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人不由自主的看向門口站著還在舔小手的姐妹倆,紫色的糖衣沾滿了指頭。
「這是峰叔帶回來的,可好吃了,我們每人都有兩塊。」好半天沒見人影的牛小犇帶著後院的小夥伴們回家覓食了,擠了過來,七嘴八舌的。
「其實你只要不偷不搶,你兩個妹妹每人也會有兩塊的,就是現在,你要是坦白,我還是可以給她們。」
一聽還給,棒梗有些心動,但畢竟大了不少,馬上反應過來這是個坑,承認是搶的肯定不行,他已經不小,知道有些事會犯眾怒,已經不是以前一愣脖子就犯渾的小屁孩,尤其是對著朱雪峰。
「偷就是偷,搶就是搶,敢做不敢當。」朱雪峰搖搖頭,一副怒其不爭的樣子,棒梗憋不住了。
「我,我是從一奶奶家裡拿的,怎麼啦,誰都知道一奶奶喜歡我,我老在一奶奶家吃飯,拿點吃的算個啥。」
這小子的急智倒是讓朱雪峰有些意外,這麼說似乎也有點道理,果然是長大了不少,和上次搶小妹椰棗比起來,懂得狡辯了,朱雪峰沒興趣和他理論。
「小犇,你娘沒法回來做飯,一會去我家吃,你幫我去把櫻桃和國棟叫過來,讓他們來說。」
「好的,峰叔。」牛小犇擠出人群,屁顛屁顛跑了,不一會就把怯怯的兩姐弟帶了過來,朱雪峰拉過兩姐弟,一手一個,靠在自己身邊。
「櫻桃,你告訴大家,是不是棒梗去你們家搶了糖,不用害怕,大哥給你做主,是不是他把你娘氣倒了。」
小櫻桃看著朱雪峰鼓勵的眼神,也來了勇氣,指著棒梗。「就是他,就是他,搶了就跑,我娘叫他站住,他理也不理,才把我娘氣倒的。」
「你這丫頭,可別張嘴就來,我孫子去你們家拿點吃的,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我算知道了,你們這是仗著人多,想欺負我個孤老婆子,一個個黑了良心,老賈啊…」
一聲老賈后,賈張氏下意識的住了口,頓了一下。
「棒梗,奶奶知道了,你沒錯,你一奶奶是自己身子不合適才去的醫院,走,咱們回家,這光天化日下,一院子的人欺負咱們,我還就不信沒人管了,乖孫子別怕,奶奶明天就去街道辦反映去,咱們大院裡出了惡霸。」
喲,看來三年的勞改還真是讓這個賈張氏長進了不少,不像以前動不動就撒潑打滾的耍無奈,這詭辯的條理都變清楚多了。
他哪知道賈張氏在監獄和多少人斗過嘴,又挨了管教多少次教訓,長進不少。
「不告而取為之偷,被人制止還逃,賈張氏,你說破大天去,棒梗這也是明搶,小小年紀就這樣,長大了還有得了救,棒梗,給我滾過來。」
賈張氏一時語塞,棒梗縮縮脖子,看著奶奶,賈張氏反應過來,一把護住棒梗。
「你說偷就偷,你說搶就搶啊,我還說你這糖就是從外國搶回來的,偷回來的呢,睜著眼睛說瞎話,你算幹嘛滴吧,大夥都散了散了,明天我就去街道找領導評理,一個小兔崽子,還裝起大個來了」。
眼看著賈張氏氣焰變得囂張,朱雪峰正想教育兩句,沒想到櫻桃哪來的勇氣,直接指證。
「他就是小偷,老來我們家偷錢,我娘都發現好幾次了。」
棒梗的臉一下子變了,賈張氏也是急了,「你胡說,再胡說,我撕了你這個小丫頭片子這張嘴,讓你胡說八道,血口噴人,等易中海回來,我得讓他好好管教管教。」
一個更為纖細的嗓音冒了出來,「不要欺負我姐姐,他就是老來偷錢,昨天還來偷了,我娘說了,又被他偷了兩塊。」
「你胡說,我才沒有,看我不打死你個山裡的野孩子。」
眾人看著漸漸變了臉色的棒梗,再次開始議論紛紛,指指點點。
「小犇,過來。」
附著牛小犇耳語幾句,牛小犇又是屁顛屁顛的鑽進了賈家,賈張氏沒留意,反應過來時,牛小犇已經帶著小夥伴鑽了進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
棒梗卻是掙扎著大聲咆哮。「牛小犇,趕緊出來,敢去我家偷東西,我打不死你。」
卻見牛小犇已經嘻嘻哈哈的和後院的小夥伴拎著一個書包出來,手裡還拿著一個小紙包。
「峰叔,找到了。」
「打開吧。」朱雪峰冷言開口,既然如此不識抬舉,那就讓他丟人現眼。
書包了有十張整整齊齊的一塊錢,小紙包更是三張兩塊的票子折成了小方塊。
「這是我的錢,不是偷的。」
棒梗一見牛小犇拿著書包出來,手裡還有個小紙包就知道壞了事,連忙狡辯。
「這都是我賣廢品掙的,快還給我。」
賈張氏也是疑惑的看著棒梗,她被放回來後,私房錢也沒了,只能逼著秦淮茹每月給三塊,到現在也才攢了六塊,沒想到孫子比自己還富。
朱雪峰轉身從身旁的槐樹上折下一根細枝條,棒梗心頭一緊,這傢伙果然要對自己下毒手,更是厲聲尖叫。
「就是我賣廢品攢的,你們誣陷人。」
朱雪峰黑著臉走了過去,一把拉過棒梗,賈張氏沒留神,眼睜睜看著孫子被拉走,就要上前去搶。
朱雪峰迴頭看著她,眼裡全是冷歷。
「你孫子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你功不可沒,我再不替你管教管教,搞不好你這孫子就沒了。」
賈張氏還想開口,朱雪峰繼續盯著她開口,眼神透著寒光,畢竟是手上有好幾條人命的,那股子殺意讓賈張氏不寒而慄,仿佛自己是頭被洗干扒盡的大白豬,面對著屠夫明晃晃的尖刀,嚇得說不出話來。
「棒梗,這錢怎麼來的先不說,讓你娘來管,反正回收站不遠,他們都有帳本,走一趟就知道這錢是不是他們給的,今天我只教訓你,搶這姐弟倆的東西,氣倒你一奶奶,差點把命送了,說吧,哪只手偷的。」
明擺著朱雪峰要用枝條抽自己,棒梗這會真是急了。
「就算我搶他們的又怎麼樣,兩個山溝里的野孩子,我搶就搶了,關你屁事,你害死我爸,又想害我,你一家都不得好死,和你爹一樣。」
有些意外,一記耳光抽在棒梗臉上,棒梗挨了響亮的一巴掌,臉上馬上浮出一個巴掌印,他算是傻了,也懵了。
這會倒是沒人說大人欺負孩子,關鍵這棒梗的話太惡毒,根本不像是這麼大孩子嘴裡能說出來的,大家的目光都不自覺的看向賈張氏。
「賈張氏,這就是你家棒梗,看看他說的是人話嗎?我害死他爹?這話誰教的?你教的吧,要不要讓大夥都知道他爹到底是因為啥死的!」
人群一下子議論紛紛,原來小賈當年走還有隱情,也是,好端端的人,去勞教一場回來就沒了,是有些古怪。
「還敢詛咒我們老朱家,誰給你的膽子,老子今天不收拾你,這姓我都沒臉用了。」
賈張氏沒膽子開口,兒子的死因是萬萬不能說的,別說自己,大孫子也會一輩子被人指指戳戳,抬不起頭,這輩子都娶不上媳婦,老賈家算是徹底斷了根。
「還有啊,你孫子現在算是城裡人人了,有了戶口,你還沒有吧,你是張家溝的,你們賈家也是山溝的,你們家秦淮茹也是山腳下的,棒梗,你知不知道,你爺爺奶奶和你娘都是山溝里的,不怕告訴你,我家也是山溝的,這大院裡有幾戶不是山溝里出來的,你看不起誰呢,你自己都是山溝里的孫子!」
說著,也不再廢話,用枝條指著棒梗,「哪只手搶的糖,伸出來。」
見朱雪峰發了飆,被罵傻和打懵的棒梗不敢反抗,只敢回頭看著奶奶,卻見奶奶屁都不敢放一個。
「按說,我不用多管閒事來管教你,可誰讓我帶回來的糖惹出了這件事,還差點害了你一奶奶,今天讓你長長記性,以後知道什麼事能做,什麼事不能做。」
幾下子枝條抽過,小手上出現幾條刺眼的紅痕,好一會,棒梗才感到疼,這一疼起來就不可收拾,再也忍不住,捂著右手嚎啕大哭。
「你憑什麼打我,憑什麼?」
棒梗紅著眼,哭著嚎叫,剛才被朱雪峰抓住手,根本掙不開。
「我告訴我娘,讓我娘找你算帳。」奶奶是指望不上了,棒梗迷迷糊糊聽娘說找到了靠山,讓娘去找靠山幫忙,給自己報仇。
見棒梗死不悔改,朱雪峰也沒有一絲的憐憫,扔下枝條,看著不知道啥時候溜回家的劉家兩兄弟。
「光天,光福,你倆跑一趟廢品收購站,查清楚棒梗去賣了幾次廢品,收了多少錢,查清楚了一人五毛。」
「好勒!」兩小子被這意外之財驚呆了,兩人放假後偷偷出去混點零工,一天也掙不了三四毛的,連忙應下,一溜煙就出了大院。
棒梗更是捂著右手一屁股坐在地上,也不嫌地上熱。
「峰叔,峰叔,我們也可以,我們也可以的。」牛小犇帶著群小夥伴圍著朱雪峰嚷嚷。
「去吧,去吧,你們只算幫忙,一人一毛,小犇,記得一會過來吃飯。」可一毛錢也擋不住這些半大小子的熱情,一窩蜂的跑了。
才到門口,就遇到下班回來的幾個工友。
「小華,瞎跑啥,趕緊回來…。」
「爹,你別管,我去掙錢呢,有一毛…」,在小華的回應中,一群半大小子跑得遠了,得趕緊追上劉家兩兄弟,等他們辦完了,沒幫上忙,這一毛錢就不好意思要了,院子外只留下幾位沒加班的工友發愣…。
…
「你這真是閒的無聊,你自己這麼多事都忙不過來,人家的熊孩子,你管他幹啥。」
送走了櫻桃兩姐弟,夏雨虹還在小聲埋怨,朱雪峰看著掙了一毛錢又在院子裡無憂無慮玩耍的牛小犇。
「是有點無聊,這不差點釀成大禍,才忍不住出手,得了,我看這孩子也扳不過來了,由他去吧。」
「小虹,算了,這傢伙好不容易回來,別老說他,讓他講講他上學的事,還有那邊現在是什麼情況。」
一旁收拾碗筷的林娜出聲,夏雨虹才放過男人,小妹看著這奇怪的三人,原來大哥也怕夏姐姐啊。
朱雪峰看了一眼小妹,「我這沒啥說的,就是學唄,做做實驗,研究下新材料,喔,也不是沒啥成績,我和人合夥設計了個大傢伙,現在圖紙交上去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幫上忙!」
「就是你上次說的鑽山洞的機器吧。」
「嗯,設計完了,看看咱們地鐵項目能不能用上。」
「哥,你又設計了啥,鑽山洞?穿山甲?」小妹一臉古怪的問道。
「一邊玩去,你哥是做正經事,那是機器,哪來的穿山甲。」有些溺愛的揉揉小妹的頭,惹得小丫頭又翻了個白眼,自去一邊打理被弄亂的頭髮。
「對了,你倆現在情況怎麼樣?」
外面的事在這不方便談,朱雪峰錯開話題。
「娜姐現在在報社當翻譯,忙得要死,我現在在商務部實習,羅叔叔倒是挺照顧我,聽說我學過經濟學,正讓我跟著熟悉外貿的流程呢。」
「羅叔叔?你啥時候在商務部有個羅叔叔?」
「我爸在廣交會認識的,跑了幾次就成了熟人,羅叔叔也是鄂省的,他老家荊州的。」
廣交會上的老羅,自己和陳書記一起見過,沒想到他和老夏混熟了,還是老鄉,難怪夏雨虹能進商務部實習,按理說英文專業的很多都像林娜這樣,找個翻譯的崗位或者轉到外交系統。
…
「揍得好,這孩子我看也是越長越歪了,居然去一大爺家偷錢,再不好好管管,就得讓公安來管了。」
傻柱兩口子比加班的工友回來得早,剛進院子,一聽朱兄弟回來了,趕緊過來看看,林娜就拉著夏雨虹和朱雪梅進了北屋。
一聽棒梗的事,傻柱也是怒其不爭,小時候的棒梗挺招他喜歡的,可這小子現在居然連一大爺家都敢偷,太不上道。
「秦淮茹每天回來這麼晚,他奶奶又才放回來,這孩子幾年沒人管,這也不意外。」
婁曉娥倒是沒怎麼意外,雖然不知道棒梗以前啥樣,可一個十來歲的孩子,讓他自己管自己,大概率是要長歪。
「你說秦姐這一天天的都忙些啥?一個招待所能有多忙,還能比我們食堂忙啊,天天都是這麼晚回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