
康晨腦海里『嗡』一聲,仿佛猜到了什麼,他上下打量著少女:「你到底是誰。」
「家父楊正,怎麼,康叔叔忘了?」少女正是楊桃,她像看死人一樣地看著康晨。
康晨臉色一變,眼珠亂轉,接著臉上勉強堆起笑容:「我說怎麼看著那麼眼熟呢,原來是小桃啊。」
「幾年不見,你都變成大姑娘了,難怪叔叔認不出你來。」
「怎麼樣,我楊大哥還好嗎?」
「當年那事真是誤會,楊大哥也真是的,那麼衝動,也不聽我解釋。」
「現在他怎麼樣?」
「他主意多,我身邊正缺這樣一個人,他要是回來,就來幫幫我吧。」
楊桃露出甜美的笑容:「我爸很好啊,他時常想念康叔叔,這不,他讓我來請你去見一面。」
康晨尷尬笑道:「是嗎,那就好,那就好。」
「你看現在也晚上,要不咱們明天再聊,我給你安排個房間吧?」
楊桃向前走著:「不必了。」
「我爸急著見你呢,康叔叔,咱們現在就走吧。」
康晨本能地覺得不對勁,隨著楊桃的步步走近,他再也控制不住,大吼起來:「殺了她!」
七八把步槍立刻對著楊桃開火,密集的彈幕一下子把女孩撕成粉碎。
看著楊桃被射得千瘡百孔,康晨才放下心,可下一秒,院子裡的女孩卻像是泡沫般消失。
緊接著,一抹抹寒光不斷在他的手下間閃現。
慘叫連連,轉眼,院子裡就只剩下康晨一人。
噗呲。
康晨突然聽到刀鋒刺穿皮肉的聲音。
同時感到胸口一驚。
他低下頭去,就看到一截刀鋒從自己胸口破出。
刀鋒上,鮮血蜿蜒,在刀尖處掛出一顆晶瑩剔透的血珠。
康晨手裡的刀掉到了地上,他艱難地回過頭,看著出現在自己身後的女孩。
「楊正到底在哪..........」
楊桃眼中水霧涌動,微笑說道:「康叔叔走好,我爸在九泉之下等著你。」
「見到他之後,記得好好跟他道歉。」
「他那個人最寬厚了,肯定會原諒你的。」
說著伸手一推,康晨就栽倒在地。
他一陣抽搐,片刻之後,就瞪大著眼珠死去。
楊桃閉上眼睛,感覺著滾燙的液體從臉上划過。
片刻之後。
她悄然離去。
又過了一陣子,一個衣裳不整的女人從院子裡跑了出來,她也沒穿鞋子,就這麼赤腳跑進了營區里。
一邊跑一邊叫道。
「來人啊。」
「殺人了。」
「死了,康晨死了,全死了,救命啊。」
營地里的人紛紛來到康晨的院子,有膽子大的進去查看,片刻後出來一邊吐一邊證實了女人說的話。
到了第二天,院子裡的屍體才全都清理出來,然後送到營地外安葬,以免發生瘟疫。
接下來,營地為選出新的管理者鬧得沸沸揚揚。
人們轉眼已經把康晨遺忘在腦後。
就像當年那個一腔熱血的男人般,在付出了那麼多之後,但他離開沒多久,大家就已經忘記了那個叫楊正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