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時意抱著不停踢蹬雙腿掙扎的江葶,把人放進後車座里,然後打電話叫來了代駕,自己也跟著坐了進去。
車門關上,汽車中間的擋板緩緩升起,隔絕了代駕司機的視線。
陸時意雙手撐在江葶腦袋兩側的座椅背上,高大的陰影從她頭頂覆蓋下來,將她困在自己的胸膛和座椅之間。
女孩因為喝多了酒,原本雪白如玉的臉頰泛著不正常的緋紅。那雙瀲灩勾人的桃花眼霧蒙蒙的,眸底有一層水霧。
陸時意心裡升起憐惜,原本的怒火在不知不覺中消散:「真的醉了?」
他的嗓音深沉喑啞,透著幾分誘人的餘韻,唇齒張合間,熱氣全都噴在她臉龐上,讓江葶感覺到不適。
密閉的車廂里,充斥著他滾燙的呼吸和身上熟悉的菸草氣息。
江葶七分醉,還有三分清醒,至少知道眼前這個男人是陸時意。
「我要回學校,你送我回去,送我回去......」
她不停扭動著身體,想要鑽出困住她的結實臂彎,就是不肯正面看男人,也不好好回答他的話。
陸時意看著她不停張合的紅潤唇瓣,喉間緊了緊。
伸手捏住她細瘦的下巴,強迫她和自己對視:「楚薇說你是因為沒拿到參賽名額心情不好,可我看著不像。」
「說說清楚,為什麼約好了一起吃飯卻放我鴿子?為什麼不接我電話,還和別的男人跑去酒吧喝酒?」
「作為陸太太,你是不是該為我考慮下在外面的形象,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這句話徹底點燃江葶的怒火和委屈。
她眼眶泛紅,抬起頭不避不讓地和陸時意對視:「那你呢?你和我結婚了,不也照樣和別的女人吃飯,戴別的女人送給你的袖扣,還和別的女人暗中來往嗎?」
「我只是和普通的男同學一起喝個酒而已,至少不像你,和別的女人摟摟抱抱!」
「你能和別的女人在一起,我也可以不用遵守那可笑的約定,和別的男人談戀愛。我又不是你什麼人,你憑什麼管我!」
江葶的處事方式一直是含蓄內斂居多,在蘇城時哪怕面對對她心懷不軌的生父和繼母,陸時意也沒看到她這樣失態過。
「你要找別的男人?」
「還不許我管你?」
下一秒,江葶被陸時意用力抱進懷裡。
他戴著名貴腕錶的那隻手緊緊扣住她的後腦勺,冰涼的金屬錶帶磕在後脖頸上,將她臉龐埋進他胸膛里。
他在她耳邊緩聲質問這兩句話,江葶卻聽出了咬牙切齒的意味。
她伸手去推他,陸時意反而抱得更緊。
男女體力,存在著天生的懸殊差距。
江葶推不開,只能用兩隻手在他胸口不停拍打,盡情發泄自己的委屈:「你就知道欺負我!把我當成傻子一樣愚弄,你喜歡應若瀾和她在一起就好了,為什麼要來招惹我?」
陸時意輕而易舉攥住江葶兩隻手腕,皺著眉低頭凝視她。
他什麼時候喜歡應若瀾了?
然而江葶的控訴還在繼續:「玩弄我、欺騙我的感情很有成就感嗎?看著我喜歡上你卻因為你的若即若離在心裡反覆糾結,不敢說出口,你是不是覺得很得意?」
「你憑什麼這麼欺負我!」
江葶是真的醉了,靠在陸時意懷裡哭得他風衣衣襟濕了一大片,雙手揪住他的領口,嘴裡反覆念叨著他有多過分,然後慢慢地睡著過去。
陸時意換了個姿勢,抱著江葶側坐在自己大腿上,讓她能睡得更舒服些。
汽車平穩行駛,耳邊傳來均勻的呼吸。
陸時意低頭注視著懷裡安靜恬美的睡顏,修長的手指輕輕撫上白皙的臉頰,將她被淚水打濕的碎發細心地別到耳後。
偶爾,聽到她嘴裡咕噥兩句「混蛋、騙子」之類的話,他的嘴角忍不住輕輕上揚。
原來,是吃醋了。
這個認知,讓陸時意心裡莫名愉悅。
次日早上,江葶一睜眼就感覺頭有些疼。
她的記憶還停留在昨晚酒吧里打了人的畫面,揉著額角坐起身,發現自己竟然睡在天景別墅園的次臥!
江葶眉頭微蹙,忍著不適從床上下來,拉開厚重的窗簾。
太陽懸掛在高空,刺目的陽光照得她睜不開眼來。
去浴室洗漱過後,頭疼的感覺明顯好了很多。
薛阿姨正在廚房準備午餐,聽到江葶出來的動靜,給她泡了杯蜂蜜水,端上烤好的吐司片和藍莓果醬。
「您將就填填肚子,一會兒就要吃午飯了。」
江葶道了聲謝,拉開椅子在餐桌旁坐下。
昨晚的記憶等於一片空白,江葶記不清自己到底是怎麼回來的,最後是薛阿姨給她解的惑。
「昨天晚上先生抱著您回來的。您喝多了酒,在客廳吐了他一身,後來還是他給您收拾乾淨的。」
「先生有潔癖,平時最愛乾淨,昨晚給您收拾眉頭都沒皺一下。」
薛阿姨看出小兩口鬧了矛盾,話里話外都在向著陸時意,幫他說好話。
江葶一陣赧然。
她咬了口麵包,想到早上醒來時身上穿的棉質睡裙,臉色微變:「衣服也是他換的?」
薛阿姨一邊炒菜一邊回答:「是我幫您換的。您要洗澡,還非把先生往外趕,讓他走,說要和他絕交,再也不想見到他!」
「您還在浴室里唱歌,說什麼單身快樂來著......」
江葶猛地咳嗽兩聲,差點被嘴裡的麵包嗆到。
可以肯定,她昨晚在陸時意面前出醜了。
想到那個男人,她心情又複雜起來。
吃完麵包後,江葶將擦嘴的紙巾扔進垃圾桶里,忽然注意到裡頭折射出絢爛的光芒。
仔細看了看,應若瀾送的那對鑽石袖扣竟然躺在裡面。
薛阿姨從廚房出來時,見她盯著垃圾桶里那對袖扣看,隨口說了一句:「先生昨晚扔的。他就戴過一次,然後就放一邊了,昨晚好好地又拿出來扔了。」
薛阿姨只是覺得可惜,這袖扣看起來就不便宜。
江葶原本已經堅定的心又泛起一層波瀾。
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可短暫糾結過後,她就強迫自己再次堅定下來。
昨天的事,她再也不想經歷第二次。
既然他已經和應若瀾在一起,那應該也不需要和她這段名義上的婚姻了吧。
陸時意是在午飯之前回來的。
彼時,江葶正坐在臥室落地窗前的椅子上,手裡捧著本書,卻心不在焉一個字都沒看進去。
庭院裡傳來熄火的聲音,她合起書,起身想出去,動作停頓了下,又重新坐回去。
沒過多久,如江葶所料,門把傳來扭動的聲音。
房門被推開後,江葶站起身,這是她第一次看到陸時意穿白色西裝。
多了一分清俊溫和,少了不近人情的冷漠淡然。
男人單手插在兜里,被白色西褲包裹的一雙長腿緩步朝她走過來,姿態閒適,臉上掛著淺淡的笑容,看起來心情很不錯。
「剛剛才起來?」
江葶搖了搖頭,原本已經到嘴邊的話又猶豫了起來。
見她眉頭微蹙,陸時意以為昨晚的酒勁還沒過去,想探探她額頭的溫度:「是不是頭疼?」
伸出去的手卻被江葶偏頭躲了過去,尷尬地停在了半空中。
陸時意的臉色很明顯地沉下來,沒想到又聽到江葶說要提前和他結束婚姻關係。
他眯起眸子,危險地盯著江葶:「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江葶咬了咬唇,垂眸看著自己緊緊捏在一起的指尖:「我想提前結束......」
話沒說完,陸時意忽然握住她的手腕,逼緊她後退的步伐,把人壓在了落地窗的玻璃上,同時把她雙手按在腦袋兩側。
兩人身軀緊貼在一起,江葶感覺到他身上傳來的滾燙溫度,一時心跳如擂鼓,在男人緊握的掌心裡大力掙扎:「放開我......」
「你把剛剛的話再說一遍。」
「你已經和應若瀾在一起了,又何必非要纏著一個你根本不喜歡的人......」
未竟的話被男人的嘴堵了回去。
陸時意的唇帶著怒氣,重重碾在江葶嬌嫩的唇瓣上。
這件事,他昨晚就想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