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得知今晚要有神秘嘉賓出現時,江葶腦海里曾經閃現過陸時意的身影。
但很快又覺得不可能。
據楚薇說,陸時意以往採訪時都不允許媒體放出照片,江葶也確實沒在網上找到他任何一張真實的照片。可想這種會在電視上播出的比賽節目,他就更不可能露面了。
只是她無論如何沒想到。
給她頒獎的神秘嘉賓不是他,卻比是他更讓她高興。
因為,不僅是業內兩位重要的前輩,也是他為了她精心安排的。
江葶微微仰起下巴,將眼淚逼回去,轉過頭衝著他微微一笑:「我很喜歡,謝謝陸先生。」
陸時意看到她彎起的眼裡含著盈盈水光,臉上也浮現清淺的笑意,繼續面向前方專心開車:「陸太太高興就好。」
陸時意將車先開到酒店,江葶和後過來的楚薇三人匯合,發現邵珩也在,和他打過招呼後,很快上樓收拾好行李。
回去時,邵珩開邵瑾來時的那輛車。
楚薇把裴佳夢也拉過來,還衝著江葶擠眼:「讓邵珩送我和佳夢回我家,你和小舅舅回天景別墅園。」
江葶道:「那後天學校見。」
她上了陸時意的車後,邵瑾正要打開邵珩旁邊的副駕駛車門,被她哥做了個努嘴的動作:「你坐後面去,讓薇薇坐我邊上。」
邵瑾拿他沒辦法,只好幫他拉走裴佳夢,一起坐進後車座,把副駕駛的位置留給楚薇。
邵珩是律師,且十分善談。
一路上,逗得楚薇笑個不停。
裴佳夢直覺一向很準,視線在前面兩人身上來回流轉,好幾次發現邵珩偷看楚薇,她仿佛明白了什麼。
進入市區後,兩輛車分道而行。
江葶和陸時意回到天景別墅園已經是下半夜。
大約是晚上得獎太過興奮,江葶沒感覺任何睡意,倒是肚子有些餓了。
她沒喊醒已經睡下的薛阿姨,自己在冰箱裡拿了一袋掛麵和一把小白菜。
「我去廚房下碗面,你吃嗎?」她問陸時意。
陸時意換了家居服來廚房倒水:「你會?」
之前薛阿姨為了讓他知道江葶對他的用心,特意詳細地告訴他江葶做那頓愛心晚餐費了老大功夫。
江葶側頭看他一眼,並不領他的好意:「下面這麼簡單,誰不會啊?」
陸時意見她有模有樣地把面放進燒開的水裡,勾了勾唇,端著水杯去了客廳。
很快,鍋裡面條開始沸騰翻湧,江葶掀開熱氣騰騰的鍋蓋,嘗試了下湯的溫度,鹹淡適宜。
她從櫥櫃裡拿出兩個碗,把面撈起來,然後盛上湯。
這時,陸時意過來看她要不要幫忙。
江葶端起有些燙的面碗剛轉身,冷不防被身後的男人嚇了一跳,手臂一抖,面碗掉在地板上摔得四分五裂。
陸時意變了臉色,立即將她拉到水池邊,把燙紅的手腕摁在打開的水龍頭下。
「韋醫生,麻煩你現在過來一趟,家裡有人燙傷了。」
冰冷的水流緩解了些許疼痛,江葶被男人困在溫暖的懷抱里,耳邊是他胸膛里微微加劇的心跳聲。
她嘴角輕輕勾了起來:「我沒事,不用叫醫生過來的,時間不早......」
沒說完的話被男人冷硬的聲音截斷:「韋醫生是我的家庭醫生,就住在附近。」
他喜歡清靜,才沒像老爺子那邊一樣,安排醫生住在家裡。
韋醫生來得很快,給江葶檢查之後上了燙傷藥,然後又叮囑了一些注意事項。
他離開時,薛阿姨也已經將廚房收拾好,給兩人重新下了熱湯麵。
江葶十分抱歉把她吵醒,薛阿姨笑呵呵地道:「都是我分內的事。太太和先生趁熱吃。」
江葶燙到了右手腕,試著用左手拿筷子,總覺得彆扭。
下一瞬,男人冰涼的手指從她指尖擦過,把她的筷子拿在手裡:「張嘴,我餵你吃。」
硬邦邦的語氣,江葶卻從中聽出了關心。
她直勾勾地看著臉色微繃的男人,忽然開口:「陸時意,你在意我!」
不是疑問,不是試探,而是十分肯定的語氣。
陸時意抿唇,視線落在她帶著幾分狡黠的笑容里,再開口時帶了幾分嚴厲:「結婚時我說過的話別忘記。」
這樣的話現在已經嚇不到她了。
江葶用左手托住下巴,唇邊掛著笑:「就算今晚你請來唐湘和約曼為我頒獎,是為了讓陸太太在外面有面子。可剛剛在廚房裡沒有外人,現在也沒有外人,不需要扮演恩愛夫妻。你就算直接回房不管我,也不會有人懷疑我們是假結婚。」
陸時意沉默。
片刻——
「快吃吧,不然面要坨了。」他打算用這句話輕而易舉揭過這個問題。
江葶仍然一雙天生含情的桃花眼盯住他不放。
陸時意和她對視許久,放下碗筷就要起身離開。
卻被江葶用雙手拉住衣袖。
他回頭,看到她仰著腦袋,輕輕晃動他的胳膊,用一雙濕漉漉的眼神可憐巴巴地央求他:「我肚子餓,手燙到了,吃不了......」
陸時意:「......」
她這樣子,像極了幼年時鄰居家養的那隻白色布偶貓撒嬌時的模樣,讓人狠不下心拒絕。
江葶最終如願吃到了陸時意親手餵她的面。
她笑得眉眼彎彎,瀲灩的眼角,仿佛在勾人魂魄。
次日江葶又起晚了,她揉著惺忪的睡眼從臥室出來時,薛阿姨剛好在打掃陸時意房間的衛生。
她拿出來的菸灰缸里,裝了將近一半的煙屁股。
江葶皺眉,這麼多......陸時意昨晚回房後難道抽了一整夜的煙?
下午還是老趙送她去的學校。
江葶拖著行李箱走到宿舍樓下時,遠遠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任涵?
她皺眉,卻沒有打算避開她。
任涵轉身看到她,連忙小跑著過來,差點就要當面給她跪下。
江葶用力托住她的胳膊,語氣冷厲:「你到底要幹什麼!」
任涵沒辦法了,她哭著求江葶:「唐女士那麼欣賞你,你幫我說說好話行不行?只要你肯幫我澄清,不管是唐女士,還是圈子裡其他人,一定可以重新接納我。」
她上午才從同行那裡得知,昨晚竟然是唐湘和約曼兩人一起為江葶頒獎。
嫉妒已經嫉妒不過來了,她現在只想求江葶心軟。
江葶鬆開她的胳膊,冷冷開腔:「你不會以為我沒追究你盜用我的設計稿,就什麼都不計較了吧?」
「那不是我偷的!我也是被幕後黑手算計了......」
「我當然知道。」
「那你為什麼還......」
江葶挑眉:「有區別嗎?」
任涵咬唇,布滿血絲的雙眼仍然哀求地看著她。
江葶忽然彎起嘴角:「其實,你不應該來找我,誰害你的你才應該去找她呀。」
任涵當然想揪住那個利用她試圖陷害江葶的人,可她連那人是誰都不知道!
江葶大發善心地告訴她真相:「想利用你誣陷我的人是應若瀾,你想重回圈裡,應該找她才對。」
「應若瀾?」任涵喃喃,「怎麼可能?她給你打了滿分......」
「你沒聽過捧殺嗎?」
任涵雙眼來回地轉,不確定她說的到底是真是假。
江葶又道:「舉辦比賽的私人島嶼屬於應若瀾的外祖明家,而我和她算是情敵,誰最有動機最有機會,應該不用我告訴你了吧?你大可以先去試探她一番。」
任涵將唇瓣抿了又抿,知道再留下來江葶也不會幫她,最終一言不發地轉身離開了。
江葶目送她走遠。
應若瀾和任涵,誰都不是心胸寬廣的人,得不到自己想要的肯定不會善罷甘休。