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1章 先把明王攔下再說
爪哇萬丹城（雅加達）附近海域。
馬六甲水師統制齊知權正站在船頭，用望遠鏡看向前面萬丹城碼頭。
「這麼安靜？」齊知權來的時候正值中午，按說這個時候萬丹城碼頭應該船隻如雲。
大宋占據爪哇後，當地香料等產業非常發達，每年來往船隻無數，這個季節正是香料盛產的季節，船肯定不會少的。
但齊知權用望遠鏡看了看後，發現碼頭十分冷清，只有幾艘船停在碼頭邊，且沒有進出去的船。
「來人。」齊知權立刻大聲道。
身後有部下上前。
「你通知楊兵，讓他帶一艘船，留在海上，各船把補給均給楊兵。」
「看不到我親自到碼頭揮旗，千萬不能上岸。」
「我若兩天內不出現在碼頭，讓他立刻回巨港。」
齊知權一口氣連說幾句話，部下領命而去。
約半個小時後，他的船隊裡分出一艘船，離開他們。
「上岸。」齊知權這才揮手，示意上岸。
等船隻靠岸，就見岸邊出現一隊宋軍，上前迎接。
「見過齊統制。」
「苗指揮。」
雙方還是比較熟，對面是個營指揮，姓苗。
「咋回事，船呢？萬丹城有什麼事發生了？」齊知權笑問：「牛俊呢？」
「特娘的，有爪哇人反了。」姓苗的破口大罵：「牛統制正安排平叛之事，附近海域最近戒禁，所以沒什麼商船進出。」
「這麼巧。」齊知權臉色微凝。
「啥？」苗指揮一臉凝惑。
齊知權盯著苗指揮，苗指揮臉上一片茫然，並不能看出什麼。
「漢王知道嗎？」齊知權突然問。
爪哇還是歸趙祺管的，這裡有爪哇人造反，你們不報漢王？
苗指揮神秘西西的，聲音壓低了很多：「少許爪哇人，成不了氣侯，牛統制打算內部解決，迅速平亂，省的報上去，反而多事。」
「帶我去見牛俊。」齊知權立刻道。
苗指揮看了看齊知權身後，發現齊知權來了四艘船，有兩船的人上了岸，還有兩船的人沒上岸，就在海里。
「齊統制的人不上來？」他奇怪的問。
「不用，讓他們在海里呆著，都是水師，習慣在海里。」齊知權道：「我安排人，進城買點補給就行。」
苗指揮點點頭，也沒再說什麼，帶著齊知權往裡走。
路上說爪哇人在萬統城造反，距離這裡有數十里，牛俊就在萬統城那邊，需換馬過去。
齊知權則止步，讓苗指揮發電報，把牛俊叫回來。
苗指揮把齊知權帶著一間大院，讓其等著。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
大院裡一片安靜。
齊知權才坐了不到一刻鐘，已經明顯感覺不對勁。
譚都指揮使猜的沒錯，這個牛俊可能有問題。
萬丹城中有二十幾萬人，是爪哇這邊最大的城之一，今天無論在碼頭還是進城之後，都沒看到什麼人。
平叛也不會這麼安靜的？
「來人，把小姚他們叫回來，去碼頭集合。」齊知權也果斷，既然感覺不對勁，立馬準備走人。
剛剛他安排了一個姓姚的進城買補給，現在感覺不對勁，立刻招他回來。
部下應了聲，齊知權帶人匆匆出門。
剛到院門口，就見院外站著兩隊宋軍。
「齊統制去哪？」
「我有事去碼頭。」
對面大急，趕緊攔住：「牛統制馬上回來了？」
「滾開，你們想造反嗎？」齊知權大怒：「你們父母妻兒都在爪哇是不是？」
對面這下愣住。
大宋殖民之初，宋軍都是拖家帶口去各地的，但後來征服各地後，就不再拖家帶口。
所以這些人的家屬，不一定在爪哇，也可能在新馬那邊，甚至可能在大宋中原境內。
趁對方這麼一愣之際，齊知權推開諸軍，帶著部下趕緊走。
他帶上岸也就三十多人，分了一隊人去買補給，現在身邊也就二十人，還是比較緊張。
「齊統制。」後面的宋軍反應過來，一邊追一邊叫。
齊知權不管，反而下令跑起來。
嘩嘩嘩，他們從船上來的，身上的披甲不重，跑起來還是很快。
後面是步營，身皮披甲比他們重，反而跑不過他們。
雙方一追一逃，眼看就要接近城門口。
嘩啦啦，突然從城門兩側衝出更多的宋軍，一下子把他們堵在城門口。
「幹什麼，你們想幹什麼？想造反嗎？我奉漢王之命前來，你們快讓開。」齊知權大怒。
這批宋軍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是守在城門口，領頭的一個都頭表情尷尬：「不好意思，沒得命令，不能擅離。」
這都頭也不認識齊知權，只好先把人攔住再說。
「上膛。」齊知權一聲令下，卡卡，部下的步槍紛紛上膛。
但對面也紛紛舉槍。
兩邊人馬舉槍相對，對面人馬更眾，足足近百人，齊知權這邊的人臉色都不好看。
「駕」就在雙方相恃不下時，身后街上傳來馬蹄的聲音。
所有人回頭，就見十幾騎宋軍正往這邊跑過來。
「牛統制來了。」有人眼尖。
齊知權不動聲色，看著牛俊飛快靠近。
「幹什麼，把槍都放下，放下。」牛俊一邊靠近，一邊厲喝。
牛俊身邊跟著那苗指揮，齊知權暗暗冷笑，剛還說牛俊在幾十里外，這麼快就進城了？
「齊大哥。」
「牛俊，你什麼意思？」
「爪哇人叛亂，城中戒嚴，你不要誤會。」牛俊好聲笑道。
他到場後笑容相迎，示意雙方把槍放下。
齊知權看到對面槍放下後，這才示意部下把槍放下。
「漢王有令，最近要嚴防有賊船經過巽他海峽，所有戰船，不論是我大宋還是其他王國的，都不得經巽他海峽——」
牛俊耐心的聽完，突然問：「可有漢王手諭？總督府文書？」
「沒有。」齊知權道：「可以電報聯繫漢王。」
「沒有--」牛俊看了齊知權幾眼，臉色猛的陰沉下來：「大膽齊知權，假傳漢王命令，伱想造反嗎？」
「。」齊知權還沒反應過來。
牛俊伸手從後腰一摸。
砰，短槍在手，一槍打在齊知權頭上。
與此同時，跟著齊知權來的十幾人，紛紛舉槍。
砰，砰，砰，場中槍聲大作，齊知權的人傾刻間全倒在血泊中。
碼頭上。
營指揮羅得勝不時用望遠鏡看萬丹城，但什麼名堂也看不出，只知道上面沒什麼人。
他焦急的等著齊知權的命令。
不一會，城門口突然出現好多大車，接著有人向他們揮手。
「上去看看。」羅得勝示意上去一個人看下。
去的人很快回來。
「萬丹城的兄弟送了酒和水果，還有些新鮮的肉食。」
羅得勝想了想：「不要，我們不是派人去採購？」
去的人很快又回來。
「城中戒備，平叛，怕採購不到，如果我們不要，他們就真帶回去了。」
羅得勝猶豫了下。
邊上有人道：「海上呆了幾天，都沒吃到新鮮的肉食，羅指揮，弄點吃吃沒事餵。」
羅得勝也想吃新鮮的肉食了，當下便點了點頭：「記得給錢，不能白拿。」
對面先派人抬了幾筐食物到他們船上，接著又開著小船，往後面三艘船上送。
羅得勝船上的人紛紛去拿水果吃。
當地特產一種蛇皮果，酸酸甜甜還挺好吃的，眾軍們圍成一團，一人拿兩個，有人拿三個，吃的不亦樂乎。
羅得勝開始沒吃，有部下遞過來也沒吃，等看著部下們吃了兩三個後，他才慢慢走向一筐水果，低頭到裡面翻了翻，拿起一個蛇皮果，正想咬一口，突然感覺有點不對勁。
他使勁把下面的水果往外翻。
「特娘的。」羅得勝大罵。
只見水果的最下面，滿滿的一層炸彈。
「嘻嘻」對面一個萬丹城宋軍從腰間摸出一個手雷，叮，往筐里一扔。
轉身縱起一躍，撲通，跳進海里。
「轟，轟隆。」
船上連連爆響，巨大的爆炸，將甲板上的宋軍幾乎一掃而空。
齊知權帶來的四艘船先後爆炸，其中一艘被炸後，還能繼續往海里開。
不料有水師船隻追出來，岸邊的岸炮也在打。
這船被岸炮又打中一炮，接著被水師船隻追上，幾輪下來，就被打沉在海里。
這邊又是爆，又是炮響，很快驚動了楊兵。
楊兵帶著船在附近繞圈呢。
這炮響聲音傳到他這邊時比較弱，好在很快看到有濃煙升起。
「好像打起來了？」部下有人驚問。
「往前看看，小心點。」楊兵的船是比較快的，這也是齊知權留在他海上的原因之一。
他的船往前開了沒一會，就看到自己船隊裡一艘船被打停在海上。
「特娘的。」楊兵二話不說，調頭就走。
對面的船也看到他們，立馬往這邊追。
但楊兵的船快，一會功夫就甩開對方，直趨巨港。
對面的船沒辦法，趕緊回城。
消息傳到牛俊處，牛俊也是臉色微變。
他雖然是一軍統制，但也控制不住所有軍隊，今天能用的，只是他自己的少量心腹和親兵，很多人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但歷史上很多兵變都是如此，底層軍兵不用知道太多。
他馬上召集諸將：「爪哇人大舉集合，試圖造反，我軍中還有內應勾結他們，傳令，全軍集合，跟著本統制的旗艦走。」
按牛俊的說法，爪哇人早被宋人征服，這邊地方也都稱宋人，很多爪哇人在宋人軍中當職，有的都能做指揮級。
現在有爪哇人想復國，軍中的一些爪哇將領也在幫他們。
隨著他的軍令一下，萬丹城各處戰船紛紛集合，很多中低層軍將都不明白事情真像。
有些猶豫和懷疑的高級軍將，直接被他拿下。
兩小時不到，萬丹城外集合了四十多艘戰船。
他這個水師軍下面有七十多艘，他集合了六成左右，也算相當不錯了。
牛俊沒有再等，立刻帶著四十多艘戰船往巽他海峽去。
沒兩天，就遇到趙繹另一波繞向這裡的戰船，兩隊一集合，戰船已經接近一百艘，浩浩蕩蕩通過巽他海峽。
他們的船通過巽他海峽時，楊兵剛剛逃到巨港。
巨港當地有知府，有水師正將。
楊兵直接找水師正將董士元。
董士元是蒙古降將董文炳的長子。
「啥，牛俊反了？」董士元一臉不可思議。
當今的大宋，誰敢造反？
牛俊吃了雄心豹子膽？皇帝陛下正往這邊來呢？
楊兵立刻說了一大堆，大概意思是趙繹的人可能從巽他海峽走，牛俊以前是趙繹人，應該是想接應趙繹。
巨港是目前距離巽他海陝最近的，他要讓董士元立刻起兵，先攔住趙繹的人和牛俊的人馬。
董士元的頂頭上司是嚴樂，他一面集合兵馬，一面發電報聯繫兩地。
先是得到譚聰的消息，明王趙繹已經過了馬六甲。
同是電報嚴樂和趙祺，牛俊反了。
但趙繹有沒有人馬經過巽他，還得確認。
考慮到楊兵逃回巨港都好幾天，如果有人馬，這會過了巽他海峽。
董士元和楊兵拿來地圖看了看。
牛俊的兵馬要支援趙繹，也是有兩條路。
一是從婆羅西的卡里馬塔海峽進婆羅，一是往東進爪哇海，繞婆羅東，再走望加錫海峽。
考慮到趙繹剛過了馬六甲，董士元和楊兵認為牛俊會走卡里馬塔海峽，這是最快的路，去接應趙繹。
他們一面和嚴樂電報聯繫，一起盡起當地水師前往卡里馬塔海峽堵截對方。
巨港到卡里馬塔海峽是很近的，董士水師一天半就到了，結果在那等了三天也沒等到，這時他們就知道，牛俊沒走這邊，也沒有去接應趙繹。
牛俊帶著人馬經爪哇海，走望加錫海峽，直趨漢州。
而皇帝趙與芮下一個目的地，正是漢州。
——
獅城。
趙祺和嚴樂先後收到牛俊反了的消息。
趙祺是不敢相信，嚴樂是又驚又怒。
他立刻請趙祺準備兵馬，一面讓婆羅省水師南下攔截，一面獅師這邊要攔住趙繹。
因為趙繹這會只是過了馬六甲，還沒到獅城。
嚴樂在忙進忙出，不停布置，趙祺想了半天，突然問一句：「牛俊為何要反？三弟也沒理由啊？」
大廳里一片安靜，諸文官不可思議看著趙祺。
「嚴都指揮使調查清楚沒有？」
「不管有沒有調查清楚，先把明王攔下再說。」嚴樂沉聲道。
「報——」就在這時，外面有人快跑進來：「明王趙繹船馬上要到了。」
趙繹的船，已經到了獅城和巴淡島的中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