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聽上了飛機,江忍回家的時候,江季顯已經回來了。
江董臭著一張臉:「你今天怎麼回事?說走就走了,一堆爛攤子要不是收拾得及時,開盤的事情都得延遲。」
江忍眼皮子都沒抬:「如果聞曼從墳墓里爬出來了,你還開得下會嗎?」
「你什麼意思?」
「你說我什麼意思?」
江季顯閉嘴,江忍心煩,他也不想用那個女人來和孟聽比,但是顯然和江季顯說這話是最有效的。
江奶奶看不懂父子倆的劍拔弩張,還以為他們在玩,很興奮的把頸圈給江季顯和江忍看:「聖物,小觀音娘娘的。」
江忍笑了,還是他奶奶可愛。
他問他奶奶:「這個能不能送給我。」
江奶奶抱在懷裡:「不給,以後要傳孫媳婦的。」
「……」那就是你孫媳婦的。
江忍雖然眼熱他奶奶的東西,但好險還沒有無恥到去騙過來。
年後吃完團圓飯,江忍說起了H市的海邊別墅,房價已經上漲很多了,在很多人看來已經是一輩子都只能仰望的數字。江忍卻覺得還是會漲,他也說不清為什麼,一種敏.感的商業嗅覺,讓他建議江季顯多開發樓盤。
特別的靠海那幾個地皮又不太貴的城市,雖說落後了點,然而自然風光好,他們家把別墅區的樓盤開到這些地方,有錢人自然會買。
沒錢的人,把別墅建哪裡都買不起。
江季顯聽他說得淡然平靜,倒是對這個小混帳有幾分刮目相看的意思,要是H市的那個別墅區去年賣了。肯定得少賺三分之二的錢。
他們家不缺錢,可是也不能把子孫後代養成酒囊飯袋。
以前江忍日天日地,讓江季顯覺得幫著打理公司事情的聞睿順眼。結果聞睿搞個方案毫無成色,公司還貼了錢,對比起江忍在H市的這麼一出,江季顯第一次覺得小看了這個兒子。
「H市的事再說吧。」江季顯警惕得很,他兒子喜歡一個少女太瘋了。簡直痴迷到沒了尊嚴沒了理智,這次是一條腿傷了,下次呢?缺胳膊還是瞎眼?
江忍冷嗤了一聲:「我可以自己干。」
反正他也有資金。
還是江奶奶的錢,老人是真的把他疼到了心坎兒里。
江家每個人都不窮,要是江季顯不同意,他自己也可以開發樓盤。
「明年開春我去H市。」
江季顯氣笑了:「你倒是有想法,你那點錢,全砸進去老子看你喝什麼西北風。」
江忍沒說話,他回頭就把自己的豪車賣了。江季顯不信房價明年還會漲,生怕像股票一樣,今年漲了會跌,於是守著B市的幾處樓盤。
江忍倒是覺得可行。
「還高考嗎?」
「不考了,你也知道我沒那個天賦。」
「懶得管你,別回來哭窮。」
說到底,這混帳還是得死女人懷裡。他倒是要看看家裡不出一分錢,江忍能搞出什麼名堂。
江忍年後就把豪車賣了,然後去了H市,他走前想起孟聽的話,吩咐高義:「找幾個人盯著聞睿,有什麼不對的拍照攝影,傳給我。」
高義心裡苦,然而高義毫不猶豫應了聲好。
H市的別墅區項目讓他賺了很多,他現在相信未來老闆是個本事人,自然什麼都聽他的。
然後江忍給江奶奶擦了擦嘴:「奶奶,錢孫兒等兩年還你。」
江奶奶聽不懂,只是望著他慈祥地笑。
他的豪車賣了幾百萬,江忍看了眼卡里所有的存款,山地摩托車一併賣了。
然後江忍去銀行貸款。出來的時候,他計算自己的投進去的數字。
春寒料峭,一.夜H市百花開。
把固定資產投資、建設期借款利息和流動資金三部分的錢留出來再和高義接洽以後,他身上所有的錢,竟然寒酸到只買的起一束花了。
他也就只買了一束水仙花。
七中還是他走時的模樣,門衛在春日的暖陽里打瞌睡。校園的建築並不新,頗有種古老的書卷氣息。
他每次來這個地方都很深刻,比職高留給他的印象還要深刻。
垃圾桶他翻了個遍,也沒能找到她折的紙星星。
江忍等到夕陽西斜,才等到孟聽放學。
她背著去年的淺藍色書包,和趙暖橙一起走出來的時候神色飛揚。不知道趙暖橙和她說什麼,她眼睛彎彎的,水盈盈像是裝滿了整個世界的柔光。
她穿著春衫和校服,走在夕陽下,一個馬尾辮,就是最美麗的青春。
她們往公交站這邊走的時候,趙暖橙第一眼看到江忍的時候就驚呆了。
「江、江……」
她心想,臥槽不是吧,渣男又回來了,他是不是沒有找到比聽聽更漂亮的姑娘又回來禍害聽聽了啊。
孟聽不知道他回來的事情,此刻看著江忍,也有片刻的呆滯。
他主動張開懷抱,笑道:「過來。」
他眼裡重新多了一種她看不懂的光彩。
孟聽走過去,他低眸把手中的花塞她手上,然後把她書包拿下來往自己肩上一扔。牽著她另一隻小手往前走。
「等一下!」趙暖橙攔著他,快哭了,她鼓起勇氣,「你別欺負聽聽單純,不許再糾纏她了。我告訴你,霍學長比你深情專一多了。」
江忍黑漆漆的眼,終於看了眼趙暖橙。
趙暖橙腿軟。她慢半拍地反應過來,江忍他剛剛……走路似乎,不太對。
孟聽拿著一束水仙,哭笑不得:「暖橙,你先回去吧,別怕別怕,沒事,江忍還是我男朋友。」
趙暖橙飛快跑了,顯然怕了江忍眼神。
孟聽差點笑出聲。
江忍牽著她送她回家,自從搬家後,離家近了,走路十七八分鐘就能到,就不用坐公交車了。
「暖橙人很好的,你別生氣。」
「不生氣。」然而她刻意為趙暖橙解釋,不知道的,還以為趙暖橙才和她比較親。
他捏了捏她軟乎乎的白嫩手指,強調:「老子沒那么小氣。」
孟聽咬住唇,差點笑出聲。
「你怎麼不給她說我人好。」
她抱著花兒,語調軟軟的:「你人好嗎?你好兇的,說這個一聽就是假話。」
「想氣死我是不是?」
她終於忍不住笑了,眸中星光點點,暖黃的夕陽在她瓷白的肌膚上渡上一層柔和的光彩。
「保送名單下來了,學校想保送我去X大。」
他腳步頓住,看著她。
「我沒有去。」她笑笑,「我去B大好不好?」
好嗎江忍?
四月的春,夕陽燦爛。他一無所有,身無分文。幾千萬隨時打水漂,只送得起她一束水仙花。
江忍從來都知道,如果沒有顯赫的家世,他什麼都不是。
他十八歲這年,曾經讀一個不入流的職高,染了一頭銀髮,性格張狂不羈。相貌也不是最出挑。如今背上滿是燒傷留下的疤痕,右腿落下暗疾。
他的回答,是在這個人煙稀少的飯點,喘著氣把她困在了他懷裡和樹之間。
「你說真的,真的不保送?」
高考有落榜的風險。不是每個人都能考上心儀的大學,X大不比B大差。而且他去年這個時候,可以為了讓盧月閉嘴,支付她大學所有費用,今年卻連聽聽的學費都沒有,全拿來搞H市海邊房地產開發了。
「嗯!我想過了,還是B大好。而且我成績還可以,應該能考上的。」
他拉起她的手,吻她指尖:「等你大二,我養你。」
她癢得發笑。
眼睛都泛上了一層水光,孟聽也不問為什麼不是大一,或者說她可以自己養活自己。她只是睜著一雙大眼睛,乖乖巧巧看他。
「好,那等你哦。」
他幾乎受不了她這股子乖巧勁。
是個男人都受不了,恨不得把什麼都給他。
他最後的理智告訴他,現在四月了,她高考不到兩個月。
趙暖橙用看混球的眼神看他,她的同學們都是,可他不是。他要給她最好的,孟聽值得最好的。未來很長一段時間,他得去工程隊看著點。
他忍了又忍。最後還是說:「閉眼。我親親你好不好?」
孟聽覺得地點不對,這是在她回家的路上。萬一有人呢。她捂住唇:「考完以後吧。」
可是由不得她拒絕,少年低頭,埋首從她纖長白嫩的脖子開始吻。那副飢.渴的樣子讓孟聽忍不住去推他:「你別太過分了。」她快羞哭了,「來人了,江忍……」
他燥得發慌:「別管他……」
春衫薄。
等他終於放開她,她淚濛濛的,腿有些軟。
孟聽也不知道剛才路過的人有沒有看到,江忍給她理衣服,擦她鎖骨上的印子,她現在已經羞恥到想找個洞鑽進去。
「敗類。」
他眼裡帶著笑:「嗯。」
親這麼一下,他可以為了她奮鬥一輩子。
江忍握住她手指,放進自己襯衫衣襟里。
「你做什麼!」她惱得不行,臉頰快滴血了。
他引著她的手指,從他腰到脊背。少年肌肉結實,孟聽本來羞想收回手,可是最後頓住了。
掌下有一塊肌膚,並不平整,這樣的傷她再清楚不過,是陪伴過她好幾年的疤痕。
原來還有燒傷。他帶著燒傷還穿襯衫和她說分手,是有多疼
「摸到了?反悔也來不及了。」他說,「我所有的不堪都給你看,看了就跟老子一輩子。」
她眼眶有些熱:「你怎麼這麼霸道……」
他眼裡帶著笑:「嗯,我又霸道又凶。乖,再說一句等我來養你。」
老子就可以去為你奮鬥拼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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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下旬,資質等級審批和稅務登記都辦妥了。
高義也有點自己的想法,畢竟他有能力有膽識,只是出身不好,後來才學會討上級歡心,混到四十多才混成分公司主管。
以前搞天鵝小築項目的時候,他就是聞睿一個跑腿的。聞睿會包裝自己,但是沒什麼真本事,所以幹了兩年也沒有具體成就。
高義跟著小江爺來H市之前,也想過別墅區會搞砸,可不但沒有搞砸,甚至大賺了一筆。
他心思活絡,當即就回去想了一晚上。
是依然在分公司做主管,拿著不錯的薪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