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想。」
「那就收起你這危險的想法!」沃爾夫岡低喝一聲,鬆開了手。
「但那是正確的,不是嗎?」
「什么正確不正確的,我只知道任何企圖妥協的人,都會被大帝擊斃!那天的會議中,可不僅僅只有一個人被殺!所以在今天,軍部的人都被集中在了皇堡,就是為了....」沃爾夫岡正說到這。
「這說明仍然有人存在理智,知道在如今這個處境下, 只有儘快結束戰爭, 才是維繫國家穩定的最好方式。」丁格爾打斷道。
「別說這種場面話了!現在焱國人站在上風,我們做出妥協本質上就意味著投降!你別想否認!我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也知道那些人是怎麼想的!」沃爾夫岡瞪著雙眼。
丁格爾一字一句道:「如果投降就能結束這場戰爭, 讓國家度過危機,社會恢復穩定,那就應當這麼去做。」
此話一出,沃爾夫岡又驚又怒:
「你怎麼會說這樣的話?」
「怎麼能這麼輕易的就將投降掛在嘴邊,你有身為軍人的尊嚴嗎?有站在國家的角度上考慮過嗎?還是說你根本不在乎,只想著當一名懦夫,把投降當做理所當然的事,我知道焱國軍隊很強,但我們哥爾特民族面對強敵也從不會屈服!」
丁格爾看著沃爾夫岡,面無表情的說:「那大帝現在是站在國家層面上進行考慮的嗎?」
「當然!所以才會號召全民參戰!擊敗強敵,讓他們滾出我們的土地!」沃爾夫岡一臉冷峻。
「可能做到嗎?代價又有多大?」
「如今外有強敵,內有動亂,民眾已經質疑軍隊,恐懼戰爭,如果大帝真是將國家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那不該是認清現實,做出取捨,保全國民嗎?」丁格爾冷聲說道。
話音落下。
「你這是自欺欺人!絲毫掩蓋不了你想讓我們屈辱投降的本質!你想在焱國人面前跪下!讓我們的民族成為焱國人驅使的奴隸!」沃爾夫岡手指著丁格爾的臉,咬牙切齒的喝罵道。
丁格爾依然面色冷靜,道:
「會不會變成你說的那樣,現在我們誰也不知道。」
「但已明確的事實是我們已經耗不起,戰爭繼續打個一年半載,國家將會分崩離析,別說我們現在就是打不過那些焱國人,內部也問題不斷。我知道帕丁頓與謝利將軍的部隊正在東部與北部進行維穩,科索沃帝國的殘餘勢力正在製造騷亂,牽制了我們的軍隊。」
「而蘇恩哈姆省的淪陷,又讓我們失去了大量軍工廠,武器資源的匱乏也即將成為迫在眉睫的棘手問題,戰爭持續的時間越長,問題就越嚴重。」
「這些棘手的現實問題無法解決,一味的喊著口號有什麼用?在已經無法用戰爭的方式解決戰爭之前,我們理應認清現實,向焱國人進行交涉,換取休戰的條件。」
沃爾夫岡連連搖頭:「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你要時刻記住,我們哥爾特民族從來都不會屈服,我們是從鐵與血中走過來的,先人的意志永遠存在於我們的血脈中,在焱國人的入侵沒有結束之前,我們會不斷投入兵力和他們打下去,哪怕是.....」
沃爾夫岡正說到這,丁格爾突然站起身,面對面看著沃爾夫岡,冷聲道:
「先是軍事上的慘敗,它已經發生了,然後是重要的戰略資源和領土丟失,這也已經成為當下現實。」
「逆黨份子製造的騷亂正在愈演愈烈,民眾會被煽動是因為他們本身就不滿現狀,這些你不能當看不見,也不能裝糊塗只認為那是因為叛黨份子才導致的問題。」
我不知道該說幸運還是不幸,焱國人的入侵從年底到今天只有不到兩個月時間,所以我們的經濟和社會體系不至於徹底崩潰,但你不能無視它行將崩潰。」
「這場戰爭無法終止,最終的結局只會是國家秩序、文化、價值觀念,一切事物的消失,最終成為一個滅亡的國度。」
一席話落下,沃爾夫岡臉色略顯發白,緩緩坐回了椅中。
雖然很想反駁,但沃爾夫岡清楚,丁格爾所說的這些都是真實情況,作為陸軍元帥,他更深切的知道當下軍隊現狀有多艱難。
前線接連慘敗,而戰敗的部隊甚至都無法撤離,他們幾乎都是被殲滅,與焱國的每一場戰役,都伴隨著一次令人難以想像的巨大傷亡。
而這,不僅讓民眾們失去了安全感,還讓他們處於恐慌中,並且就連後方的軍隊,也受到了巨大的影響。不論是士兵們還是軍官們,在眼見前線戰事如此慘烈,可謂是十死無生後,士氣降到了從未有過的地步。
也正是因為這樣,在那場會議中才會有人提出交涉休戰的建議。
沃爾夫岡嘆了口氣,無奈的伸手揉搓著額頭。
丁格爾卻在這時伸手入懷,將迪蘭所寫的那封給馮帕倫的信掏了出來,遞向了沃爾夫岡的面前。
「嗯?」沃爾夫岡看著遞來的信件,揚起臉看向了丁格爾。
「迪蘭將軍犧牲之前寫的信,本來是委任我交給大帝的。」
「但信的內容我已經提前看了,至於需不需要再轉交給大帝,我想得等你看完之後才能做決定。」丁格爾道。
沃爾夫岡眉頭一皺,壓著心中的煩躁接過信看了起來。
丁格爾沒有再開口,只是靜靜等待著沃爾夫岡看完,片刻之後,當沃爾夫岡看完信,臉色已經格外難看。
他看著丁格爾,抖了抖手中的信:
「你確定這不是你寫的?」
「信上蓋著迪蘭將軍的印章,我可沒有先見之明提前偷過來,更沒必要假冒他寫信。」丁格爾挑眉道。
「那....那他這是什麼意思....」沃爾夫岡臉色變得更難看了。
「什麼意思,不是寫的很明白嗎?迪蘭將軍從多個角度闡述了這場戰爭帶來的影響,也給出了他的建議和看法,希望大帝能認真考慮,休戰與妥協才是最好的方式。」丁格爾沉聲道。
聽到這話, 沃爾夫岡一臉苦澀,一邊合上信一邊搖頭說:「寫這樣的信,迪蘭是想挨槍子。」
丁格爾面色一沉:
「迪蘭將軍已經用生命的代價,為我們的國家奮戰到了最後一刻,還有第六集團軍的戰士們,他們都拼盡全力。」
「而現在,迪蘭將軍已經清晰的表達了他的想法,我們的國家與民族絕不能滅亡,即便這意味著我們會被征服。」
「而滅亡與被征服相比,這是個難以選擇的問題嗎?」
丁格爾看著沃爾夫岡,沃爾夫岡卻無言以對。
「我相信這並不難選擇,因為你只需要走出去,聽聽民眾的聲音,而不是只篤信著大帝的想法,將他的個人思想,當做整個民族乃至整個國家的意志。」
「個人思想總會因為難以預料的外界影響,在時間中發生變質。」
「就像現在,如果大帝正在帶著我們的國家走向深淵,是該立即糾正,還是該一同沉淪?」
說到這,丁格爾彎下腰,將一隻手搭在了沃爾夫岡的肩膀上,看著他閃躲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我相信人民會給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