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218.各懷鬼胎的人們
其實關於亞特蘭蒂斯海的異變，目前還僅限於在塞姆里奧上層範圍傳播，而且還是最上層的那種。
原因就在於人魚們用虛神的魔力構成了巨大的魔法陣，再加上群星鎮的泰坦造物刻意隱瞞，造成的影響其實真的很小。
以至於騎士長都是思考了片刻才反應過來：「你是說人魚族的那片海？」
「……精靈族的神舟會在那裡面沉沒？」
她的表情很是微妙，似乎是在說你是不是在逗我。
精靈族的領地其實就是在人族勢力範圍外的海域裡面，他們的造船業可以說相當的誇張，所謂的「神舟」更是被自然所祝福過的。
哪怕是再大的風浪也不應該被顛覆沉沒。
所以只有一個可能性了。
「當然是故意沉沒的。」伊卡洛斯臉上依然是帶著微笑，說出來的話卻讓騎士長感到非常難受——
「先祖曾經算到人魚族要用虛神的力量擠壓海洋中的自然意識，所以故意用一棵奧菲斯橡樹承載了碎裂的自然意識。」
「它在自然意識的幫助下會擁有傳奇級別的魔力波動，它的樹心會凝聚出亞特蘭蒂斯海的結晶。
如果用它獻祭，絕對可以撫平大地的裂痕。」
騎士長聽完之後忍不住脫口而出：「你們這是故意的，在算計自然意識，你們這是褻瀆母神！」
好嘛，這下子指著對方鼻子罵的換成她了。
作為一位合格的大地母神信徒，她當然無法忍受對方用這種戲弄的語氣來安排自然意識，簡直像是在……欺瞞和誘導神祇。
一想到這兩個詞，她感覺心中的信仰都有那麼一瞬間的顫抖，她無法想像全知全能的大地母神居然會被人用這種方式欺騙。
她甚至已經將胸口的塞姆里奧之淚摘了下來，晶瑩的綠色光輝在四週遊動著，形成了一簇簇帶著刺的荊棘。
但是精靈伊卡洛斯絲毫沒有動作。
他先是微笑：「荊棘，這一切災難的來源就是荊棘。」
隨後，他注視著騎士長，或者說在注視著騎士長身後的空無一物的地方：「樞機主教閣下，您真的不勸勸她麼？」
「！！！」
貝佛塞麗絲心中一驚，剛想直接啟動塞姆里奧之淚，忽然就感覺到手指酸軟無力，手裡晶瑩的淚滴瞬間就要落到地面上。
緊接著，一隻帶著白色皮革連指手套的修長手掌抓住了即將掉落在地面上的淚滴。
溫柔的聲音響起：「睡吧，在光明的環抱中沉睡，直至污穢被消去。」
再強大的意識在這道聲音中也會消弭，騎士長的思緒頓時變得模糊，隨後就在一片堪稱刺眼的亮光之中閉著眼睛陷入了沉睡。
那些光組成了羽毛形狀的繭將她包裹住，乍一看像是天使張開雙翼溫柔地籠罩住她，可其實，更像是形成了牢籠。
在刺眼的光輝中，一位穿著極其典雅繁雜的法衣，頭上戴著一頂水晶冠冕的男人突兀的出現在了這裡，他看了眼手裡的塞姆里奧之淚，沒有說話只是將其收起。
晶瑩淚滴一直擴散著的光暈在這一刻消失，維持的魔法自然也全部消失。
失去了塞姆里奧之淚，前線基地的防禦就會徹底崩潰，那裡面的聖騎士和居住的人們都會被撕碎。
不僅僅是聖騎士，還有鹽山那群異教徒，只要他們全部死掉，一定可以獻祭得到神的恩賜。
一想到自己的計劃馬上要成功，樞機主教的臉上就露出了志得意滿的笑容來。
隨後，他看向了精靈伊卡洛斯。
「船舵在你的手裡吧。」
「嗯。」伊卡洛斯很直接地將一隻小巧的像是工藝品一樣的船舵交給了這位樞機主教。
也不知道是忠告還是看好戲，他臉上帶著戲謔的笑：「人魚族可不好惹。」
「在聖潔的光下，那些異族會配合的。」樞機主教接過了船舵，表情淡定。
「哦也是，你都想要剷除異己了，也不在乎人魚族……嗯，厲害厲害。」
伊卡洛斯輕輕拍了拍手，不過是用手背拍的，極其敷衍。
「哼。」樞機主教沒有搭理他，身影再次消失在了光輝之中。
偌大的房間裡面，只剩下伊卡洛斯看著羽毛形成的光之繭，他走近了繭，從袖子裡面探出了一根藤蔓，直接插進了繭裡面。
那藤蔓就像是蛇一樣，全部插進繭里，但是在進入之後，繭的表面卻沒有任何變化，就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走啦，現在就等著看好戲吧。」
做完了這一切之後他才施施然地打開了一道空間門戶，徑直離開，只剩下純白色的繭上面籠罩上了一層血色的陰霾。
……
雅梵娜聖礦。
諾蘭特王國前線基地。
正在自己展開了的豪宅裡面安穩享受著魔法按摩的賽莉絲緹忽然感覺到了什麼。
她伸出手來一抓。
一枚金黃色的麥穗落到了她的手中。
隨後，以麥穗為中心，一道空間門戶迅速成型，在徹底成型之後，從裡面走出了一位擁有金黃色頭髮的少年。
「米斐因殿下。」賽莉絲緹沒想到來的人居然是他，頓時有些驚訝。
她好歹也是在諾蘭特王國供職，對方又是目前諾蘭特王國唯一一位嫡系血脈，是諾蘭特王和已經去世的先王后所生。
在諾蘭特王的眼裡，只有這位嫡長子才有資格繼承王國，只可惜人家壓根不在意王國的權勢，直接去了大地母神教會當主教。
說到底，一個小國家的國王和大地母神教會的主教地位比起來，還真是後者更加尊貴一些。
所以她見到居然是米斐因，還是行了個禮以示尊敬。
「賽莉絲緹大法師。」
米斐因從裡面完全走出來，一臉嚴肅道：「塞姆里奧之淚已經被奪走了，接下來教廷的前線基地將不再安全。」
「我會接替騎士長貝佛塞麗絲的位置，我只希望您能……聯繫到地坑領主。」
賽莉絲緹短暫的沉默之後，臉上露出玩味的笑來：「你怎麼知道我和地坑領主有聯繫，他可是被大法師閣下追殺的罪人。」
美貌的法師慵懶地躺在了軟軟的床鋪上面，拿起來了一顆果實，慢悠悠地咬了一口，汁水四濺。
她似乎是完全鬆懈下來了。
米斐因直接說道：「他本來就是你的地獄行者，契約在你的手裡，沒有你的命令他絕對不會來這裡。
大法師，我們都不應該再有所隱瞞。」
「聖泉商會想要雅梵娜聖礦裡面的什麼東西，才這樣費心費力讓你布局，請你直言。」
「作為交換，我會幫助你。」
他伸出了一隻手來，非常誠懇地說道：「我們都是一樣的。」
面對這隻手，賽莉絲緹大法師只是輕輕握了一下，就如避蛇蠍一般鬆開，還拿出手絹擦了擦手指，每一根都擦拭乾淨。
她嘟囔道：「好難看！為什麼非要握手呢？」
米斐因：「？？？」
顯然這個「難看」指的是他長得難看……
要不是現在需要跟對方合作，而且不是自證自己到底有多好看的證明時間，他真想質問對方，自己真的難看嗎？
他深吸一口氣，「我需要立刻見到地坑領主，他既然能和邪教徒聯繫，將祖格莫伊的力量帶到主位面世界。
那麼，他手裡一定有某些古代祭物。
有古代祭物，我就可以定位到愛莉所在的位置，只要將她救出來，奧菲斯家族就不會多摻和這件事！」
「沒有。」賽莉絲緹聽了他的話之後搖搖頭：「真正打開主位面通道的並不是他，而是邪教徒。」
說這句話的時候她臉上也有難以消去的陰霾，雖然聖泉商會確實在謀劃雅梵娜聖礦里的寶物，但是打開主位面裂隙導致惡魔入侵這種事情她肯定是不會做的。
她也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怎麼可能？」米斐因眉頭緊鎖：「那些邪教徒如果真有這樣的本事，就不會如同下水道里的老鼠一樣東躲西藏了。」
可賽莉絲緹沒有說話，他就知道對方絕對沒有說謊，要真的是沒有說謊，那事情可就真的麻煩了。
假如不將愛莉帶回來，奧菲斯家族就有充足的理由和藉口介入到這件事中，最後甚至有可能演變為精靈族和教廷的衝突。
精靈族在護短這方面那是真的舉世聞名。
見狀，賽莉絲緹再次提醒了一句：
「而且已經來不及了。」
「王子殿下，樞機主教已經在趕往亞特蘭蒂斯海了。」
「父王居然讓他這樣進……」
話剛說出口，他就無可奈何地揉了揉眉心。
是啊，那是光明教廷的樞機主教。
就算是他的父王，諾蘭特的國王在對方面前也要恭敬的下拜，人家想要去，有啥資格阻止呢？
這下米斐因的臉色變得更差了，他想起北境那邊還有自己正在種植和研究的田地，以及那位法師朋友也在北境。
但是現在回去顯然已經來不及了，何況他也沒有辦法阻止。
於是他乾脆說道：「你一定和地坑領主有聯繫，我們還是合作。
我會留在地面上，你帶著地坑領主找到你要的寶物，然後救出精靈愛莉。」
這次賽莉絲緹沒有拒絕。
「我提前讓他進入裡面，設定下了空間錨點。你應該感謝我，不然即使是你們也無法在不驚動深淵領主的前提下潛入聖礦。」
她伸手召喚出了一道巨大的空間傳送法陣，兩人徑直穿過了這道由聖泉商會的力量構成的門戶，抵達到了地坑領主所在的區域。
這裡，布滿了菌絲和在菌絲裡面遊走的怪物，地理位置位於雅梵娜聖礦的淺層礦區。
雅梵娜聖礦是塞姆里奧大陸最大的魔晶礦之一，整個礦的地上面積就有十萬公頃之多。
礦坑深處如同迷宮般複雜的道路和向下延伸的區域那更是地上面積的幾倍之多，哪怕是再老道的礦工也不敢說自己能夠認清所有的區域。
這裡，堪稱一座雄偉的巨城。
所以，哪怕是深淵領主的力量侵蝕了這裡，也不是全部都在掌控中的，有一些隱蔽的礦坑深處依然有人類的存在。
就比如說地坑領主待的這裡。
出乎意料的，這裡僅僅是隔著一道牆壁，居然沒有任何菌絲，很是乾淨，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極其特殊的魔力，似乎就是它們阻止了菌絲進入這裡。
和外面那菌絲構成的森林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兩人都有些驚訝，但是都沒有表現出來。
能這樣抵擋祖格莫伊那蘊涵深淵魔力的菌絲，難道說地坑領主是找到了什麼寶物？
同時沉默不語，也就導致了他們誰都沒有詢問，米斐因是覺得這事兒是秘密，或許是聖泉商會的機密；賽莉絲緹決定等事情告一段落之後再問。
所以他們錯過了一個最快捷找到精靈愛莉的機會。
賽莉絲緹已經有段時間沒有跟他聯繫過了，就是擔心魔力的波動會暴露，但是現在看看，似乎完全是多慮了。
「請等一下。」賽莉絲緹取出了一件魔法器啟動，沒一會兒一道高大的身影便趕了過來。
在見到他們倆的時候，對方的臉上露出了由衷的喜悅：「賽莉絲緹大人。」
「辛苦你了，這裡不好待吧。」賽莉絲緹語氣溫柔道：「快了，只要能找到那件寶物，我就帶你離開這裡。」
她走近了對方，用手指拍了拍對方塊塊分明的腹肌，眼中閃過一抹愉悅的光。
而地坑領主為了讓自己的主人更好的撫摸到，還故意吸了吸氣，讓腹肌更加堅挺。
一旁的米斐因看著這一幕，真是強忍著不舒服，人族和惡魔居然能這樣嗎？這簡直就是要上火刑架的！
他為了不讓自己的眼睛繼續受到傷害，果斷打斷道：「我手裡有一件母神的神器，能夠直接抵達雅梵娜聖礦的最下層。
聖泉商會要的東西應該也在哪裡吧？
作為交換，我需要得到邪教徒手裡的古代祭物。」
地坑領主在跟賽莉絲緹交換了一下眼神之後，回答道：「好！」
伴隨著他的聲音，他的身後立刻躥出了一堆身材高大到不像是人族的壯漢，硫磺火焰在他們的身上燃燒。
片刻之後，全部變成了擁有蝙蝠翅膀鋼鞭尾巴的惡魔。
他們的眼中已經滿是渴望毀滅的暴戾之色。
在這裡埋伏著種田那麼久了，終於能夠大打一場——有星靈大師給的能夠影響菌絲的魔藥，他們就不用擔心會被孢子侵入身體。
「……你遲早會受到懲罰的。」
驟然見到那麼多的惡魔，米斐因差點就一口氣上不來，他取出了一顆土黃色的圓球，那上面有無數山脈起伏，環繞著中心的一個像是公牛一樣的頭像。
「母神啊，請您降下慈悲。」
「母神啊，請您……原諒我們的僭越。」
「母神啊，請您帶我們見到您的傷口。」
米斐因虔誠地將自己的神聖之力注入裡面，念念有詞。
圓球逐漸融化，瀰漫出了土黃色的光暈，包裹住了在場的所有惡魔，然後直接潛入到了地下，朝著更深處進發。
他們的目標是雅梵娜聖礦的最深處，只有找到了邪教徒們維持著主位面縫隙的祭器，才能通過它搜索到精靈愛莉的位置。
送走了惡魔和大法師，米斐因輕輕嘆氣，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袍子，轉身通過沒有崩塌的空間門戶回到了地面上。
他還要用自己的力量去維護教廷前線基地的安全。
只要那些人不死……就不會有獻祭者，他就不相信樞機主教會對他動手。
……
與此同時。
亞特蘭蒂斯海邊。
一顆白色的「太陽」掛在海邊，跟一隻巨大的，足足有幾百米高的靛海巨靈對峙著。
樞機主教雖然能大搖大擺地進入到諾蘭特王國的境內，但是卻沒有辦法直接闖進人魚族的領地。
要是真的惹怒了人魚族給他來一下，除非是光明神的神力，不然絕對沒有生還的機會。
但是好在……他有信物。
樞機主教取出了那精美的船舵，高聲道：「我是來取走精靈奧菲斯家族的神舟的！」
「這是與你們的王約定的信物！」
靛海巨靈看著那件信物，張開了巨大的嘴巴，傳出了沉悶的聲音：「准許進入，請不要窺伺海域！」
說完，它的身體迅速縮小，纏繞在了船舵之上，帶著樞機主教迅速進入到了海域。
短短几秒鐘的時間就越過了寬闊的海域，來到了奧菲斯橡樹沉沒的海域上方。
而在這裡等待著他的……居然是一隻極其幼小的人魚。
騎著海馬的人魚王子特雷登高傲地昂著腦袋，注視著面前這位穿著皮質法衣，渾身上下除了腦袋之外沒有露出一絲一毫肌膚的樞機主教。
他語氣桀驁，開口道：「你該向我行禮，光明的奴僕！」
語氣可真是毫不客氣。
「向您致敬，王子殿下。」
偏偏樞機主教還真就很聽話的微微低頭，向著他行禮，強忍住不滿，將手裡的船舵交給了人魚王子。
後者接過船舵，隨手丟在了海中，心中默默念叨：「老師，你快點解決啊，我先拖住他！」
念叨完了之後，他才露出了一點笑容，對樞機主教好奇道：「這樣背叛大地，你們的神不會憤怒麼。
呵呵，光明不就是大地誕下的子嗣之一麼。
背叛自己的母親……」
他露出了微妙的笑容。
樞機主教本來還在觀察著海域，聽到這話之後，饒是他也忍不住升騰起了火氣。
「這不是你該在意的事情，王子殿下。」
警告了對方之後，他就一言不發，等著神舟升上來了。
特雷登見狀，知道自己說錯了話，頓時就覺得自己的母親真不靠譜，這明明是她教著說的，怎麼還不管用呢！
一人一人魚都有些焦急。
而此時的海底深處，一艘巨舟正要啟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