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
老者哀嘆一聲，欲言又止。
「但？」
長樂公主忍不住接話。
老者長嘆一聲：「老朽，無能為力…….」
得到想像中的結果，長樂公主心中不禁再次痛苦起來。
連…….老先生，都沒辦法。
她絕望了。
半晌。
長嘆一聲。
「老先生，您還是趕緊去封信吧，讓秦公子回來，不然…….長樂怕到時候，秦公子見不到皇后娘娘最後一眼。」
長樂公主抿了下嘴唇，聲音無比悲傷，都有淡淡的哀求。
老者帶著兩人坐到了稍近的亭子裡，用手扶了扶鬍鬚，笑著點了點頭。
「放心吧，公主殿下，長孫皇后的事情，老朽知道後，已經第一時間就把信給了小秦。」
「小秦他，這會肯定已經是知道了，放心，放心。」
老者安慰。
長樂公主聞言，重重吐了口氣，心裡算是有件事了了，但是，臉色仍舊無比憂傷。
「哎…….真不知道，母后這一回能不能闖過去。」
「也不知道，孫老神醫在長安什麼地方，他怎麼不出來，救一救母后啊。」
長樂公主沉沉的說道。
老管家剛接過來丫鬟送來的水壺，正打算給長樂和小兕子聽到這話。
聽到這話，他的手指輕輕一緊。
緊接著。
呼啦…….
兩杯茶倒滿，放到了兩人面前，然後輕輕放下水壺，笑道：「或許，可能是那孫老神醫，自認也治不了皇后娘娘的病，所以不敢出去吧？」
「呵呵呵…….」
這笑聲，充滿了無奈和苦澀。
「這怎麼可能？他是老神仙啊，不會的，絕對不會的，只要孫老神醫出面，母后的病，絕對會手到病除。」
長樂公主聲音驟然提高。
孫思邈，已經是她們最後的希望了。
如果孫思邈也沒有辦法，那可就真的是…….絕望。
老者看著她們，深吸口氣，在旁邊很安靜的小兕子的鼻頭上劃了下，緩緩道：「孫思邈孫先生，不是神仙。」
「很多時候，他也很無力。」
「世人都說他是神仙，可是誰知道，真正的神仙，一直不為人所知呢。」
「公主殿下，不要急，山窮水盡疑無路，總會有辦法的。」
長樂公主有些聽不明白這話。
沉默。
小亭子下面，安靜無聲。
不久後，長樂公主和小兕子離開了這裡。
老者起身。
在他起身的剎那，身後陰暗處傳來微弱的腳步聲。
「公主殿下她們，甚至是長安城所有人，都認為老夫能救長孫皇后。」
「可…….此病，老夫，當真無能為力。」
老者聞言，混身一僵，旋即繼續自己的動作，收拾起來茶壺和茶杯。
「是啊，我們，都被高看了。」
話音落下。
就在此刻。
嗷…….
一聲嘹亮的長嘯聲，響徹於天地之間。
老者以及陰暗處的人影，猛的放下手裡的一切，走出亭子，驟然抬頭，剎那收縮。
一個黑點，正急速的沖了下來。
越來越大。
這才看清，這黑點，正是一頭鷹隼。
鷹隼速度很快，就在老者兩人眨眼之際，便是已經到了眼前。
兩人趕緊上去，然後老者把腳下的竹筒打開，裡面，有一張紙。
把紙再打開，裡面有一個方子。
老者兩人激動，快速的看了一遍後，立馬朝後面走去。
….…….……….
一天的時間，過得很快。
日落日升。
當夕陽最後的一絲陽光消失的時候，長安再次陷入了白晝，被全城火把閃耀的白晝。
長安仍舊嘈雜。
但是這一次的嘈雜中，透露著疲憊。
百姓終究是感覺有些累了，也有些泄勁了。
道觀，寺廟，各種旮旯，幾乎所有地方，他們全都翻了一遍，但是，完全沒有見到絲毫的孫老神仙的影子。
甚至於，連個比較相似的都沒有見到。
八十歲的老和尚，在長安還能找到幾個，可是八十歲的老道士，卻並不多。
「到底怎麼回事？孫老神醫，到底在不在長安！」
「估計…….消息錯了吧？不行了，我的腿都要廢了，哎…….我先歇會，孫老神仙不會…….不會進了長安就稀里糊塗的死去了吧？」
「啊，這…….」
「我的天，肯定是這樣，為什麼找不到孫老神醫，我們可是都要把整個長安都給翻一遍了。」
「誰說不是啊？就是這樣，畢竟孫老神仙如果還活著，差不多要八十多歲，乃至九十歲高齡了吧，乖乖，說不準孫老神醫不知不覺的已經…….」
「若是如此，那皇后娘娘的病情，可該怎麼辦啊？！」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完了，完了…….」
「…….」
百姓之中，開始有各種說法起來了。
沒辦法。算算日子，這已經是有一夜兩天了。
可是一根毛都沒有找到。
這可能嗎？
如果是平常人還活著，肯定是能找到了的。
畢竟長安所有的百姓，都沸騰了起來，所有的百姓都投入到尋找之中，更別說還要加上那些無盡的士卒。
幾乎都要能一個人負責一片地方，乾乾淨淨，一絲不落，毫無死角的搜尋了整個長安。
但…….
百姓們真的是不知道該怎麼幹好了。
一時間，長安內，有一股無法名狀的哀傷飄蕩，凝結，醞釀。
朱雀門前。
頡利可汗望著那些來來往往，神情暗淡的百姓，心裡卻無比的激動。
這件事鬧得那麼大，他們已經知道了大唐發生了什麼。
而且，還有人暗中給他們傳遞消息，只要等到混亂起，就會拯救他們。
「這可真的是天助我也！」
「長孫皇后就要死了，只要她一死，整個長安。肯定都會混亂起來，到時候。機會絕對有！」
「呼…….」
頡利可汗興奮的吐了口氣。
目光掃過那些百姓，還有沿街的士卒，耐心的等著。
…….……….….
隴西李氏，主府。
隴西李氏家主聽著下面的匯報。
眉頭，越發舒展了起來。
清河崔氏家主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他擦了擦嘴，望著外面的黑夜，說道：「或許，我們的機會就要到了。」
「孫思邈不在長安，沒有人能救了長孫皇后，她要死了，只要她死了，長安，甚至是整個大唐，肯定會亂！」
「還是大亂！我已經派人安撫了頡利可汗他們，等到時候，直接把他們給砍死，這件事也就結了。」
滎陽鄭氏家主深吸口氣，點點頭道：「沒錯，只要他們一死，李世民便再也沒有證據，這件事，就是無頭案，他們不論再怎麼查。也查不到真相的。」
「說不準…….到時候，侯君集和趙郡李氏，都不用犧牲。」
隴西李氏家主聽著他們的話，嘴角冷酷的笑了笑。
「死！最好是趕緊死了吧，只要長孫皇后死了，我們才能的渾水摸魚。」
「只是這孫思邈…….到底在不在長安？」
隴西李氏家主稍稍疑惑這一點。
孫思邈，可以說是全民偶像，沒有人不關注。
「呵呵，李家主。」
「我們在孫老神醫面前，都要以晚輩自居，你們說，孫老神醫現在還在不在？」
「如果找不到，就是已經死了，誰能一直活下呢？」
清河崔氏家主說道。
滎陽鄭氏家主微微頷首：「沒錯，我想這大概率，還是已經老死了吧。」
隴西李氏家主聽到這話，心中越發的安穩，臉上也露出了絲絲笑容，不過語氣倒是有些遺憾。
「那倒是可惜了，孫老神醫都死了，那咱們估計也要快了。」
「只希望…….在我們死之前，能把我們各自的家族，給推到巔峰。」
「到時候，在黃泉之下，也能好好的去見列祖列宗了。」
隴西李氏家主說道。
兩人頷首點頭。
「準備吧，估計長孫皇后，撐不了幾天了。」
….……….…….
太極宮。
李世民現在都開始暴躁了。
長孫皇后的呼吸越發的細微和困難。
她身上的脈搏，也在一點一點的消失，似乎要拉不住了。
太醫署幾乎所有人，都在這裡。
太極宮前的廣場上，大火燒了起來，各種藥材滿地都是。
太醫署在這裡煎了藥，會直接端進去。
省了來回奔走的時間。
兩側，佛門和道門的人也都坐滿了，各種祈禱，祈福的聲音連連響起。
「」麼還沒有找到，李君羨，你到底做什麼吃的！該死的東西！！」
李世民大吼一聲，他站在殿門口，雙眼血紅。
李君羨什麼也沒有說，直接跪在了地上。
「陛下，屬下無能，屬下該死，皇后娘娘若是有意外，屬下定將陪葬！」
李君羨毫無解釋。
「陛下，陛下，不知道陛下，這裡有消息了嗎？」
「陛下，怎麼樣了？陛下，老臣無能，老臣這裡沒有找到孫老神醫的蹤跡啊。」
「陛下…….」
長孫無忌，魏徵，杜如晦，李靖他們結伴沖了進來。
他們焦急無比，臉色發白，步伐沉重。
這差不多兩天來。
他們可以說是就一直在奔走，搜尋，也是同李世民一般，從未合眼。
可是，結果卻…….
李世民眼眸有些冰冷。
他寒寒的盯著他們，卻是一動也不動。
「陛下！」
長孫無忌咽了口唾沫，又喚了一聲。
李世民眼眸這才晃了下，深吸口氣，搖搖頭，下一息，卻是笑了出來：「朕….…朕…….哈哈，朕也沒有什麼消息。」
「陛下！」長孫無忌嗓音微顫，有些不知所措。
魏徵，杜如晦他們也都是眼眸黯淡下來。
抿了下乾裂的嘴唇，攥了攥有些僵硬的手指，不知所措。
沉默。
無言。
這一刻，他們全都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了。
李君羨腦袋死死的扣在地上。
此時，時間猶如凝固了下來。
「陛下，陛下！不知道孫老神仙可有消息了？」
也就在這個時候，劉廣著急忙慌的從大殿內跑了出來。
劉廣年紀已經不小了，但這段時間，他從為合過眼，一直撐著。
步履都有些蹣跚。
滿頭的大汗，從未止過。
眼神都有些僵硬。
李世民聽到這話，沒有任何的猶豫，一個箭步衝進來了太極宮。
「陛下…….」
劉廣大驚，不知所以，想要在呼喚一聲，可被長孫無忌他們直接給叫住了。
「劉太醫，不要叫了，孫老神醫的消息…….還沒有。」
「皇后娘娘，還能撐多長時間？還…….還能不能救過來？你給我們說實話。」
房玄齡咬著牙，但是這話，他不得不問，他們必須要了解長孫皇后的身體狀況。
長孫無忌在旁邊身體冷不丁的哆嗦了下。
但是，他沒有再多開口，只是直勾勾的盯著劉廣。
「這…….沒有？長安城不大，若是確定孫老神醫在長安，怎麼可能會找不到啊。」
「如果找不到，那這就壞了，各位，皇后娘娘的病情，很急…….」
「老夫我…….我無能啊！」
「這一次皇后娘娘…….咕咚…….」
劉廣焦躁，這個答案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他深吸口氣，目光掃過眾人的臉龐，長長嘆了口氣：「太醫署，無能啊。」
「皇后娘娘這一次病情，來的太過突然和猛烈了，應該是之前的事情，讓皇后娘娘太過於擔憂了，壓力太大，所以才…….」
「我們真的是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劉廣聲音沙啞。
當他說出來這些話，長孫無忌，魏徵，李靖等人的眼眸都是一顫。
可是…….
他們互相看了幾眼，又能怎麼辦呢？
太醫署盡力了。
劉廣這些天，可以說是嘗試了無數種辦法，而且還帶領著太醫署一直都沒有休息，這些他們都看著。
奈何啊奈何。
實在是沒有辦法。
重新沉默了下來。
劉廣說罷，再次衝進了太極宮。
長孫無忌，魏徵他們站在外面，心情無比低沉，就望著太醫署的人進進出出，心急如焚，但是卻一點辦法也都沒有？
「皇后娘娘…….輔機，哎…….」
魏徵輕輕拍了下長孫無忌的肩膀。
眾人站在大殿外，一動不動。
但就在這個時候，突然，有一位金吾衛匆匆從外面沖了進來。
「李統領，外面有人求見，總共兩位老人，其中一位，說是望雲客棧的管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