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308.墮落天使的基因，蛇的秘密
篝火閃耀的火光帶來了比太陽更灼熱的熱氣，那條聖潔的蛇「嘶嘶」的聲音仿佛就迴蕩在耳邊，夾雜著熱氣撲面而來。
配合上周圍那些長著翅膀的墮落天使加精靈們的舞蹈，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屬於蠻荒的儀式感。
更離奇的是白色的蛇眼中迴蕩著的是冷漠到近乎於機械般的智慧之光——就連克洛亞的塔靈都比它要通人性。
這到底是生物還是什麼魔能機器？
儘管萊恩三人覺得自己的腦子像是加速一樣在飛速運轉，但依然無法看透那條聖潔的蛇。
對於儀式有過深入了解的萊恩知道這絕不能繼續下去，哪怕不是他們召喚出來的，但如果接受了這份「恩賜」，誰知道會不會發生什麼事情。
萊恩努力搖晃了一下腦袋，緊緊地握住了手腕上的五彩手鍊。
赤橙黃綠青五種顏色凝聚成的小石子輕盈地閃爍了一下，溫柔的魔力瞬間將屬於聖潔白蛇的力量全部排斥在了外面。
也就是在這一刻，萊恩才終於能夠看清楚那條白蛇的情況——它居然是由一個個字符構成的，那是具備言靈之力的字符。
白色的蛇注意到了這位唯一掙脫了它言靈之力的人類，它盤繞著的那棵蘋果樹上面落下來了一顆蘋果。
黑色的羽毛托著蘋果來到了萊恩面前。
四周那些正在跳舞的惡魔半精靈們全都驚訝地停下了動作——這次的賜福，居然是給了一個外人！
那代表著智慧的蘋果，被蛇保管著的神聖之物，以墮落天使和精靈血液澆灌出的珍貴之果，居然給了一個人類！
被惡魔半精靈注視著的萊恩感覺壓力山大。
為什麼，這……這要是不吃的話會不會被這些惡魔半精靈們敵視，會不會影響城池的建造，會不會影響克洛亞大人的計劃？
「請你吃下去吧。」
路希爍來到了他的面前，展開翅膀之後的身高可以說是「居高臨下」，給了萊恩更多的壓力。
「只要你吃下智慧的蘋果，我就願意讓步。」
萊恩猶豫了一下：「這蘋果……」
「沒有毒，沒有詛咒，不需要付出信仰。」
「……」
對方已經把他可能有的顧慮都說完了，他無奈之下只能拿起蘋果，輕輕地咬了一口。
「咔嚓。」
極其清脆的響聲傳出，屬於蘋果的酸甜汁液湧入他的嘴巴，伴隨著香甜的味道，幾乎每一口都能讓人期待著下一次啃咬和咀嚼。
「咔嚓咔嚓。」
蘋果很快被他吃了個乾淨，就連蘋果核都沒有浪費，也吃得乾乾淨淨。
在他心底忽然湧現出了一股悸動。
極其晦澀難懂的知識在這一刻完全湧入了他的腦海——
「幽邃神羽？」
他瞪大眼睛，這居然是極其完整的魔紋傳承，也就是剛才看到的那些惡魔半精靈們雕刻的木牌上面的特殊魔紋。
知識在他的腦海中緩緩涌動，在他本能地思索和研究的時候，在他的身後，那結實耐磨的土木法師專用的工作法師袍裂開了一道口子。
一對幽黑深邃的羽翼在他背後緩緩展開。
妮娜、傑米：「……」
這叫沒有詛咒？翅膀都長出來了哎。
「太好了。」
「我們又能多一位同伴了。」
「不過人類和墮落天使能混血嗎？」
旁邊那些議論紛紛的惡魔半精靈們說出來的話更是讓妮娜和傑米心中起了一些不祥的預感。
「可千萬別出事啊……」
在他們兩人忐忑不安的等待中，那棵在篝火中生長的蘋果樹逐漸枯萎，篝火也隨之黯淡，漸漸熄滅。
一直沒有動靜的萊恩也終於醒了過來。
他有些呆滯地看著手心裏面多的一片泛著粉色光暈的黑色羽毛，心中簡直是一萬匹高腳羊駝狂奔而過，將本來就不安的心踩成了零碎的一堆。
這是一枚能用於召喚和反召喚的媒介。
簡單一些來說，有了這個東西，他就能隨時隨地從墮落天使們居住的區域召喚來已經和他綁定了契約的女性墮落天使，同時也能自己過去。
在他吃下那枚「智慧蘋果」的時候，他的身體裡面就增加了墮落天使的基因，甚至能夠繁衍屬於半人類半惡魔的後代。
這真的已經是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到解決辦法的大問題了，所以他咬了咬牙，從手腕上的手鍊上拆下了一顆赤紅色的小石頭。
他將石頭捧在掌心，虔誠地祈求道：
「請您拯救。」
傑米和妮娜見到他拿出石頭，連忙後退了幾步，臉上帶著期待和恭敬，微微低頭。
沒有任何聲光效果，一道身影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月光照耀的草地上，那身影拍了拍低著頭的萊恩的腦袋。
「我來了。」
他出現在這裡，就代表著一切困難都無關緊要。
克洛亞用自己這道「魔力幻影」的身體看了看四周，目光停留在了那處已經熄滅的篝火上面。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這裡的空間結構似乎不穩定，但篝火那片區域的空間結構格外不穩定，簡直就像是布滿了裂紋的玻璃，輕輕一碰就要徹底碎裂。
另外，這裡的空氣和空氣中的魔力和他所在的北境……不，或者說人類的國度有極大的區別。
這裡的魔力充斥著一種未被馴服的「原始」。
是因為沒有七神的神力？還是說屬於人類居住的領域和這片名義上已經屬於精靈的地區有什麼區別？
克洛亞深吸了一口氣，暫時壓下了自己的疑惑。
他看了看周圍那些長著墮落天使羽翼的精靈，再看看一臉無奈的萊恩，心中已經瞭然。
「你的身體裡面有屬於墮落天使的基因。」
「好神奇的力量……」
「能夠和各種種族融合併且保留自己的特徵麼。」
輕而易舉就弄清楚一切之後，他理所當然地出聲命令道：「請你們都離開吧，首領留下，其他人立刻離開。」
他的聲音不容置疑。
惡魔半精靈們在短暫的猶豫之後紛紛散去，只有路希爍留在這裡，這位強大的惡魔半精靈第一次直觀地感覺到了碾壓的力量。
在他面前的僅僅是一道魔力分身，卻散發著難以描述的恐怖威壓，簡直像是在面對一顆散發無窮光和熱的「星辰」。
他再一次從心了。
等到所有惡魔半精靈都離開之後，克洛亞對傑米說道：「用你的橙色石頭，按照我曾經教你的東西在地上繪製魔法陣。」
「好的。」傑米立刻開始繪製。
先是一棵世界樹的紋路，然後是代表主位面和深淵的魔紋，最後再畫上幾個圈將這些空間全部圈起來……
很簡單，一道能夠跨位面召喚的魔法陣就完成了。
橙色的光輝在魔法陣的紋路之中流淌，隨著克洛亞隨手丟出的一瓶在貪食樂土中得到的奶與蜜之水潑灑進去，惡魔的魔力便充盈在了裡面。
剛開始魔法陣裡面傳遞出的惡魔魔力還很複雜，但是僅僅兩秒鐘之後，黑色的羽毛便霸道地侵占了所有的魔法陣紋路。
一道門戶從地面上升起，門框看起來就像是天使垂立著的羽翼，有一種既邪惡又神聖的感覺。
「果然被引出來了。」
克洛亞很滿意地點點頭，其實早在當時他發現貪食樂土的時候，那位被惡魔占據的吉特先生就告訴過他，墮落天使對這種奶與蜜之水非常渴望。
只不過那會兒他還沒有做好和墮落天使這一種族進行交易的準備，後來事情越來越多，他覺得交易不交易也無關緊要，就只是召喚了兩次商談就擱置了。
沒想到現在居然還有和他們交易的機會。
「……」路希爍張大了嘴巴，他從裡面感覺到了自己「母親」的魔力，那麼久了，他那位高高在上的母親居然會主動回應主位面的召喚！
從垂著的羽翼門戶之中，一道格外高大的身影走了出來，那道身影身上穿著一件古樸的袍子，赤著雙腳，袍子有些破舊，像是什麼古代的苦修士。
但她的長相卻極其美麗，雙眸清澈的像是未經苦難的清泉，手中拄著一根木杖，身後是合攏，被鎖鏈鎖在身上的羽翼。
如果仔細看的話還能發現那羽翼是有破損的，似乎是被誰折斷了，最重要的是她的胸口，很明顯凹下去了一塊，裡面的骨頭應該是消失了。
「我是墮落天使一族的族長。」她完全沒有理會旁邊表情複雜的路希爍，對著克洛亞說道：「您想知道什麼，我要用什麼代價換取那些河水。」
「我要知道你們對我的學徒做了什麼，那棵蘋果樹又是什麼？」
「您的學徒吞下了智慧之果，將會得到我們的傳承，同時還能和我們一位族人結為伴侶，果樹的來源是精靈的主神和我簽訂的契約。」
她的表情極其平靜：「您還有什麼想知道的嗎？」
「……」
「你放逐了自己的感情。」克洛亞饒有興趣地說道：「為什麼？難道感情對你來說是劇毒麼。」
他指著遠處忽然有些局促不安的路希爍問道：「據我所知墮落天使的身體結構和人類幾乎一致，卻需要將近二十個月的時間才能生下自己的孩子。
當你感受到那分娩的痛苦，你是會感到喜悅，還是會為自己被分走的權柄和力量感到悲傷和憤怒？」
聽到克洛亞的話，她臉上那始終古井無波的表情終於有了一些裂紋，她沒想到一個人類法師居然知道那麼多。
那可是墮落天使一族的秘密。
她們雖然是惡魔，而且還是能和眾多狂暴的惡魔種族掰掰腕子不落下風的強大種族，但她們想要誕生子嗣卻需要和人類一樣懷孕雙倍的時間。
也就是二十個月。
懷孕的時候她們的行動難免會受到一些影響，而且處於本能中無法抑制的母性，還要為自己的子嗣提供一些特殊的能力。
就比如說這位路希爍。
他的身體裡面很明顯就流淌著一種極其強大的魔力，那種魔力既神聖又黑暗，還是經過精心挑選的。
嗯……
『沒想到星靈體刻印術對精靈和墮落天使也管用。』克洛亞確實沒有想到自己這具通過星座的魔力投射下來的分身，居然也能使用星靈體刻印術。
更神奇的是那位路希爍體內的星靈體在他面前展露無遺，那屬於精靈和墮落天使的魔力匯聚的堪稱完美，在其魔力節點處還有一道特殊的刻印——
【路希爍·精靈與墮天使（墮落天使的青葉烙印）】
【此刻印為「血脈魔法」，僅有墮落天使「莫莉·夏芙麗」與精靈王族「貝希伊拉·伊索拉姆」的子嗣「路希爍·伊索拉姆」能夠使用。】
【擁有此刻印並刻印生效時，「路希爍·伊索拉姆」將能豁免絕大多數的神聖和惡魔魔法，並且擁有精靈和墮落天使的天賦及肉體能力。】
【此刻印形成過程中需要「莫莉·夏芙麗」與「貝希伊拉·伊索拉姆」付出超過當前刻印十倍以上的魔力，預定能級為：傳奇。】
這道刻印和當初克洛亞在龍蛋裡面和寒冰魔兔那邊見到的刻印很相似，都是通過血脈來傳承的特殊烙印，只不過這個是指定的。
必須要「路希爍·伊索拉姆」才能使用，那倆就只要有血脈的傳承基本上都能用。
克洛亞能夠看得清楚它的構成，卻無法通過自己的力量來模擬，因為那裡面有兩位傳奇級別的烙印和血脈本源。
通過這極其認真才能刻印出現的魔法，克洛亞猜測，這位叫做莫莉·夏芙麗的墮落天使女士應該是非常愛她的兒子的——起碼在分娩的時候還是愛的。
那麼到底是出現了什麼問題呢？
墮落天使莫莉沉默了許久：「這裡的人太多了。」
不用克洛亞揮手，傑米妮娜和萊恩三人就迫不及待地行禮之後離開，他們仨人早就想走了，這些東西現在接近起來未免太早了一些。
但是路希爍卻頂著自己母親極具壓迫感的目光屹然不動，他說道：「母親，我今年已經一百零五歲了。」
一百零五歲？那在精靈的時間觀念裡面估計就是個剛剛會走路的嬰兒吧。克洛亞忍不住想道。
莫莉盯著自己的兒子看了好一會兒，才終於挪開了目光，看向克洛亞：「我們需要那條流淌著奶與蜜的河水，就是為了養育我們的後代。
如您所見，我們的子嗣就和凡人一樣脆弱。
他們需要足夠的奶水和營養，但這些在惡魔的世界裡面都是做不到的，甚至……就連乾淨的水都很難得到。」
其實不用她這樣講述，克洛亞是知道的，屬於惡魔的深淵位面遍地荒蕪，到處都充斥著可以毒殺低級超凡者的毒氣和硫磺岩漿。
那種地方簡直就是種田者的噩夢，像是那樣的土地上壓根不可能長出什麼果實。
「所以那棵蘋果樹是你們和精靈主神的交易？」克洛亞心中恍然：「你們讓自己的血脈被精靈的血脈壓制，就為了讓子嗣能夠來到繁華的主位面世界？」
莫莉默認了。
她開口說道：「曾經一切生靈的祖先居住在美麗的應許之地，那裡沒有痛苦，沒有疾病，生命的樹依照創世的意識眷顧著他們。
永生和幸福從樹的輝光之下播撒。
直到有一條神聖的蛇，它誘惑生靈的祖先吞下了智慧樹的果實。
神憤怒了，那果實是不准吃的。
於是他們被趕出了應許的花園，在混亂的塵世顛沛流離。」
等等，這個故事……
克洛亞心中非常驚詫，這故事總感覺應該就在嘴邊上，應該是前世經常聽說的傳說故事吧，而且還和他潛意識搞出來的「伊甸」有關。
但是為什麼完全想不起來。
這也和那所謂的世界帷幕有關係麼。
莫莉沒有發現克洛亞的異常，托起手，掌心中一條白色的蛇若隱若現。
「我們就是依靠著這條蛇能夠穿越空間的能力和位於星界的精靈主神取得聯繫，用我們的知識為我們的子嗣換取了一份安穩的未來。」
克洛亞皺眉，張了張嘴。
但她卻像是知道克洛亞要說什麼一樣，笑道：「我們當然不會強行要求精靈和墮落天使結合，所有人都是真心相愛。
你難道會覺得我們比不上精靈族嗎？」
這，這倒不是……其實按照克洛亞的審美觀念來看墮落天使這魔武雙修的幹練和殺伐果斷要比精靈那些文藝范入腦的情況好太多了。
「你告訴了我這個秘密，是想從我這裡得到更多的奶與蜜之河的河水」
克洛亞很乾脆：「你們能付出什麼？我又能得到什麼，雖然我非常同情你們的遭遇，但是這些河水想要得到可並不容易。」
莫莉聽到克洛亞這樣說，也很乾脆：「我們的手裡有一塊古代留下的空曜方舟的碎片，我還知道光明教廷在下位面正在開採空曜方舟的礦產。
我會將它們帶給你。
你應該知道空曜方舟吧？那是古代墜落的聖物，裡面有無窮無盡的奧秘，絕對值得你的付出。」
……我當然知道，可能沒人比我知道的更多了。
克洛亞覺得和聰明人說話就是這樣省心省力，很乾脆地點了點頭：「那麼我們就商定好了，我會讓你的兒子執掌這條河，算是我的一點誠意。」
他輕輕後退了一步：「莫莉女士，我創造的這道召喚法陣可以持續到天亮，希望您和您的兒子有一個親情滿滿的夜晚。」
說完之後他的身影就直接消失不見。
而莫莉也來不及思考為啥克洛亞會知道她的名字了，因為那位高大的惡魔半精靈首領已經走了過來，輕輕地抱住了她。
聲音有些顫抖。
像是跨越了兩個位面的呢喃：
「母親……」
感謝各位的月票和推薦票支持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