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8章 十日,十日破城!
不止是皇帝陛下,收到了江南的消息,京城裡其他大人物,比如說幾位宰相的家裡,都或早或晚的,收到了江南的消息。
事實上,皇帝收到書信的當天傍晚時分,告病在家的宰相崔垣,便接到了東南的情報,來給他送情報的不是別人,正是他的侄兒崔紹。
此時的崔紹,已經不復先前在宣州時候的貴公子模樣,這兩三年時間,他先是跟著朝廷到了西川,又從西川回到京城,再加上在那些軍頭手裡受了不少委屈,這個時候,臉上已經多了不少滄桑。
整個人看起來,一丁點也不年輕了。
「伯父。」
他將文書遞給崔垣,躬身道:「事情,大概就是這個模樣,朝廷罷免李雲的文書,雖然送到了費宣手裡,但費宣拿到文書之後,根本就沒有去見李雲,而是離開了金陵,在江南各州郡巡視刑名訴訟。」
「甚至,他巡視江南用的名義,也不是江南道觀察使的名義,而是李雲在金陵自己取的名字,稱作提刑按察使。」
「提刑按察使…」
崔相公坐在一張躺椅上,眯著眼睛琢磨了一下這五個字,然後又看了看崔紹,緩緩說道:「承宗,坐下說。」
崔紹應了一聲,從旁邊搬了個小板凳,坐在了崔垣面前,神態很是恭敬。
「你在宣州的時候,接觸過這個李雲?」
「接觸過,那個時候,他還不叫李雲,而是叫做李昭。」
崔紹把宣州的事情,大概說了一遍,崔相公聽了之後,若有所思,開口道:「這麼說,他當初能在宣州組建緝盜隊,最後得了蘇靖的賞識,還是因為有承宗你的手令。」
「正是。」
崔紹苦笑道:「不過那個時候,侄兒並不怎麼看得上他,與他之間,更多的是合作關係,談不上提攜。」
這裡,他還是為自己隱瞞了幾句,當初在宣州的時候,李雲差點沒跟他幹起來,若不是後來,崔紹這個刺史對李雲有用,他根本不可能豎著離開宣州。
再後來,崔紹去參加了李雲的婚事,雙方關係緩和了一些,李雲也就不好意思再派人弄死他了。
「這個李雲,大有意思…」
崔相公躺在椅子上,眯著眼睛望向天空,臉上的皺紋更深了:「幾年時間,便能創出這麼大的家業,已經有一些人主之相了。」
說到這裡,崔相頓了頓,繼續說道:「說起來,還是杜家聰明,早早的下了注,現在的李雲,只要吃下淮南道,便至少是兩三代人的偏安王朝,京兆杜氏,也可以在金陵重新興旺起來,避過這場亂世。」
崔紹「嘿」了一聲,低聲道:「說起杜家,杜十一剛到東南的時候,侄兒還沒瞧出來他在想什麼,那個時候,侄兒還覺得,他位在李雲之上。」
「現在看來,杜十一剛到越州沒有多久,便主動投奔了李雲,與李雲勾搭在了一起。」
崔垣默默點頭:「杜家的那個小十一,很小的時候老夫就見過,極有靈性。」
「杜廷一死,杜家名望更盛,又有杜十一這樣的後人,杜家至少還能再興旺一百年。」
說到這裡,即便這位崔相公,也忍不住嘆息道:「真是讓人羨慕。」
千年世家,千年世家,沒有哪一家是真正無風無浪走過一千年漫長時光的。
每一家,都會在不同的時間,做出不同的選擇,只是這些千年世家在正確的時間做出了正確的選擇,因此長盛不衰。
京兆杜氏還不是千年世家,但是到手的百年興旺,已經足夠讓崔家眼饞了。
「承宗,你多盯著一些江南淮南,派人跟這個李雲接觸接觸,他不是還年輕嗎?」
崔相公緩緩說道:「老家那些待嫁的女子,可以許他一個兩個,與他結個親。」
崔紹緩緩點頭,問道:「伯父,是在這一次東南之亂後,還是在東南之亂前?」
「自然是之前。」
崔垣瞥了一眼崔紹,淡淡的說道:「他這一仗若是還能打贏,便不止是兩三代人的基業了,至少是個兩三代人,甚至是百年以上的偏安王朝。」
「到了那個時候,下注的便不止是我們一家,恐怕各個家族,都要爭先恐後的給他送女人過去,以結下這個善緣。」
「那個時候再送,就不值錢了。」
崔紹先是點頭,然後看著崔垣,低聲道:「伯父,五叔寄信過來,問您是不是離開京城,回清河老家養老去?」
「國家如此,老夫已經離不開了。」
崔相公語氣很是平靜:「除非天子貶謫,否則老夫死也要死在京城,全始全終。」
「不然,就要有人說老夫是個逃臣。」
他看著崔紹,繼續說道:「等韋全忠走了之後,你們這些後輩,該回清河就回清河。」 「記著,保全祖業,保全宗祠。」
崔紹起身,深深低頭作揖:「孩兒遵命。」
…………
京城裡的人,各有各的算計,各有各的想法。
但是李雲不一樣,李某人現在,心裡沒有別的任何念頭,只有眼前的這座城池!
蘄春,也就是蘄州州城!
這裡,是武昌軍節度使下轄的州郡之一,本來,按照盧允章先前跟李雲提的條件,李雲只要江南的鄂岳兩州。
但是此一時彼一時,李雲想要趁著這個機會,一鼓作氣,吃掉整個淮南道!
哪怕傷損一些元氣,也在所不辭。
因此,他率部從武昌渡河,一路到了蘄州,此時,已經兵進蘄州城下。
這會兒,蘇晟麾下的一萬多個人,留了四千駐紮在澧州,其餘七八千人,一起北上蘄州。
加上這段時間,李雲在岳州徵募的數千新兵,其實也湊了一萬多個人。
從規模上來說,已經足夠龐大了。
不過,盧允章已經不剩下幾個州了,這會兒自然不想退出蘄州,他在蘄州的駐兵,也有五千人左右,幾乎是他現在手裡僅剩兵力的一半了。
蘄州城外,江東兵安營紮寨,李雲則是帶著蘇晟一起,登上了高處,他手指著前方的蘄州城,問道:「兄長,幾日能攻下蘄州?」
蘇晟想了想,微微搖頭道:「府公,這蘄州守軍不少,他們又有了十來天時間準備,這會兒攻城,不可能像先前那般容易了。」
「不容易也要攻。」
李雲緩緩說道:「趙成那裡,在固始與平盧軍糾纏,正在盡力拖延平盧軍支援武昌軍,我們這裡必須速戰速決,否則被他們拖在這裡。」
「到時候平盧軍與武昌軍合兵一處。」
李雲神色平靜道:「這一次攻淮南道,便又只能無功而返,擱置下來。」
「而這一次擱置下來,再想要有這樣的機會,不知道是幾年之後的事情了。」
李雲看著蘄春,繼續說道:「而如果我們能夠順利攻下蘄春,很快就能占下整個蘄州,到時候就能夠與廬州的陳大,對舒州形成夾擊之勢。」
「那個時候,占下整個淮南道,便大有希望。」
蘇晟聞言,咬了咬牙,握拳道:「府公,不計傷亡麼?」
李雲看了看蘇晟,又看了看不遠處的蘄春,皺眉道:「你先說,幾天時間。」
「十天。」
蘇晟沉聲道:「不計傷亡的話,我們日夜攻城,十天,十天之內,我給府公拿下蘄春!」
「否則,末將提頭來見府公!」
李雲又抬頭看了看蘄春城,緩緩說道:「好,咱們就以十天為期,兄長你先帶人攻蘄春。」
「前五天,由你指揮,五天之後,如果還攻蘄春不下,那就換我來,我親自領兵,進攻蘄春。」
江東兵成軍以來,從來沒有遇到太大的難題,而這一次,顯然就是一個大難題。
如果不能儘快攻下蘄春,李雲的淮南道計劃,就只能被迫擱置,後續的所有淮南道的軍事行動,也都會陷入被動。
一旦平盧軍與武昌軍合兵,後續平盧軍的援兵,源源不斷到場…
李雲就不可能強行吃下淮南道了。
「好。」
蘇晟深呼吸了一口氣,對著李雲低頭抱拳。
「末將,這就去準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