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武俠仙俠> 請叫我幻仙> 第466章 當頭棒喝,機鋒罵禪

第466章 當頭棒喝,機鋒罵禪

2025-01-05 10:48:33 作者: 嚴輕
  第466章 當頭棒喝,機鋒罵禪

  「請送呈孟浪前輩,就說方寸山域等閒觀徐源長,特意前來拜謁!」

  徐源長按規矩遞上拜帖,朝上前的值守修士說道。

  他和東遊宗的恩怨,並非一句兩句能夠講清。

  東遊宗前老祖樂延之貪心作祟,為了得到他那個金仙師父的某些隱秘,接二連三派遣心腹手下擄掠和刺殺他,他憑著高劍賜予的三寸飛劍,加上些許運氣和算計,幾次化險為夷,反殺三名八重樓高手。

  賈書生、霖散人、木笑笑和花界勢力、武羅分身召集另外幾域九階高手,前往東遊宗討回公道,遇上樂延之用血祭族人後裔方式入魔。

  要不是賈書生領悟到老道暗示的天機,引發大天劫滅魔。

  那場九階魔劫還不知該如何收場?

  人的名,樹的影。

  東遊宗山門處兩排值守修士,聽到來人自稱「徐源長」,一個個神色變得微妙,憎恨、怨念、好奇和畏懼等情緒皆是一閃而過。

  如日中天的東遊宗差點毀於一旦,樂氏和關士行一脈勢力被連根拔起,牽連到宗門不少修士,各種傳聞滿天亂飛,暗地裡傳得最多的是樂老祖貪圖徐宗主的寶物,差點導致滅門慘禍。

  為首修士雙手接過玉帖,垂首回禮,沉聲道:「徐宗主請稍等片刻,在下需要往上逐級呈送。」

  特意解釋一句,擔心這位看似和氣的道士等得不耐煩。

  徐源長笑著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悠閒打量飛檐次第山門樓牌,觀摩正匾、次匾和抱柱上的古文和裝飾符紋,等了約刻鐘,有兩名穿著青色和藍色道袍男女從側門走出。

  「徐宗主久等了,貧道藺遠則,這位是禾青苗禾師妹,奉孟祖之命前來恭迎。」

  青衣道袍男子抱拳行一個同階相見的道家禮。

  藍袍女子口誦「福生無量天尊」,隨之抱拳行禮迎接。

  徐源長以前收集過東遊宗七、八重樓修士的資料,即便樂老怪和關士行相關的勢力被誅滅,但是防人之心不可無,他記得原來的東遊宗沒有藺、禾兩位八重樓修士。

  也就是說眼前二位道士,是孟浪前輩從外面帶進東遊宗的心腹。

  一個好漢三個幫,再大的本事神通,也需要親信手下。

  「道祖慈悲,有勞兩位道友。」

  「徐宗主,請!」

  「兩位,請!」

  徐源長隨著兩人走進山門,飛往東源山的途中,與自來熟的藺遠則攀談不停,另一邊的女子微笑不語,神情恬淡中透著清冷,讓徐源長不由想起了已經故去的藍師姐。

  同樣的藍色道袍,與陌生人保持距離的神色也有三分相似。

  一行三人飛落東源山頂,藺遠則領著客人走進偏殿。

  禾青苗獨自離去。

  偏殿窗戶邊,孟浪端坐茶几前看書,見到客人進門,放下書伸手招呼:「源長來了,坐,咱們說說話。遠則,拿出你從玉墟域弄到的『清靈茶』,招待貴客。」

  徐源長抱拳躬身行了一禮。

  人海茫茫,有些人一見如故,心生親切。


  他也不客氣坐到左側,看向主位相貌清矍穿著黑色道袍的中年道士,當世第一的九階幻術大師,身形似幻似真,離得不遠,實則可能隔著千山萬水。

  藺遠則從袖內摸出一個盒子,抱怨道:「老孟,你盡惦記著我手頭一點點好茶,想法子要掏乾淨才罷休。」

  孟浪笑罵道:「瞧瞧你那小里小氣嘴臉,摳摳搜搜不大方,貴客來了,當然要用最好的茶水招待,我不過是跟著客人沾光,哪有你說的不堪?……多放兩片,太寡淡了茶水沒味兒。」

  藺遠則無奈只得又多放了兩片碧翠如玉的茶葉,用心燒煮茶水。

  徐源長嗅著淡淡散發的茶香,眼睛驀然一亮。

  他是好茶之人,聞香識貨,果然是頂級靈茶,能清心寧神,有感悟靈光隱約活躍。

  「你沒來之前,木師姐還特的給我飛劍傳訊,擔心我怠慢了客人,她是門縫裡瞧人,將我瞧扁了,你以前與樂老怪之間的恩怨,與我何干?我能掌管東遊宗,多一份繁雜羈絆,還得拜你小子所賜。」

  孟浪笑呵呵說道:「聽說你來找我修復一枚道印?」

  徐源長是第一次領教孟道長的與眾不同,拿出古玉盒子裝著的道印,揭開盒蓋,將都經師寶印捧放到孟道長面前,道:「勞煩孟前輩。」

  孟浪拿起道印仔細察看一番,在印面呵一口氣,穩穩蓋壓擺在桌上的一張空白黃符紙上,半晌後揭開道印,有光華從凹印的符紙上一閃,天地靈氣微微牽引。

  捏著加蓋了印記的黃符,對著光亮觀看片刻。

  又拿起道印,用指頭沿著印文鼓搗十數息,呵一口氣,在另外一張空白黃符紙上蓋了一印。

  同樣的有光華閃爍,比之前面那一張牽引的靈氣更甚。

  抓起兩張符紙扔向空中,「砰啵」兩聲,第一張蓋印的黃符化作一片火雨,沒等落到地面悄然消失不見,第二張黃符威勢不俗,狂風大作,一道模糊黑影剛要顯形,被孟浪道長隨手揮散。

  「我用自身道域,將都經師寶印與天地溝通的『橋樑』,重新搭建連接,這枚『天地人三符印』原本沒有殘缺,那一點瑕疵不過是假象,『寶物自晦,天地有缺』的意思,木師姐不是道家修士,她不懂其中暗藏的隱秘。」

  孟浪隨口解釋幾句,把道印連同盒子推到客人面前。

  難者不會,會者不難,對他來說不過舉手之勞。

  「喝茶,清靈茶涼了不好喝。」

  「您請!」

  徐源長舉盞相敬兩位。

  太神奇了,要不是孟道長出手,到手的都經師寶印也將無緣使用。

  還不知要花費多少財力物力,浪費多少時間在修復的路上。

  學著孟道長一口喝掉半盞茶水,慢慢品味半晌,再將剩餘翠碧清澈茶水一飲而盡,回甘悠長,神清氣爽,對他們來說清靈茶蘊含的靈氣藥力沒甚用處,不過是滿足口腹之慾。

  若是讓五重樓修士喝上一盞,修為將提升一截。

  三人隨意閒談著,一壺茶水喝完,藺遠則另外燒了一壺,藉口有事先行出去。

  孟浪將身體往後斜仰,閒散放鬆,道:「當年在下界時候,我受過你師父的恩惠,他老人家指點我渡過一個難關,後面不到百年,便遇上三千年一次的暗界之戰,你懂的。」


  還眨了眨眼睛。

  徐源長立刻明白過來,孟浪將他當自己人的緣由所在,不僅僅是因為木笑笑的關係,他師父那個時候,已經派遣分身去了千方界。

  他從空間書架找出那本《雲山論幻篇》書冊,放到孟道長面前,起身抱拳道:「久仰道長大名,當初晚輩自行摸索幻術,從您的著作書籍中受益匪淺,今日終於得見真顏,請受晚輩一拜!」

  像是還願一樣,躬身行了一禮。

  孟浪伸手虛扶,翻了翻舊黃的書冊,笑道:「我就說這書我沒寫過,是岩光、望齡幾個小子,將我當年的講課整理成書了,『雲山齋』是我當年的書閣,唉,他們有心了。」

  心緒微起漣漪,回想起了久遠的那段時光。

  徐源長重新坐下,稍等片刻,見孟道長收回思緒,他笑著請求道:「能否請您在此書扉頁題字,以做紀念?」

  孟浪哈哈一笑,「這有何不可!」

  拿起毛筆,沾了沾墨,行雲流水寫下了一句話。

  「幻由心生,與源長共參!孟浪。」

  合上書冊,隨手遞給對方。

  徐源長雙手接過書籍,他沒有打開當面欣賞,鄭而重之收進空間,道:「木師叔讓我請您喝一頓酒,說是抵消請您出手修復道印的酬勞。」

  孟浪笑著搖手,道:「木師姐簡直就是慷他人之慨,一頓酒怎麼行啊?要是放在五百年前,至少也得十頓酒,可惜我已經戒酒了,你不知道,修行到『舉世皆幻』的地步,人世間的美味、美人、美景皆與我無緣,受困於天地的滋味……你到時會懂的。」

  他沒有繼續吐露困境。

  不到時候,旁人不能感同身受。

  他其實想找到彥山道長,當面請教一番,然而再無緣分。

  孟浪換了一個話題,道:「每一次暗界之戰結束,千方界都會在千年之內,湧現一批飛升修士,我們那一批陸續飛升了三十餘修士和妖修,由第二個飛升的應辰老大,在龍淵谷域建立名為『定仙台』的宗門,借用定洲『定仙台道庭』的名號,方便收攏後面飛升的各洲兄弟們。」

  「背後有霖散人撐腰,勢頭強勁,勝過你現在建立的『等閒觀』。」

  「樹大招風啊,加上有兄弟不知收斂,泄露了跟腳,正好殺劫禍亂上界七域之際,被人將那殺劫引去定仙台,兄弟們死傷慘重,差點被一鍋端了,老藺和青苗跟著我逃得一命,另外還有幾個逃了出來,宗門毀於一旦,後面再也聚不攏。」

  徐源長聽得一段驚心動魄的隱秘,暗自警醒。

  前車之鑑,後事之師,回頭得交代兄弟們更加低調一點。

  雖然早就強調過,不要將飛升修士身份泄露出去。

  在山上待了兩個時辰,由藺遠則陪著送出東遊宗。

  徐源長給曾老發出跨域飛劍,交代幾樣事項,他改形換貌飛至東源城,葉長夢不在金荷宮,他沒必要前去拜訪,乘坐跨界傳送陣前往周山域。

  天色太晚,尋一家客棧住下。

  翌日上午,徐源長飛落到不起眼的寶舟寺山門外,拾階進殿,供奉了十兩銀子的香火,由小沙彌領著順利見到三粥大師。

  施禮問候,徐源長枯等好大一陣,直到大殿方向傳來鐘響,三粥大師轉過身。


  昏暗的禪房內,三粥大師打量一眼道士腰間懸掛的拐杖頭短棍,知曉他那位老友轉世順遂,道:「你去膳堂尋找空空,他目前在那邊做雜役。」

  沒有再說第二句,又轉身面向牆壁。

  徐源長見怪不怪,躬身行了一禮,走出禪房,一路尋到偏殿後面的膳堂。

  在院子裡,見到了穿著灰布僧袍,紮起袖子揮舞斧頭劈柴的光頭少年,揮汗如雨,每一下都很認真,徐源長站定腳步,用欣賞的眼神打量著,沒有打擾空空大師的勞作雅興。

  他自是看出空空大師被封印了修為,不能用妖力作弊。

  劈開的每一根木柴,都是貨真價實費了力氣。

  一堆木柴劈完,柳雪粒扔掉斧頭,揉著手腕,轉身便看到走廊處的宗主。

  「公子……」

  柳雪粒剛一激動,給了自己一個嘴巴子,合十道:「施主,你不該來,你打擾了小僧的修行。」

  徐源長不屑撇嘴走近前去,和他打機鋒,笑罵道:「你修的狗屁『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你應該修『空』,你師父都給你取法號『空空』,腦瓜子怎麼不開竅呢?『法無自性,萬物皆是因緣而生』,活該你小子劈柴挑水種菜做雜役。」

  說到後面,用指頭敲了敲低下去的光頭。

  柳雪粒豁然抬頭,揉著光頭,皺眉思索著仍然滿臉困惑:「宗主,我找不到『空』,放眼望去,滿目風景依舊,我找不到……」

  「咚」,徐源長恨鐵不成鋼再敲了一記,道:「笨蛋,你就是『空』,『空』就是你,找個屁啊。」

  他精研道學的同時,旁涉過儒、釋、法、墨等學說。

  到了他這般高度,不會人云亦云,而是「見山不是山」,學什麼都有自己的見解。

  道家以心境感悟見長,以小見大,需要時時事事通透,釋家講頓悟,但是容易亂心,他為旁觀者,三言兩語看出雪粒陷入自怔的困境出不來,不知有多長時日。

  他借用釋家的法子,做當頭棒喝。

  柳雪粒揉著鼓起一個包的光頭,眨巴著清澈中瀰漫茫然愚蠢的眼睛,口中喃喃「我就是『空』,『空』就是我」,他陡然一下愣怔當場,身上有白色光華湧出,不多時,整個身影便消失其中。

  寶舟寺上下鐘聲齊鳴,大雄寶殿的誦經聲隱約傳來。

  徐源長嘴角露出一絲笑意,空空大師開悟了。

  他大老遠而來,這一趟沒有白跑。

  ……

  (本章完)


關閉
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