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知薇一直站在顧彥恆身後,聽到徐公公點名叫自己,她馬上轉出,大方規矩的上前福身。
「小女季知薇給徐公公請安。」
「哎哎,這哪話講的。您都快成世子夫人了,哪有給奴才施禮的道理。」
徐公公晃著大腦袋隔空虛扶,眼神似是無意間落到季知薇臉上。
嗯!這姑娘小模樣長得俊俏,就算跟宮裡的娘娘們比,也不落分毫。
只可惜是商戶出身,沒有選秀的資格。否則定會入皇上眼,入宮即成寵妃。
不過這樣也好,陰差陽錯的成了世子夫人,也算這丫頭命裡帶福了。
徐公公笑著拱手,「給姑娘道喜兒了。」
「謝徐公公。」季知薇又淺施一禮,說完退回到顧彥恆身後。
這時顧盛強從管家手裡拿過荷包,塞到了徐公公的廣袖裡,拉著他的手走到了一旁。
低聲詢問,「這聖旨未說明擇日是哪一日,勞徐公公費心,跟我說一說。」
徐公公廣袖一墜,就知這賞銀不少。
既然收了人家錢,那就得替人解惑。
他眯眼笑道:「奴才只管當差,哪敢胡亂給國公爺支招啊!」
說著,徐公公用大胖手扇呼了兩下。
「這天兒也是怪,還有一個半月才入伏。現在熱氣就烘臉了,那夏日一到,叫人可怎麼活啊!」
顧盛強馬上心領神會,拱手道謝,「有勞徐公公了。」
聰明人一點就透,徐公公眨巴兩下小眼睛,「那要是國公爺無事,奴才我——」
「恭送徐公公。」
顧盛強帶著兒子顧彥恆,一直將人送到了府門外,眼瞧著馬車離開。
他這才捋著鬍鬚幽幽的道:「恆兒,看來你的婚事要提前了。」
顧彥恆沉默不語,眼神陰晦不明。
父子二人一路靜默的回到壽安堂。
白氏還處在震驚中,想留下來聽個究竟,但卻被老太太驅離。
「你們二房若無事就走吧!我們還有正事商量。」
待他們離去後,顧老太太又對季知薇說:「你也下去吧!」
季知薇順從地離開,但剛出壽安堂正院,便被等候在此的白氏叫住。
「薇兒,等一下。」
季知薇的心揪了一下,這個白氏怎麼還沒走,說不定又憋著什麼壞水。
她收住腳步回身,笑意浮現在臉上,假裝熱絡的高聲呼喚:「姨母」。
聲音大到引得丫鬟婆子,紛紛往這邊看。
此舉讓白氏心存不滿。
這個丫頭是不是傻,我偷偷地候在這等她,未承想她竟然高聲吆喝,很怕別人不知道似的。
她暗戳戳的翻了個白眼,然後假笑著沖季知薇揮手,「來!」
季知薇十分乖巧的上前,被白氏帶到僻靜處,讓邢媽媽在外面放哨。
由於接連幾日頭疼,白氏都未能好好安眠,臉色蒼白的嚇人。
她就近找了一個大石頭,也不管上面是否乾淨,便拉著季知薇一同坐下。
「薇兒,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皇上因何會為你賜婚?」
季知薇的眼神本就清澈如一汪泉水,再瞪大幾分,更顯得懵懂單純。
她搖了搖頭,「我起初也不知,後來聽老太太講,是因為皇上聽見了我關於攔馬救人的傳聞,又知我寄居於府上。覺得我跟世子爺年歲相當,便賜了婚。」
「這麼簡單?」
白氏眉心直接擰成個死結,她忍著頭疼努力思索。
其實對著朝堂之事,她也是略知一二。
現如今皇上忌憚有功的朝臣,會不會是因為怕衛國公府功高蓋主,所以才借婚事的由頭壓制。
而適時傳言四起,正好趁機選中了毫無背景的小孤女。
對,一定是這樣,也唯有如此,此事才能說得通。
白氏抬頭看眼季知薇,心裡憋悶的發慌。
這丫頭真是踩了狗屎運了,竟然得了皇上青睞,被賜婚成了世子夫人。
怎麼我家悅兒,就沒貪上這等好事呢!
白氏心裡羨慕嫉妒恨,但面上卻掩飾的很好,擺出一副心疼晚輩的樣子。
「我苦命的薇兒,姨母一直怕你嫁到外面受婆家欺負,所以才會想讓你當懷兒的妾室,護你一輩子。如今看來,你有了門好親事,我這個做姨母的也算心安了,對得起你過早離世的母親了。」
白氏的淚水潸然落下,季知薇忙扯出帕子給她拭淚。
「姨母莫哭。」
季知薇壓扁聲音,顯得聲調悲切,「您對我的養育之恩,薇兒沒齒難忘。」
「傻孩子,說什麼呢!我是你的親姨母,如同你娘一樣疼你。只是這——」
白氏話音頓了一下,謹慎的向外望了望,確定無人路過時,才警惕的說道:
「只是薇兒我要提醒你一句,這大房一家看似親切,實則卻眼高得很。」
「尤其是顧老太太和阮氏,一個是侯門嫡女,一個是太傅家的千金。但凡比她們身世弱一丁點兒的,都不入那二人的眼。」
「更何況你只是個身無家世的小孤女。所以你嫁進去後,一定要護好自己,莫著了別人的道兒。」
季知薇心中暗笑,只要你和你女兒不害我,那就阿彌陀佛了!
再說擱這兒嚇唬誰呢!
季知薇心裡有譜,自己是皇上制衡衛國公府的手段。
他人雖已年邁,但只要無人下毒,想來也能再多活幾年。
未來的事誰也說不準,但只要皇上在世一天,衛國公一家就必會護著自己。
因為一旦自己出事,就是在間接掃皇上的臉。
她心裡穩著,但神情卻很慌亂。
季知薇一把將白氏的手握住,怯聲道:「姨母,我怕。」
白氏一臉慈愛柔聲哄道:「薇兒不怕,姨母早想好了對策。你明日就跟老太太說回聽雪軒取東西,到時姨母自會說給你聽,不會眼睜睜看著她們欺負你的。」
季知薇露出單純的傻笑,「嗯!薇兒聽姨母的。」
「乖。」
白氏輕拍了下她的臉頰,替她著想的說道:「快回去吧!要不然她們該起疑了。」
季知薇起身,「那姨母我走了。」
「去吧!」
待季知薇走遠後,從後面的樹叢里閃出一人,正是顧紹懷。
他上前將白氏扶起,心神不定的道:「母親,我總覺得季知薇自打落水後就怪怪的。連番拒絕我兩次,您這麼一說,她會上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