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垠虛空之中。
程瀚打開了空間袋，取出了一滴殷紅的鮮血。
這正是錢青青的鮮血。
這滴鮮血甫一出現，就好像感應到什麼一樣，表面忽然散發出了淡淡的血色光芒。
程瀚心中一喜：「果然就在這裡。」
祂又得意的笑了笑：「這座神墓埋藏得這麼深，還不是被本尊挖了出來。」
該神墓的主人，屬於一個很久之前便隕落的神靈——女武神瓦麗婭。
在虛風界的歷史中。
女武神是一位活躍於太古時期的神靈。
彼時統治虛風界的主神，名號叫做萬幽之主，瓦麗婭不但是萬幽之主的忠實追隨者，亦是後者的愛人。
到了太古末期，三大異神掀起了一場叛亂，推翻了萬幽之主的神座，並將後者五馬分屍。
自此之後。
歷史翻過一頁，進入了中古時代。
在那場叛亂中。
瓦麗婭戰死，被萬幽之主親自葬入一個神秘區域。
在中古時期。
三大異神晉升主神強者，多次尋找過女武神之墓。
在神榕時期。
萬昊族的諸多神將們，同樣搜尋過這座神墓的下落。
可祂們一無所獲。
因為祂們缺少一把至關重要的鑰匙。
而這把鑰匙，正是這一滴鮮血。
早年之時。
程瀚意外獲得萬幽之主的一滴神血，推演出了瓦麗婭的少許信息，離奇得到一枚女武神之印。
當時他並不知道，這是一件多麼不可思議的事。
再後來。
程瀚將該印記贈予了錢青青，如今錢青青修煉至玄督水準，女武神之印與她的靈魂完全融合。
她的鮮血，便具備了鑰匙的功效。
此時此刻。
程瀚果斷激發了鮮血，喝道：「開！」
一股晦暗波動掃過。
鮮血散發的光芒越發強烈，變成了一個明亮的血色光球。
它急速顫動起來，似乎連結上了一個未知的存在。
程瀚愈發喜悅：「鎖定了！」
鑰匙連結到的存在，理所當然就是女武神之墓。
神墓位於一個奇異的空間，它受到了來自鑰匙的牽引力，正朝著此地緩緩靠近過來。
程瀚耐心的等待著。
祂凝視著光球，不自覺回憶起一些信息。
十幾年前。
他晉升玄師後，籌建了一個歷史研究學會。
而學會的大批歷史學家，得到了玄宮官方的支持，竟然翻出了許多太古時期的東西，破譯出了大量隱沒於歷史塵埃中的信息。
其中有一塊碑文，記載了一件非常驚人的事。
即——萬幽之主似乎是從玄督級別的強者，一躍成為了強大的主神，凌駕於萬物之上。
這聽著讓人難以置信。
就連歷史學家都傾向於認為，這是故意編撰的虛假歷史。
但程瀚並不這麼認為。
祂輕聲嘀咕道：「了解的信息越多，就越是感覺，太古時期的歷史，塵封了太多秘密。」
三大異神知道一些事情，才會賣力的搜尋。
神將們後來也得知了一些事情，祂們也想要碰一碰運氣。
本來這一樁秘密，註定會一直塵封下去，直到位面的終結，永遠不會再重見天日。
然而。
程瀚的穿越，帶來了一個變故。
全知法則竟然從時空長河中，窺探到了瓦麗婭的影像，進而將過去的鑰匙帶到了現在。
程瀚追憶過往，呢喃道：「當時我還以為，都是自己的運氣好，如今看來根本就不是。」
現在祂已然明白，這其實是一種必然。
祂身懷的力量，與遠古時光中的某個存在發生了糾纏，才會將女武神之印帶了回來。
一分鐘後。
「咚！」
空間陡然震了一下。
方圓千米範圍，稍稍變暗了一些，形成了一塊不太明顯的暗斑。
程瀚隱隱約約看到，這塊暗斑正中心的區域，似乎有一座懸於虛空的山峰。
找到了！
果然是神葬之地！
祂大略感應一下，心中又是驚異，還有一絲恍然：「原來如此！」
事實上。
對於埋葬於久遠時光中的大秘密，原本祂根本沒有頭緒，就連猜都不知道往哪方面去猜。
最近知曉了一些更驚人的秘密，祂大致猜到了一點東西。
又過一會。
暗斑更明顯了。
山峰也更清晰了。
可以看到。
山峰周圍環繞著三道金色圓環。
這一幕。
與當年全知法則窺探的景象一模一樣。
程瀚深吸一口氣：「現在就讓我來揭示一下古老的秘密吧。」
祂迅速伸出一根手指，對準暗斑點了一下。
大片波紋泛起。
一道門戶打開了。
程瀚閃身而入。
門戶又關閉了。
沒多久。
兩條神蟲冒了出來，在這一片區域來回搜尋，試圖找到一點蛛絲馬跡。
祂們在遠方感應到了異動，故而才趕過來查看一番。
但兩條神蟲一無所獲。
祂們不甘心的盤旋了幾圈，又迅速遠去了。
*
門戶內。
觸目所及。
唯有無窮無盡的幽暗。
但這種幽暗，與虛空的幽暗並不一樣。
後者洶湧著毀滅性能量，那是一種極度危險的幽暗。
前者卻充斥著無窮無盡的死寂，沒有一丁點超凡力量，這是一件令人難以置信的事。
程瀚有一種開了眼界的感覺：「原來真的存在能量真空。」
他原本以為，由於源能之淵的存在，這一方位面或者說「常青古域」，能量無處不在。
即便虛空破碎之後，虛無之地隔絕了虛空碎片，可彼處也存在著超凡力量，只是濃度遠低於虛空。
可眼前的幽暗，顛覆了他的認知。
程瀚快速進行了一次解析，輕聲嘀咕道：「空無之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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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的「空無之界」，正是這一片幽暗區域的名字，此地是超凡力量的絕對禁區。
三大異神與眾多神將，之所以找不到女武神之墓，無疑就是空無之界的屏蔽效果。
沒有能量，當然無從感應。
程瀚隨即心生明悟：「一個古域相當於一個能量團，漂浮在無窮無盡的空無之界中。」
這種獨特的結構，使得位面變成了一座座孤島，跨越位面成為了一件幾乎不可能的事。
原因無它。
空無之界不存在能量，這意味著無法獲得任何補充，只能憑藉自身的力量，橫渡到另一個古域。
但其中有兩個障礙。
第一。
能量真空意味著無法定位方向，更意味著非常容易迷失方向，即便是至高神也不例外。
第二。
空無之界多半大得驚人，哪怕是至高神強者，自身力量消耗完了，也難以找到另一個位面。
程瀚環顧一圈，望向了遠方的一個黯淡光點。
正是女武神之墓。
祂隱約感應到，那個葬神之地內，似乎有一個奇異存在，正在不斷向自己發出召喚。
懸於深海的太陽神印，更是接連不斷的悸動起來。
毫無疑問。
此物絕對與太陽之力有關係。
程瀚心中滿是喜悅：「果然跟我猜得一樣，這東西讓我窺探到了女武神之墓，獲得了女武神之印。」
但進入女武神之墓前，必須先克服一個障礙。
祂觀望幾眼，眉頭緊緊皺了起來：「這至少有幾千億公里那麼遠吧！」
就算全速前進，恐怕也要花費相當長一段時間，才能抵達女武神之墓。
程瀚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這個萬幽之主真踏馬有病，將神墓弄得那麼遠幹嘛？」
其實祂明白，對方為什麼這麼做。
神墓與位面越遠，越不容易被感應到。
而距離又不是太遠，神墓與位面之間仍舊存在著一絲牽引力，使得神墓不會飄到幽暗深處。
總之。
這是精心的安排。
程瀚嘆了一口氣，罵罵咧咧的掠向了神墓。
*
歲月變遷。
五年一晃而過。
空無之界中。
程瀚木然著一張臉，呆呆望著前方的光點。
雖然祂的意志無比堅定，可在這種鬼地方連續趕了五年的路，祂也被折磨得不輕。
最可怕的是，由於缺乏參照物的緣故，祂腦子裡經常產生「停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錯覺。
不過。
折磨終於快要結束了。
相比初時。
光點已經變大了很多。
遠遠望去。
山峰的輪廓清晰可見。
過了幾天。
「鏗！」
一聲嘹亮的聲音，忽然打破了空無之界的寂靜。
聲音的源頭，赫然就是山峰。
程瀚怔了一下，目光鎖定了神墓：「這是女武神陪葬神器的示警嗎？」
以前的那次推演中。
祂親眼看到，萬幽之主安葬女武神之時，將後者的兩件武器，一槍一盾，放在了屍骸旁邊。
程瀚有點驚奇的嘀咕道：「在空無之界待了好幾萬年，神器的神力居然沒有流逝殆盡。」
又過了十幾天。
女武神之墓的距離，已經稱得上近在咫尺。
「鏗鏗」的聲響，每隔一段時間必定會響上一次。
可聲音卻一次比一次虛弱。
這足以說明，神器的力量已然消耗得差不多了。
程瀚忍不住感嘆道：「再強大的力量，都抵不過時光。」
就在這時。
太陽神印突然產生了一次極為強烈的悸動。
一輪明亮的光暈，自發從祂背後浮現出來了。
來自女武神之墓的呼喚，隨之變得空前強烈。
程瀚不由自主的進行了一次推演。
「轟隆！」
一聲虛幻的驚雷。
從祂腦子裡炸響了。
一段模糊不清的畫面，展現在祂眼前。
一位四臂巨人，身高達到了驚人的上萬公里之巨。
祂高高舉著一把燦爛奪目的光之槍，大聲吼了一句。
這是一種非常陌生的語言。
可程瀚毫不費力的聽懂了這句話的意思：「吾名為曦，吾終將駕臨萬物之上。」
隨後。
仿佛無窮無盡的光芒，從四臂巨人體內爆發了。
一個巨大的光球出現了。
這赫然是一輪太陽。
又過片刻。
畫面破碎掉了。
程瀚震驚了。
單單從身高來看，四臂巨人一定是一位超級強大的神靈。
程瀚一臉駭然：「這該不會是超越至高神的神級強者吧？」
至高神凝聚的神軀，高度普遍在一千公里左右。
高達一萬公里的神軀，大概率就是更高一階的強者。
以前祂一直猜測，至高神之上還有更強者，適才的畫面證明了這一點。
程瀚脫口而出：「這必定就是某個外域的太陽神，也是該外域的頂級強者。」
這個名為「曦」的神靈，說出來的語言，明顯不屬於這一方位面。
這就是證據！
祂又望向了山峰：「女武神之墓里的東西，肯定就是『曦』的遺物。」
程瀚自然而然想到了更多：「如果我猜得沒錯，很久很久以前，曦多半參與了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
「曦極有可能在這一戰中隕落掉了，而爆發大戰的古域，十有八九也被打得破碎掉了。
「曦的一件遺物，離奇穿越了空無之界，流落到了常青古域，並掉落到了虛風界。」
程瀚忍不住回望了一眼：「數萬年前，萬幽之主很可能意外獲得了遺物，並從中得到某種力量，成為了主神強者。」
碑文的記載，就是絕佳的證據。
以上只是大致的過程，其中的具體細節，需要進入女武神之墓才能搞清楚。
程瀚暗暗嘀咕道：「我怎麼感覺，如今常青古域的戰爭，搞不好也與那一戰有著密切關係。」
祂苦笑起來：「假如那個被打碎的古域，真的就是十二條劫的老家，這個玩笑就開大了。」
十二條劫失去了家園，被迫遷移到了常青古域，帶來了一場毀滅浩劫。
程瀚正準備繼續趕路，腦子裡陡然冒出一個想法。
祂的神目陡然亮了起來：「說不定這個辦法可以結束掉紀元之劫！」
祂迫不及待的推演了一遍。
結果顯示。
可行性極高！
程瀚一下子變得興奮起來：「就這麼幹了！」
祂親眼見識到空無之界的可怕，倘若萬昊族真的舉族遷移，不知道會死多少人。
更關鍵的是，就算遷移到了另一個古域，誰知道會不會面臨更多的戰爭。
總而言之。
這是一個風險極大的方案。
程瀚身形一動，化為一道流光，急速掠向了女武神之墓。
*
遠方。
聖榕天球。
青木神尊瞭望著虛空，憂心忡忡的嘆了一口氣。
數年前的那一場大戰。
浩劫蟲群被重創，第八劫被斬落，天球周邊恢復了寧靜，萬昊族獲得了喘息的機會。
然而。
才過了短短几年。
天球周邊的灰白色，又出現了聚集起來的趨勢。
種種跡象表明，只怕三到五年內，第二場戰役便會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