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5章 戀愛就是這樣的
今年的霍格莫德活動周比往年更早一些。
路過禁林外圍的岔路口，高聳的紅松樹冠後面飄起裊裊白煙，混在初秋早晨的霜霧裡，沒有干透的木柴好嗆人，隱隱能聽見牙牙的吠叫。
雖然已經到了秋天，但除了晚上起霧，雨水增加，溫度還沒有到秋涼的程度。
路邊的花花草草依然色彩明亮，肅殺蕭瑟的氛圍並不濃厚，灌木叢里的菊花開得很好，明亮鮮黃，看上去很有精神，獨特的氣候讓部分繡球花憋到現在才開，乾淨濃郁的藍色紫色湊在一起，叫人眼前一亮。
洛倫站在文人居的櫥窗前面，湊近玻璃往裡看，裡面居然上新了紀念冊。
一本花花綠綠的書冊，封頁捆著一圈乾花，迷迭香、薰衣草以及滿天星，邊緣扎著一圈淺淺的紅邊，活頁裝幀，散裝封頂，裡面的單頁可以拆出來，拿給同學寫下祝福贈言什麼的。
看起來頗具時代特色。
考慮到這片陸地都只有霍格沃茨一家魔法學校，這東西應該就是文人居首先引入的，不知道是哪個麻瓜出身的店員給老闆出的主意，真梅林的是個鬼才。
魔法界正在被文化入侵呀。
「嘖嘖……」
洛倫搖頭感嘆，挪開視線繼續看其他新款文具，店鋪冷清安靜，貨架間只分散著三五位學生，沒有侍者，唯一的店員是櫃檯後面的收銀。
這不是個值得逛的地方，許多學生開學前就採購好足量的文具，對比其他霍格莫德的店鋪，文人居羽毛筆店長期不溫不火，商品好幾年才出一樣新款。今年一口氣拿出這麼多，或許是受到韋斯萊笑話坊的刺激吧。
是的，笑話坊兼職售賣文具，並且是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功能性文具。
接著打量文具，卻發現提著印花亞麻挎包的赫敏不知什麼時候站到身旁，眨巴眼睛盯著自己。
洛倫立即盯回去：「你什麼時候出來的？」
「在你對著櫥窗自言自語有說有笑的時候，像個傻子。」
「emmm……」洛倫悄悄瞄著她的眼睛，這女孩的眼神似乎不太禮貌，得想個辦法挽回形象，「這是一種魔法天賦，我能聽懂這些文具說話，就像哈利的蛇佬腔，其實我不是在自言自語，我是在跟它們對話。」
「那你猜猜看，我新買的羽毛筆在說什麼？」
「在說我壞話。」洛倫伸手接過布包塞進掛墜，伸手去牽她的手，「走吧，我們去蜂蜜公爵，然後去帕笛芙夫人的茶館。」
「我反對後半段行程。」
赫敏象徵性掙扎幾下，半推半就地同意了牽手邀請，目不斜視盯著前方路牌，眼底帶著笑意。
「反對無效。」
洛倫扣住她的手指，拽著兩隻手前後搖晃。
專治獨裁，罪大惡極。
偏偏格蘭傑小姐組織不起有力反抗，最多只能在事後清算時捶他幾拳，可惜打輕了沒有懲戒效果，打重了她自己先心疼起來。
戀愛就是這樣的。
兩人走向糖果店。
中途碰見了幾位熟悉的小夥伴，哈利和金妮從隔壁店鋪出來，脖子上繞著同一條圍巾，經典的格蘭芬多紅金配色，風雅派巫師服裝店的新品，看上去是兩條普通圍巾織在一起，實際上就是兩條普通圍巾織在一起，接縫處繡上了獅子圖案。
路上行人紛紛投去目光。
「哈利，你這條圍巾……」
「怎麼樣？好看吧，風雅派服裝店新出的情侶款。」
「好看……吧。」
「還是格蘭芬多限量款，只要19銀西可。」
「……」
打上情侶款標籤，價格翻了兩倍。
到處都有麻瓜出身的巫師人才呀。
洛倫用餘光悄悄瞄著圍巾，再瞄眼兩人樂在其中的笑容，他眼角忍不住微微抽搐，內心竟然有衝動購物的想法。
「……」
赫敏眼神複雜，內心有點緊張。
順利走過風雅派巫師服裝店所在的路口，才稍微鬆了一口氣。
來到糖果店，赫敏取出禮券兌換禮盒，其他幾人則是直奔試吃品嘗區域。
貨架上的糖果已經售出過半，許多顧客在店裡一邊選購一邊品嘗，超級吹寶糖騰起晶瑩飽滿的泡泡，呈現出夢幻的風鈴草藍色，連成一片，遠遠看去，冷硬的天花板和牆壁似乎變得柔軟起來，配著甜蜜怡人的巧克力和蜂蜜香氣，仿佛沉浸童話故事裡的糖果屋。
赫敏收起禮盒來到試吃區的時候，這裡已經圍著眾多嘰嘰喳喳的小巫師。
旁邊就是糖果店新品，橙紅色的硬質果糖包裹亮晶晶的閃片，飽滿而明亮，還鑲嵌著一圈圈巧克力脆邊，像是水晶燈一樣晶瑩，也跟水晶燈燈泡一樣大。
「這種東西居然量產了……」洛倫表示驚嘆。
赫敏抬頭看去，指示牌上畫著碩大的危險警示標誌，不由想起了第一次來糖果店的時候。
那是五年前的事情了，恰好也是她生日前後。
二年級的學生，他們還不被允許遊覽霍格莫德，洛倫卻已經打聽出了城堡暗道，悄悄從喬治和弗雷德那裡借來活點地圖，她那時還是個傳統意義上的好學生，雖然幾次被迫違反校規，內心卻依然抱有尊重，然後就被洛倫影響了，被帶著在霍格莫德玩了一整天。
那天的蜂蜜公爵糖果店也出了新品。
好像是比比怪味豆，鼻屎味，眼屎味什麼的……
為什麼甜甜蜜蜜的糖果店總是推出這種新品？
赫敏稍作沉默，搖了搖頭，將腦海里那些奇奇怪怪的糖果甩開，接著轉頭看向旁邊，發現許多小巫師已經躍躍欲試，從他們身上的巫師袍判斷，基本都是格蘭芬多和赫奇帕奇學院的。
她敏銳地意識到，龐弗雷夫人今晚可能要加班。
洛倫戳了戳她的胳膊：「赫敏呀，我想……」
「可以，你可以自己吃，或者回宿舍分給室友。」
「我自己吃還問你做什麼？」洛倫歪著腦袋，一本正經地說道，「我的意思是，我想買給你吃。」
「？？」赫敏滿臉疑惑。
「你看啊，你原來不喜歡吃蟑螂堆，後面還是吃了。現在拒絕燈泡糖也只是暫時的，最後還是會接受，不如我們跳過中間威逼利誘加哄騙的過程，你直接吃給我看好不好。」
「你還提蟑螂堆的事情。」
久遠的記憶浮上心頭，赫敏想起被哄騙著吃下一整盒蟑螂堆的場景，忍不住咬牙切齒，拳頭梆硬。
「蟑螂堆的事情已經過去了，我們現在在說這個燈泡硬糖，而且我會變形術，不會拿不出來的……」
洛倫努力說服女孩，都是好多年的情侶了，直來直去，不搞坑蒙拐騙那一套，就是這麼坦率真誠。
赫敏被氣笑了，但很快冷靜下來，面無表情地盯著他。
按照這人的惡劣性格，說不定他的真實想法就是這樣，想看見她吃這種糖果的狼狽模樣，與其迂迴套路，不如直接提出來，就算這次失敗了，以後也還有別的機會，說不定就用什麼理由進行要挾哄騙。
如果現在拒絕，以後幾個月就要提心弔膽了。
赫敏腦海里閃過許多念頭，逐漸冷靜下來，鎮定地說道：「可以，但必須你先吃。」
「那就買兩顆。」
洛倫取下包裝完整的兩顆糖果，收進挎包裡面：「其中一顆免費算試吃的，這顆還能打折，待會兒我們去帕笛芙夫人茶館的包廂里試試看，會不會有其他人看見。」
一邊比劃糖果的直徑，一邊比劃嘴巴的直徑。
赫敏頓時有些後悔。
糟了，這個人原本就想自己試試的。
……
「好了，我準備好了。
「據我估測，硬糖比我嘴小一圈。
「我知道，按照口腔的生理結構，這顆糖可以輕鬆放進去，取出來會被卡住，但我就是想試試看。
「待會兒如果我實在取不出來，我就拍拍桌子，然後你用變形術把糖果變小取出來，或者用人體變形把我嘴變大一圈，我倒要看看，多大的嘴才能取出來。」
赫敏低頭看著桌上已經拆封的糖果，淡粉色的桌布繡著精緻紋路，生有翅膀的孩童拉開弓箭，箭頭呈現鮮紅的心形，帕笛芙夫人的茶館也發生了新的變化。
事情是怎麼發展到這一步的呢？
早上走出校門的時候，明明想的是在三把掃帚吃午餐，怎麼就到了帕笛芙夫人茶館的包廂里了。
外面似乎坐著幾位熟悉面孔，不知道注意到他們沒有。
「記住我的叮囑啊。」
洛倫捏住硬糖末段的小棍提起來，仰起腦袋，張大嘴巴，以一種驚悚的姿態放進嘴裡，然後支支吾吾地擺弄起來。
先是用舌頭頂，發覺沒有作用。
雙手握住棍柄，用力往外拔，依然沒有作用。
「哧溜~」
「……」
赫敏面無表情地嘆了口氣，拿起旁邊的紙巾，替他擦拭嘴角流出的液體，本以為會覺得心累無奈，可當她看見那副呲牙咧嘴，眼睛睜大的樣子，竟然覺得非常愉悅。
她立即用力抿緊嘴唇，實在沒有忍住，終於笑出了聲。
「唔！」
洛倫用譴責的眼神瞪了她一眼，卻沒有立即放棄，而是反覆嘗試了好幾遍，十分鐘後才伸手拍桌。
赫敏用魔杖敲了敲他的嘴，燈泡大小的糖果化作普通拇指大小的硬糖，某人麻木失去知覺的腮幫子得到緩解，呲牙咧嘴地揉捏緩和酸脹。
洛倫揉了揉臉頰，說話都有些不利落：「好了，到你了。」
「我……」
「你不會想反悔吧。」
「我……」
赫敏捏著硬糖木柄，心裡有些慌張，悄悄瞄著他的表情，眼睛閃爍微光，開始飛快思索對策。
經過幾分鐘複雜持久的心理建設，赫敏鬆開木柄，抿嘴側過臉去，沉默不語。
「……」
「好哇，你騙我！」
洛倫起身朝女孩走去，他要好好教訓教訓這個言而無信的傢伙。
……
根據物理學相對論的概念，歡樂時光總是過得更快。
轉眼已經到了傍晚時分。
從中央大道的郵局經過，拐進旁邊的一條小路，洛倫晃晃悠悠走在返回城堡的路上，咬碎木柄上殘留的糖果，使勁磨牙刮乾淨，只剩下光溜溜的木柄，被隨手丟進豬頭酒吧門口的垃圾簍里。
豬頭酒吧還是原來的樣子，店門半遮半掩，不熟悉的客人甚至不清楚是否營業，破爛老舊的木頭招牌懸掛在鏽跡斑駁的支架上，上面畫著被砍下來的肥碩豬頭，血跡滲透了脖頸處包裹的白布。
微風吹過，酒館裡的燭火微微搖晃。透過房門縫隙能窺見裡面的場景，客人不算多，許多顧客頭戴兜帽或者額面紗，將臉和身形遮擋的嚴嚴實實。
「找個機會混進去，再帶一瓶吐真劑，盧平教授布置的論文就有著落了。」
「……」
旁邊是面無表情的赫敏，嘴唇無比紅潤，隱隱透著晶瑩，嘴裡沒有糖果，依然有甜絲絲的味道。
違約的女巫自知理虧，底氣不足，只能默默認罰，好在懲罰也是甜的，倒也不算太難熬。
「你怎麼不說話？你冷暴力我！」
「……」
洛倫搖了搖頭，抿著糖果胡思亂想，香甜味道緩解著顳關節的不適，跟在返校學生群體後面，滋滋品嘗的硬糖，沿著小路朝校門走去。
遠遠看見西莫拉著克里維在拍照。
洛倫立即湊了過去，拉著赫敏站到後排，蹭張合影。
不全是七年級學生，也不全是格蘭芬多學院的，盧娜羅爾夫他們也在，還有賈斯廷和厄尼，拉文克勞的帕德瑪，中途不斷有人加入，每次都要打斷進度，克里維也不惱，耐心地舉著相機，招呼他們整理隊形，一直拖到太陽下山才穩定下來。
鎂光燈轟然閃過，一群人嘻嘻哈哈地散開。
洛倫和赫敏落在後面，翻看底片的克里維走走停停，自然碰在一起。
「科林，換新相機了呀？」
「嘿嘿，暑假到預言家報社做實習了，攢了點錢，再把原來的相機賣掉，就買了新的。」
「以後要做巫師記者嗎？」
「我想創辦自己的雜誌。」
「理想遠大呀。」
「……」
一群人湊在一起，一邊閒聊，一邊走向城堡，西莫和迪安看著列印出來的照片，還帶著油墨氣味，難免有些感慨，上次集體合照也是兩年前的事情了，轉眼就要畢業，原本很期待的事情逐漸到來，卻沒有想像中的欣喜，反而莫名惆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